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計議出鏢

  這個寒冷的冬季並不算漫長，時光變換，轉眼之間就來到了第二年的開春。


  在萬物複蘇的季節裏，楊柳都開始慢慢地吐出嫩芽了，原來光禿禿的枝幹仿佛一夜之間披上了一件嫩綠嫩綠的外衣。大地似乎是在漸漸地蘇醒，本來凍得硬梆梆的土地，在逐漸地變軟。風兒開始柔和了起來，冬季時候的那種寒氣逼人，早已經被它一掃而去了。


  城中通平錢莊莊主林一彪由於頗善經營，他的誠信仁義深得儲戶們的信任，於是吸納的儲銀越來越多，生意紅火起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林一彪正考慮著在三百七十多裏以外的林集城內開一家分號。


  林集城中生意人頗多，與京城的商人來往較為密切，他們往往因大量攜帶金銀而被賊人盯上，街談巷議的無不是林集城商人包袱裏到底藏著多少銀子。林一彪想，若是能夠在林集城開一家分號，與京城總號通存通兌，既能夠免去商人們的顧慮，自己的錢莊又能夠有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


  林一彪已經多次來到龍天鏢局，找到他的女婿貫丘雄，希望貫丘雄能夠為他事先往林集城轉移幾萬兩銀子，以用於籌備通平錢莊林集城分號。


  作為林一彪的女婿，加上為人保鏢送貨本就是鏢局的一大營生，貫丘雄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這天，貫丘雄正在龍天廳中琢磨著如何安排這趟鏢。他對於如何挑選參與這趟鏢的人選，更對於要不要貫恒的加入變得猶豫不定。


  “師兄，”褚阿玄一腳踏進龍天廳，向貫丘雄喊道：“這趟鏢就交給我吧！”褚阿玄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年少無知的少年，瘦削的身材，有神的眼光中增添了許多沉穩與莊重。


  “嗯……”貫丘雄皺著眉頭，一邊思索著，一邊下意識地應答著。


  褚阿玄繼續說道：“師兄，鏢局中不可無人鎮守，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年邁，亦不可無人照料，師兄就權且留於鏢局，一來好生照管師父，二來坐鎮鏢局，靜候我佳音來報便是！”


  貫丘雄把手背在身後，甩弄著鞭梢，說道：“也好啊，阿玄這些年來未曾辜負師父的良苦用心，不論是功力還是計謀粗略都不可同日而語了，也該是讓你獨自保鏢的時候了，隻是……”說到這裏，貫丘雄頓住了，似乎碰到難言之處。


  阿玄不明，從來直言直語的他上前問到：“師兄有何不便明言之處？”


  “隻是……我在想，到底要不要讓恒兒跟著保一趟鏢，讓他也磨練磨練。”貫丘雄說得很是悠長。


  褚阿玄講到：“恒兒也是個大少年了，讓他早日曆練曆練也是應該，想當年阿玄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不知道跟隨師父和師兄保過多少次鏢了。師兄讓恒兒跟隨而去，亦無不妥啊。”


  “保鏢可不是兒戲。我也像你這麽想過，但是恒兒這孩子怎能和當年的你相比呢？這些年來，他既少於吃苦，又乏於習武，功力不到，倘若保鏢路上真碰上個萬一，你們又得保鏢，又得護他，那他到時候可成了鏢隊的累贅了！”貫丘雄說著，坐下來，“也都怪我和晨英，這些年太寵溺他了，唉！”說著，將手重重地拍在木椅的扶手上。


  阿玄並沒有聽出貫丘雄的言外之意：貫丘雄是在提醒褚阿玄，當心保鏢，若是恒兒同去，碰到萬一狀況，要在力保鏢不丟的情況下，保護好貫恒。


  “師兄大可放心，區區三百七十裏地，日出便行，隔日便到。況我龍天鏢局名聲在外，量那些蟊賊也不敢於覬覦我們的鏢！”褚阿玄堅定地說著。


  “這事還得和師父商議商議，走，到師父那裏去！”貫丘雄在椅子上站起來，帶著阿玄去往章龍天處——他還是習慣性地請章龍天作主。


  歲月如刀，時光無情。章龍天已經是年邁體衰，老態龍鍾的了，鏢局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務都交給了貫丘雄來打理。盡管他因為年邁而有些駝背，但耳不聾眼不花，更不糊塗。


  貫丘雄首先扶著他坐下來，將事情三言兩語表達清楚了。


  “哦，讓恒兒跟著去就是了，都老大不小的了，老是窩在鏢局中能有什麽出息？讓他跟著去。”章龍天喘著粗氣，嗡嗡隆隆地說著，“還有壽兒，都跟著去，碰不上萬一，隻當是長了見識了；倘若真是碰上了萬一，隻要還能喘著氣兒回來，也會知道習武強身的重要了。讓他們都跟著去吧。”說完，將後背靠在椅子上，眯上了眼睛。


  “是！師父！”貫丘雄與褚阿玄一齊答道。


  貫丘雄抬起頭，看著正閉目養神的章龍天，說道：“師父好生休養，我這就去安排這趟鏢。”說著，將章龍天扶到臥榻上去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