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難以將息
他們三個人查完帳,泰莎和伊蓮先睡了,宋提查后睡。睡的時候,他戴著耳塞,看看新聞,新聞正現場直播,曼谷實行宵禁。
美女記者凱萬正採訪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軍方代表,他說:「國防委員會宣布:本屆政府是非法的,她們通過的法案無效,全國實行軍事管制。現在全力緝拿首犯英拉……」
宋提查趕緊通過集團公司專屬系統平台,給所有兄弟發信息:「全國宵禁,不要擅自外出。不要與軍方發生任何衝突,也不要介入事變。靜觀其變。我宣布四條紀律:不宣傳,不參與,不恐慌,不發生衝突。」
他馬上給班爺打電話,可是班爺的手機已經關機,糟了,班爺可能出事了!他預感到班爺可能受英拉牽連。班爺跟他談起過,政府擬向國會提交了一份《軍事法案》,大意軍權要掌控在人民手,總司令無權調動軍隊;調動軍隊,必須由國王下令,國會通過,才能向軍方授權。
檢查院擬直訴昭披耶,對他有多項犯罪指控。
沒過多久,昭披耶宣布:「班家涉嫌洗黑錢,軍方奉命進行全面查封。這是有史以來最大一宗政府醜聞。」
宋提查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泰莎,現在可是他的未婚妻,她正睡得又香又甜,呼吸聲細柔綿長。他嘆了一口氣:「罪人先告狀,這是反咬一口。」
百年班家,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宋提查在屋內踱來踱去。宋提查馬上打開專屬聊天室與陳暉聯絡,陳暉果然在線,她也正在關注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宋提查:01,班家集團已經宣布非法,班爺估計在劫難逃。我能做些什麼?請指示。
陳暉:按兵不動。你介入,全國將一片混亂,甚至有爆發內戰的可能;再說,你胳膊擰不過大腿。你要服從大局。我正在跟總部取得聯繫,總部正在跟外交部取得聯繫。我們起碼遵循一個原則,不能干涉他國內政。我們等待總部指示吧。你要保持冷靜和剋制,你要保護好泰莎。
宋提查:很顯然,這是惡人先告狀。
陳暉:我們是局外人。很難做出正確的評判。但一個執政者,他的權力、團隊、組織受到政治對手的威脅時,肯定會有相應的對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你看好你的人,不要介入。
宋提查:知道了。你忙些什麼呢?
陳暉:無以奉告。
陳暉說罷下線了,頭像黑了,宋提查失神了片刻。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泰莎小姐嗔怪地說,泰莎情思綿綿地凝視著宋提查,宋提查看著她的眸子睡醒之後,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光芒,讓人很難拒絕。情人傳遞的信息,他肯定是讀得懂的。宋提查關了機,緩緩地走過去,輕輕地指了指睡在裡頭的伊蓮。泰莎嗯了一聲,拉著宋提查的手,枕著他又睡著了。泰莎顯然受了驚嚇,還沒恢復過來,睡覺很警醒。
宋提查就橫卧在她旁邊,嗅著她的氣息,眯一會兒,也許這一生是最後一次偎著她睡覺,接下來,他要有所行動,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班爺蒙受不白之冤。他看著泰莎睡得那知香甜、那麼安寧,竟不忍心告訴她眼前發生的事情。一絲捲髮月光下的小河一般流淌在臉上,她唇還在輕輕地蠕動,宋提查為之一顫。宋提查的思緒走得很遠,從認識的那一刻,她那麼尊貴,多看她一眼也是一種奢侈的想法。
