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8章 自取其辱

  但他還是強行收斂起了鬥志，牙都快咬碎了，狠狠地冷哼了一聲，與陳永森拉開距離。 

  方婉晴不失時機地走過來安撫那挨了巴掌的戚美珍，同時又對眾人說：「都散了吧散了吧，一場誤會。進餐廳吃飯，今天晚上晚飯很豐盛喲，有豬肘子也有醬牛肉，大家快都去吃吧。」 

  戚美珍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反問道：「誤會？哪來的誤會？方婉晴你就是這麼處理問題的？」 

  方婉晴將了她一軍：「那你想讓我怎樣？要顧全大局，晚上還要演出，等演出完了再去追究這件事也不遲。」 

  戚美珍冷哼道：「你看我這臉還有辦法參加演出嗎？」 

  方婉晴道：「你的節目是個舞蹈，多塗幾層粉底在觀眾席上也看不出什麼來。而且你跳的是爵士舞，或者你可以考慮戴上那種黑色的眼罩，更符合氣氛，更性感也更有神秘感。」 

  戚美珍諷刺道：「你可真不愧是隊長啊，還真會安排。行，讓我顧全大局也行，你必須要向我保證，讓打我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方婉晴直接反客為主地道：「那你也要向我保證，調整好心態，別影響了晚上的演出。」 

  正在這時候，海黛爾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看到這幾人圍在現場，一副緊張兮兮的氣氛，禁不住走到方婉晴跟前，問道：「婉晴介系腫么了，壘們在介里開費呢？」 

  方婉晴搪塞道：「嗯嗯嗯，這個，這不晚上就演出了嗎，又強調了幾個細節。」 

  海黛爾點了點頭，道：「系要好好運作一下啦。」 

  方婉晴強擠出一絲笑意，然後沖陳永森說了句，陳參謀，帶海黛爾進去吃飯吧。 

  陳永森意猶未盡，很想當場定了趙傳奇的罪，把他打入冷宮永不翻身。但是他又意識到目前自己實力單薄，趙傳奇又不是省油的燈，萬一這傢伙真的崩不住勁兒，跟自己動起手來，那麼最難堪的還是自己。於是決定暫時緩一緩，自然有人會替戚美珍出面收拾趙傳奇。這樣一想，他暫時收起了心思，跟海黛爾招呼了一聲。 

  但海黛爾卻望了望趙傳奇，催促了一句，小趙，肘（走），去期（吃）飯啦。 

  趙傳奇道：「你們先去吧，我飯前得先抽根煙。個人習慣。」摸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心中卻是五味翻滾。 

  方婉晴見陳永森和海黛爾進了飯堂，稍微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後突然沖趙傳奇厲聲道：「趙傳奇，還不趕快向戚副隊長道歉！」 

  什麼？讓我給他道歉？ 

  趙傳奇皺了皺眉頭，狠狠地彈了一下煙灰。他感覺宮夢冉在身後用手指捅了一下自己的腰，像是在積極配合方婉晴，動員自己去跟戚美珍道歉。而且他還發現，方婉晴像是給自己使了一個很真誠的眼色。 

  他心裡馬上揣測出了方婉晴的用意。她這樣做其實是為了自己保全自己，換句話說，這是一種緩兵之計。說是亡羊補牢也不失恰當。已經稍微從衝動中清醒了一些的趙傳奇，讀懂了方婉晴這個眼神的含義。也知道她故意支走陳永森，就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同時也是給戚美珍一個台階。這樣一來，彼此面對面哪怕是拉下臉來跟她說起對不起，也許就能避免一場不可限量的災難。就算是避免不了，至少能讓戚美珍暫時淡化一下對自己的仇恨。 

  但是說實話，自己跟誰道過歉？ 

  再說了，跟這樣的女人道歉，更是一種自取其辱的做法。 

  但是想到宮夢冉，想到自己未完成的心愿，趙傳奇還是決定做一回韓信。 

  媽的，豁出去了！ 

  面子值幾個錢？為了能繼續留下來，為了能跟宮夢冉在一起，今天就是給戚美珍跪下磕上一百個響頭，也值了！ 

  如此這番，在心裡做了一陣思想鬥爭之後，趙傳奇果真走到了戚美珍跟前，硬生生地從牙縫裡擠出極細的三個字：「對不起。」 

  戚美珍見趙傳奇軟了下來，心中一陣暗喜。但是就這麼原諒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戚美珍捂著臉頰，冷視著趙傳奇反問：「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趙傳奇反問道：「你還想怎樣？我承認，動手是我不對。如果你不解氣，好，我趙傳奇這張臉，隨時奉上，任你十倍還回來。如果我趙傳奇眨一下眼睛，那我就是烏龜王八蛋！」趙傳奇咬了咬牙，咯咯作響。 

