第49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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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言模模糊糊清醒了幾次。
第一次醒來還是黑夜,微弱的火光下周翰的臉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他估摸在為她處理傷口,可失血過多的眩暈感然她隻能依稀看著他的動作後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便是正午,殘破的屋頂擋不住*的陽光,她的臉頰上投射著一道光影,她虛眯著眼睛掙紮了好一會兒,這才雙眼酸澀地睜開眼睛。
一道暗青色的高大身影。
剛打開的視線還有些模糊,她呆呆盯了麵前的人半晌,才將洗幹淨了臉的周翰看了清楚。
這是一個光看臉絕不會聯想到‘護衛’這個詞語的男人。
昨日慌不擇路的逃跑,根本來不及仔細看這個上一世為宋菱死去的侍衛,再加上漆黑的煤炭將兩人抹得灰頭土臉,她頂多覺得周翰輪廓清晰,鐵血英氣。
而今他清洗幹淨的臉龐眉目清晰,英氣的眉下略細長上挑的眼眸,深潭似得漆黑好似要將她的魂魄也吸了進去,若不是他一身殺氣,宋靜言幾乎要覺得麵前這個人應該穿著錦衣束著玉冠,手執折扇風度翩翩了。
身上還很疼,嗓子也幹啞地說不出話,周翰小心將她頭抬起些,用散著新鮮竹香的竹筒喂她喝了些許清水。
傷口顯然已經處理妥當,鼻翼間卻還隱隱溢出些許血腥味,她還疑惑怎自己吃了仙草血還未止住,下一刻後知後覺想起周翰為護她也負了傷!
“你……幹啞的嗓子粗糲地如八十的老翁沉悶,她忍著疼清了清嗓,這才接著開口:“你的傷呢?處理了嗎?
她本意是關心周翰,畢竟是將她從水深火熱的地獄救出的救命恩人,可周翰卻莫名其妙的臉紅起來,她靠他極近,連他變快的呼吸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周翰小心翼翼將宋靜言放下,整理了一下她腦後的稻草,悶聲道:“周翰無礙,小姐莫要掛心。
“怎麽會沒事?
這裏可是窮山惡水的古代!多少人沒有因傷痛死去,卻被那無可避免的感染帶走生命,一看周翰就沒把自己的傷放在心上,若真出了事該怎麽辦?
她哆哆嗦嗦掏出昨日從小世界內帶出的藥丸:“它對刀傷有奇效,你服下它吧。
周翰看都不曾看那枚藥丸,保持著恭敬低頭:“周翰無礙,小姐更需要傷藥。
“我沒事了,你別擔心我。她如此惜命,卻無法和這個木魚腦袋解釋,隻覺有些無力。
周翰像是什麽也未聽見看見那般,自顧自起身:“我去尋一些食物,小姐在此等我。
“周翰!宋靜言拔高聲線:“吃了它,這是命令!
他定住了。
過了半晌,他畢恭畢敬回到她身邊取過藥丸一口吞下:“是。
宋靜言滿頭黑線,這周翰竟然如此執拗迂腐,她還未感謝他救命之恩和照顧之情,他這一板一眼的模樣真真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等、等等!
照顧之情!
她將視線挪回肩側傷勢,衣物穿的穩穩當當,淡淡的藥草香從衣內傳來,身上也沒有黏糊糊的血跡,顯然是周翰已為她精心處理過——
難不成他臉紅的竟是因為這事?
估摸是宋靜言臉皮越發厚了,她的傷在肩側,周翰為她處理傷口也是迫不得已,所以她未多想,可突然回想起先前她問他傷勢時他臉上可疑的潮紅和急促的呼吸,宋靜言忍不住唇角彎彎。
沒想到這略頑梗不化的清冷侍衛還是個容易害羞的人。
她心情莫名大好,竟將自己目前還未脫險之事拋之腦後,由著周翰去尋食物了。
呼,總算是脫離了宋菱原本可悲的命運,能躺在這破廟內同周翰一起,總比周翰身死,自己被差役救回來的好。
宋蓁命格極好,所以無論怎麽轉世輪回,一投身出來的全是嬌貴的身價,天生的好命。
可這次,即便宋靜言知道因宋蓁犯下的冤孽導致每一世的下場都慘不忍睹,她依然為宋菱鞠了一把同情淚。
不,是對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
這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朝代,名昊,此年為昊武二十七年。
宋成元,宋菱生父,豐都正六品通判。宋成元在官場上沒多大本事,也就混著點閑職吃著官糧。
可耐不住家財萬貫,上到太子下到小臣無一人對他不是客客氣氣,近至京城遠至漠北最大的鹽商,大大小小的莊子每年為他提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糧食和金錢,這導致宋菱一生下來便是含著金湯勺的大小姐,真真兒十指不沾陽春水。
而宋靜言穿來之際正是宋家滅頂之災之日。
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屠戮了宋府上上下下二十餘口人,家中丫鬟小廝管家奶娘一律慘死,一把大火將罪惡的鮮血焚燒殆盡,如同無妄之災。
上一世的宋菱天真無知,被周翰撿了一條小命後隨意輕信父親宋成元的‘舊友’,從四品祭酒大人蕭雲林,毫無防備跟著蕭雲林回了府邸後,竟在深夜遭一群蒙麵人□□。
流盡血淚,求救無門。那一夜如同墜入地獄,無窮無盡的欺淩與侵犯。
而她父親的舊友蕭雲林大人竟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宋菱被那群人肆意□□後遍體鱗傷得賣給了偏僻城鎮上的青樓,就此一生淪落風塵直至死亡。
而宋府傾世基業被京城內幾位權貴瓜分,宋府的滅門之災最後卻被安上了謀逆之名,即便全府上下全部身亡,卻依然背負著勾結蠻夷謀反的罵名!
宋靜言不是遲鈍的宋菱,宋家的覆滅絕不是什麽無妄之災,有人在背後算計宋家,而能夠那樣殘忍的對待宋成元唯一孤女,那人絕對與宋成元結下了死仇!
宋菱在那個備受□□的夜晚才驚覺自己上當受騙,她恨極了算計宋家的人,可她一個孤女,又是一個被賣去青樓的孤女,她所能做的,隻是在每個身不由己的深夜,用血淚澆灌心中的仇恨。
“複仇……宋靜言被宋菱悲苦的命運感染,別說是宋菱,就連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都看不清到底是誰將這一切厄運推給宋家。
宋菱的執念簡單直白,她想要的,不過是查出這一切背後的秘密,還死去的宋家上上下下一個清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