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激戰駝崖山（中）
從來沒有一次事件能讓章龍天能夠如此充滿殺氣。
貫丘雄憑借自己的記憶，已經認出了前方不遠處就是山寨的所在地。
“師父，過了前邊那個路口在往正西方向就是山寨的大門了。”貫丘雄勒住馬，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路口，對著章龍天說道。
褚阿玄基本上完成了帶路的任務，回歸到了章龍天的身邊。“師父，那天我們就是在那邊捉住了一個嘍囉兵，問清楚了山寨的詳細情況。”提起那天在黑暗中打探山寨，褚阿玄似乎還有點暗自得意。
“嗯。”章龍天輕輕地出了一口氣，看著逐漸墜落的夕陽，並沒有多講話。
貫丘雄不知道此時的章龍天在考慮著如何首先安排下他們的大隊人馬。
“傳令下去，前方三裏處安下營寨，準備明日一早交戰！”章龍天很快做出了決定。
安營紮寨對於經常外出保鏢的鏢局人來說並不困難。支起營帳、埋鍋造飯……兵器自然是不會離身的。
這一夜是難熬的一夜。
營帳外邊的蛐蛐在寂靜的夜裏叫個不停，好像在這個山裏，此時此刻，是它們的天下，它們要肆意地叫喊。漫天的繁星在閃爍，靜悄悄地望著大地上發生的一切。單看這樣寧靜安詳的夜晚，怎麽會使人想到明天將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要發生呢？
在中間大帳中的章龍天仔細地盤算著明天的戰鬥，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他都做著充分的心理準備。
章龍天在帳中坐久了，獨自一人起來到帳外走動，很多回憶湧上他的心頭。當初他是如何地收留了一個麵黃肌瘦的孤兒，如何將他領到自己的鏢局中養育，如何教他識字習武，如何將保鏢的重擔交給他——他就是他的大弟子貫丘雄。一幕幕場景似乎就發生在昨日。明日一戰，貫丘雄出戰是理所應當，但倘若萬一中他有個閃失，又當如何是好？自己年邁，好歹在自己之後，鏢局得有個主事的人呐，而褚阿玄尚且年幼，比起貫丘雄少了很多穩重與老練。
中間大帳中的燈一夜未息。
第二天天亮，貫丘雄整裝披掛完畢，到中間大帳問候章龍天，發現章龍天半躺在床榻上睡著了，身上沒有蓋任何禦寒之物。貫丘雄不禁憐憫起這個老頭，想想自己與師父一起度過的每個日日夜夜，心中不禁惻然。再想想今日，連這個一大把年紀的老人都要親自出征，他欲哭無淚，又懊惱不已——當初怎麽就把鏢讓人搶了去！
貫丘雄找了一塊棉被輕輕地蓋到章龍天的身上，動作很輕很輕，生怕驚醒還在沉睡中的師父。他又輕輕地把依舊燃燒著的蠟燭吹滅，轉身退出中間大帳，去整頓人馬去了。
大隊人馬可以說是枕戈待旦，都早早地起來整裝待發，準備好各自的兵器，隻等著張龍天的一聲令下，便衝鋒陷陣，奮勇殺敵。
待貫丘雄整頓好所有的人馬，準備再次回到中間大帳請出章龍天的時候，他發現章龍天已經一身戎裝出現在大隊人馬的陣前了。章龍天身上帶著的那股精神勁頭，與貫丘雄剛才看到的沉睡的狀態簡直是截然不同，貫丘雄暗暗地仰視著自己的師父。
“陣中人員聽令！”章龍天聲如洪鍾，“昔日駝崖山寨搶我鏢車，殺我鏢師，令我鏢局蒙受奇恥大辱。向蒙十三王爺不棄，力挺我龍天鏢局出師駝崖山，今日一戰，務必要滅盡山賊，為鏢局雪恥！賊雖眾多，但無組織、無號令，終歸是一幫烏合之眾，不足為懼。我等皆是訓練有素之士，均可以一敵百！奮勇殺敵，務必要時刻牢記心頭！”
“奮勇殺敵！為鏢局雪恥！”陣中回響聲整齊劃一。
章龍天在陣中的呐喊聲中跨上高頭大馬，帶上武器，出發了。
龍天鏢局的誓師之聲如此之大，羅虎罡早已經通過嘍囉兵的探查而聽在耳中。聽嘍囉兵來報，羅虎罡意識到了之前一直關注著的那隊人馬，確實是衝著自己來的。從上山以來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羅虎罡在今天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這是一次被動迎敵，這是他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準備迎敵！”身居駝崖堂的羅虎罡給羅二下令。
“大哥，弟兄們就等你這一句話了！”羅二說著，巴掌一拍，眾多嘍囉兵身帶兵器迅速集合到一起，看上去各各殺氣縱橫。
“弟兄們，隨我出寨！”羅虎罡帶上自己的青鋼刀，快步走出駝崖堂。
章龍天的人馬沿著進寨的路前進，羅虎罡的人馬沿著出寨的路前進，兩隊人馬就在一條並不算寬闊的山中平地上相遇了。
貫丘雄睜大眼睛望著遠處的羅虎罡，迅速判斷出了他就是劫鏢之夜的“彪形大漢”！
想起當天夜裏與羅虎罡的交手，至今還讓貫丘雄心有餘悸。貫丘雄並非不是羅虎罡的對手，隻是在與羅虎罡交手之前，他已經耗費了相當多的體力，加上保鏢心切，才讓羅虎罡得以脫身。
今日一見，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貫丘雄恨不得立刻縱馬前去，直取羅虎罡首級，但是有章龍天在，他不敢造次，忍住了自己的冒昧之心。
章龍天遠遠地望著羅虎罡——他已經看到了他的最主要的對手。“好一副賊模樣！”章龍天在心裏暗暗地想，不知道這是在辱罵羅虎罡，還是在為羅虎罡的威武雄壯的身姿稱奇。
在章龍天看來，倘若羅虎罡不是個山大王，也許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也許他們可以舉杯共飲，共話人生，暢談理想，也許他們可以站在同一個陣營之中，奮勇殺敵。所有的這一切不能成為現實的原因，隻是因為羅虎罡的身份。
章龍天很快打消掉自己不該有的想法，站在對麵陣中的那是自己的敵人，對他，自己絕不能手下留情，否則便是對自己人的極不負責。
羅虎罡在馬上同樣遙望著章龍天整齊有方的陣容，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山門來挑戰。羅二此時自然要陪在大當家的身後，充當護衛兼第二指揮的角色。
“來者何人？報上大名來！”羅虎罡首先開口向對方陣營喊道。
章龍天輕輕地“哼”了一聲：“賊首羅虎罡聽著，數月之前你搶我鏢車，今天我就要來與你把賬算清楚！”
聽到章龍天的回答，看看遠處龍天鏢局的旗號，羅虎罡不以為常：“原來是龍天鏢局來討賬來了！哈哈哈哈……你的鏢車早已經化作我兄弟們的下酒菜了，是不是？兄弟們。”說著，將頭扭向自己身後的戰陣。
“早就化作下酒菜了！早就化作下酒菜了……”的聲音在賊陣之中回響著。
“賊人休得猖狂，向日你盜襲六王府，六王爺派人追殺你至今，想不到你還活在世。你命真大啊！今日我也為六王爺了結了你！”章龍天的聲音不容回駁。
貫丘雄早已經看不下去賊人的猖狂，大呼：“賊人還我鏢車，拿命來！”縱馬提刀向前，直取羅虎罡——他要與羅虎罡一決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