  戚美珍冷哼道：「看你這樣子很不服氣，是不是？又怕我把事情告到上面去你沒好果子吃，又不甘心被我打回來。你看你這腮幫子鼓的，憋氣呢？」 

  趙傳奇強調道：「我這不是憋氣，我這是在積極做好準備，把臉鼓的結實點兒，讓你打起來更痛快，更過癮。我先動的手，就該受到懲罰！」 

  戚美珍果真抬高了一隻手，拳頭變掌：「是你讓我打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見此情景，宮夢冉既驚訝又擔心，她正想走過去制止，卻被方婉晴一把拉住。 

  方婉晴對宮夢冉輕聲說道：「這是趙傳奇自作自受，他應得的。」 

  宮夢冉眼淚都要急出來了：「可是，可是這個戚美珍她，她真能下起手。她會……」 

  方婉晴說：「讓趙傳奇長長教訓吧，聽我的，這不是一件壞事。」 

  宮夢冉糾結在原地，眼見著趙傳奇木訥地站在戚美珍面前，把臉伸過去讓戚美珍打，心裡那種酸楚與無奈，無法言喻。在她的印象中，趙傳奇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但她心裡也能明白方婉晴的良苦用心，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是，趙傳奇不惜放下尊嚴去挨戚美珍的耳光，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戚美珍伸手在趙傳奇臉上摸了摸，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還有這種好事，這可是你讓我打的！這樣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那我就不客氣了！嘿，臉皮還挺厚的哈。」她臉色一陰，揮舞起胳膊，在空中滯留了片刻，見趙傳奇仍然沒有要躲閃的意思，這才狠狠地揮了出去。 

  宮夢冉不忍心看過去，狠狠地閉上眼睛。但其實淚水早已控制不住，從眼眶裡面鑽了出來。 

  啪，啪，啪-—— 

  一聲聲脆響，像是兇猛的子彈打在胸膛上一樣，深深地掘鏟著宮夢冉的心。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衝上去把施暴的戚美珍按在地上，往死里打！但是她不能。她知道趙傳奇之所以這樣低三下四任由戚美珍處置，是為求自保。當然，他自保的原因，卻毫無疑問是為了自己。她能感覺得到，他捨不得自己。自己剛才那一句話，就一下子觸動了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地從一頭獅子變成了一隻綿羊。為了跟自己在一起，他不懼忍耐，不懼侮辱。 

  整整十個大耳光，接連打在了趙傳奇的臉上。 

  戚美珍打上了癮，還想打。但是覺得自己的胳膊因為用力過猛，像是扭錯了筋，生疼生疼的。她的手也產生了陣陣麻木感。不過儘管如此，她內心的仇恨卻隨著這一巴掌一巴掌的揮出去，漸漸淡化。她覺得夠本了，被打了一巴掌，卻還回去十巴掌。這筆買賣還是相當划算的。而且，在她痛快淋漓地揮臂摑掌的時候，她有意識地留意過趙傳奇的神情，那簡直是泰然自若，靜如泰山，甚至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這讓她有了一種深深的震撼。 

  戚美珍見趙傳奇那半邊臉，在自己的摧殘下，紅的厲害。相信比自己臉上那一個巴掌印，要嚴重的多。戚美珍一邊揉捏著手腕，一邊心裡暗想：別看老娘只是一個弱女子，但是咱也經歷過特衛局組織的幹部培訓，也懂一些基本的擒拿格鬥。剛才那幾巴掌，自己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全力，每一巴掌都借上了扭腰送胯震臂之合力，別說是他趙傳奇，就算是一頭牛挨了自己這些個巴掌，也得被打出個皮開肉綻來！ 

  得意。戚美珍施暴后是異常地得意。那一巴掌的侮辱算什麼，自己已經十倍還了回來！ 

  可悲的是，戚美珍在打完這十巴掌之後，還裝出一副心疼的樣子，嘖嘖地咂摸著嘴巴，唏噓道：「哎呦疼不疼呀，用不用去醫院？你現在成陰陽人了，好有個性喲。不過你要感謝我喲，我讓你這半邊臉長肉肉了，至少胖了半公分哩。」 

  宮夢冉有些實在聽不下去了，憤憤地沖戚美珍罵道：「你有完沒完，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能不能積點兒口德？」 

  戚美珍瞧了瞧宮夢冉，用一種特殊的腔調說道：「哎呀呀呀呀呀，原來是宮大教官啊！怎麼，他是你男人啊你這麼關心他？」 

  宮夢冉正想再說話，方婉晴沖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戚美珍道：「這下你滿意了嗎，戚副隊長？」 

  戚美珍搓了搓手，說：「還行。唯一的遺憾是，觀眾太少了，缺少氛圍。」 

  方婉晴反問：「那要不要我再把全中隊官兵集合起來，過來為你搖旗助威？」 

  「好主意！」戚美珍眼睛一亮，但隨即又皺了皺眉頭，說道：「算了吧，拿我當猴耍呢吧？好了今天就告一段落了，本人餓了，要去吃飯了。聽說豬肘子能美容，看來我得多吃點兒！」 

  在臨進飯堂之前，戚美珍又上前伸手摸了摸趙傳奇的臉頰，說道：「你也多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