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孽徒覬覦的師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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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冬榮一動不動。
宋靜言收在袖口內的手忍不住漸漸握緊,她突然有些後悔將孔陽趕去尋雲遊的師祖,可事到如今,她隻能賭。
她賭霍冬榮絕不會在第一次重逢便殺了他。
她賭霍冬榮多多少少,都會有那麽些心軟。
她仍不說一言,隻是靜靜的看著他,正如宋蓁曾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望忍不住認真的盯著他一般。
這樣的目光是那麽熟悉,他記得,一開始師尊也是那般看著自己。
到底……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他可以忍受冷言冷語和刻意責罰,可到底為什麽!這個帶給他溫暖,帶給他類似於家的感覺的師尊,最後卻親手殺了他!
“為什麽。他開口:“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求而不得。
宋靜言清楚著那可笑的理由,卻無法說出口。
愛上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愛上了自己親身教導的孩子,從道義,甚至到倫理,這都是不被允許的。
宋蓁那樣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允許自己承認那顆可笑的愛慕之心!
“說不出口嗎?霍冬榮又笑了,可這次卻帶著強勢的侵略和殘暴嗜血。
“說不出口,那便不用說了。
激射的速度卷著交繞的風滾滾而來,他的長刀揮過刀刀致命,宋靜言唯有丟掉礙手礙腳的長劍雙手飛快結印抵擋這狂風暴雨的攻勢,二人一戰一逃,攪起滿地黃沙。
“連青羽劍都不願用……師尊,你還以為我是以前難以在你手下撐數十招的霍冬榮?被遺棄的青羽劍刃如秋霜,深深插在堅硬的土地中唯剩下精致的劍柄。
宋靜言全部精力都用在結印和躲避上,幸而宋蓁實在強大,不用任何技巧,躲避意識和速度都是尋常人難以企及的。
她何嚐不想長劍一揮誅盡天下魔物!
可重點是她宋靜言不是宋蓁啊!她沒那麽大本事啊你這孽徒!
宋靜言的逃避徹底惹怒了霍冬榮,在他眼中這樣的行為根本就像是沒將他放在眼裏,她仍還覺得他是個可笑而懦弱的孩子嗎!她真的以為自己不敢傷她嗎!
宋靜言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苦修陣法大有用處,霍冬榮速度陡然上升讓她根本擋無可擋,揮手一刀就將她紮了個透心涼。
“啊……
痛,太他媽痛了!
她顫顫巍巍地低下頭,那長刀盡數沒入她的胸口,隻剩下用粗布包裹的劍柄。鮮紅的血液前赴後繼瘋湧而出,瞬間將她一身白衣染的斑駁。
她宋靜言從出生到現在也算是順風順水,何曾感受過心髒生生被剖成兩半的感受!不,這疼痛太尖銳,她都開始懷疑她整顆心髒都被砍碎了!
得虧宋蓁一身的仙軀仙骨,心髒被活生生砍成兩半宋靜言靜還能格外清醒的感受著深入骨髓的疼痛吊著口氣,眼淚因生理疼痛不受控製,拚了命的往外流,沒一會兒她的臉上淌滿了淚水。
她淚眼朦朧,眼中的霍冬榮越發模糊,她似乎看到他眼中的震驚、錯愕甚至是心痛,但這些感情又怎可能是從成魔的霍冬榮身上出現,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霍冬榮雙手顫抖再握不住刀,沒有他力量的支撐,宋靜言連人帶刀癱軟在地上。
師尊……為何不還手!
霍冬榮難以置信瞪大雙眼,身形嬌小的宋靜言一身白衣,更襯得從胸口彌漫而出的血液鮮豔而刺目。
她平日清冷秀麗的麵容慘白一片,眼角的淚珠掛在長長的眼睫上,竟絲毫不似那個陪他長大的師尊,更像是個脆弱的孩子。
他似乎沒看見突然出現的安歌,也沒看見踏著飛劍在天際化為墨點的二人。
他腦海裏滿是宋蓁的臉。
縱然曆經二百餘年,各方仙子神女閱盡,始終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宋蓁更美。
從他年少瀕死時向他伸出雙手,笑著和他說,從此他便是她宋蓁的弟子時,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一刻巨大的希望和狂喜。即便是百餘年的朝夕相見,他仍會在每一刻看到她麵容時心不禁悸動。
他還願意當那個眷戀她的徒兒,可,到底為了什麽!到底為什麽她會親手殺了他!
為什麽……既然都能狠下心殺了他,又為何不還手!為何……用他從未見過的脆弱模樣倒在他麵前!
師尊,你……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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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聽聞霍冬榮血洗萬慧宗匆忙從遙遠的妖獸山脈趕回來,在山腳下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這幕。
滿地殘肢和鮮血蒸騰著連空氣中都帶著股濃濃的血腥味,霍冬榮呆呆跪在渾身鮮血的師尊麵前不發一言,活像個傻子。
“師尊!
安歌的心髒像是慢了幾拍,渾身被嚇得虛軟無力。
他踉蹌了兩下,掙紮著往前狂奔,宋靜言雙眼緊閉,因疼痛緊緊皺起的眉讓人心疼的恨不得用手輕輕撫平,又或者直接代替她承受那殘忍的傷痛!
他想抱起她,卻又覺得逾越了自己與師尊之間的關係,便輕輕扶住她,喚出飛劍朝著宗內飛去。
安歌一路禦劍化作一道白光‘咻’一聲劃過天際飛至宋蓁獨居的青璃峰,這場廝殺從頭到尾驚動的人不多,被驚動的弟子又全死在了霍冬榮刀下,故此眾弟子看見從天而過的飛劍上一路滴滴答答濺下的鮮血竟然是從舉世無雙的宋仙尊身上流下時皆被驚的不輕。
究竟是誰,竟能將宋仙尊傷得這麽重!
安歌慌慌張張將宋靜言放置在她平日休憩的竹塌上,他的手不自覺伸向她的衣襟,又像觸電般收回藏在身後,此動作來回反複了好幾次,終於抿著唇憋的滿頭大汗,最後實在忍不住,眼眶紅紅甩袖又飛下山。
再次上山時他的飛劍上便多了位女弟子,名管彤,同為宋蓁弟子。安歌雖多多少少也曾與她見過幾麵,但他向來與眾女弟子不熟,此刻連話都不說一句扯著她便走,小姑娘竟也沒拒絕,乖巧地站在飛劍上一言不發。
“管……
安歌隱隱記得小姑娘的姓氏,卻獨獨忘了她的名。或許是現下實在慌張不堪腦子不太好使,窘迫地他耳尖都泛出了紅色。
小姑娘可不知道他的焦慮,他竟記得自己的姓氏已經很讓小姑娘興奮了,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笑成一道彎彎的月牙:“安歌師兄,我是管彤!五十年前宗門大比時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