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偏不帶班爺配給她的貼身保鏢素察外出,總是帶著他四處招搖。宋提查在烈火網吧上一個月班,幾乎成了她的私人保鏢。可想而知,那時泰莎開始對他有了好感。跟素格力打了一架,更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被瑙坎綁架,宋提查捨命救她,班爺要兌現承諾,泰莎還對他有偏見;那麼第二次解救成功,她可是費盡心機想改造他;想把他打造成心目中的理想郎君。
宋提查其實離她理想郎君還是有一大段距離,甚至宋提查一次又一次讓她失望,讓她怒火中燒,可她始終沒放棄對宋提查的依戀。她甚至明知道陳暉就是賴欣怡,她也跟陳暉妥協,甚至跟帕米妥協。
其實想想,宋提查文化涵養、個人修養,與伊萊大哥的哈佛博士的風度相差甚遠,他甚至連草根都算不上。泰莎肯定想把他打造成儒雅、有高品位的班家少爺。
宋提查一拿起書本,才知道他距離伊萊大哥有多麼遙遠。他靜不下心來,時局也不容許他靜下心來,他想著他不是泰莎要找的人。他永遠只是一個江湖混混,他的心裡根本沒容許存在一個泰莎,他就喜歡他的少年偶像賴欣怡,可是陳暉一次又一次顛覆他的想法,摧毀他的念頭,使他既恨又妒。
這次他答應與泰莎定婚,不排除有氣陳暉的因素。
他之所以不放棄賴欣怡,他知道賴欣怡心裡有他的,只是她是一個十分理性的精靈,而他是一個很感性的傢伙。他憑一時衝動,意氣用事,行事不計後果,總體說來,一個正常的傢伙絕對不會**這樣的傻事、蠢事,不過正是他敢於玩命,出人意料的行動,讓對手聞風喪膽,他一次又一次得手。
他自認為有神靈佑護。白廟的長老白龍王也說他神靈共佑,他就信了。否則,暴雨一般傾瀉的子彈,他不過受了肩傷,頭腦撞了一下,並無大礙。景雅暗暗地給了他五點氣數,五點氣數夠振興一個王朝了!他為什麼庇護景雅,就沖景雅如此天真、可愛,他就不允許別人傷害她。雖然景雅做事很荒唐。
宋提查五內如焚,想著到金三角半年發生的種種事情,一件件、一樁樁,像視頻一般在他眼前播放,匪人所思。他本想眯一會兒,養足精神就不辭而別,可是睡覺的想法,看來化成了泡影。
他想到的白胖的媽媽,是一名乘務員,每次出差回來,總是會帶回一大包零食。爸爸是乘警,幹了半輩子,還是一名乘警,媽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守著她,有什麼出息。爸爸笑著說,誰也休想打你老媽的主意。
他就跟著姥姥、姥爺,姥姥、姥爺天天吵架,不吵兩人就堵氣了。要麼是姥姥賭氣不吃飯,要麼是姥爺賭氣不吃飯。他就要哄,拿著勺子把飯塞到老人家的嘴巴里,逗得姥姥破啼為笑。
他十三歲跟同學離家出走,他後來知道,姥姥一氣,就撒手人寰了;姥爺也是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直到知道他在少林寺學藝,才緩過氣來。
宋提查眼裡含著淚,喃喃地說:「姥姥,對不起。對不起,姥姥——」
可能姥姥在天之靈,冥冥之中,佑護著她一生最疼愛的外孫孫。如今他又人間蒸發,外公受到了嗎?爸爸已經有白髮了,媽媽眼角也有魚尾紋了。他很多次想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但是組織紀律是容許的!他在執行絕密行動。稍有疏忽,後果不堪設想。他手中握著大把大把的鈔票,他也想寄一筆回家,這更是嚴重違紀。
宋提查默默禱告:「姥姥、姥爺,如果有來生,外孫孫一定會加倍補償。爸爸、媽媽,兒可能要不辭而別了。兒可能只能來生再報答養育之恩。」
宋提查看泰莎的呼吸像大海里的白鯨,呼吸均勻,清幽的微光下,她流水線的身體也跟著起起伏伏;裡面的伊蓮也與她的呼吸相呼應,室內靜得剩下秋蟲的長吟。宋提查一手托著她水嫩的臉蛋,極輕巧極緩慢地抽出胳膊,然後躡手躡腳下了榻,換上迷彩服,帶上各種裝備。
他輕輕旋開門把手,出門之際,向泰莎投下深情地一瞥,然後打了暗鎖,輕輕地哐上了門。
宋提查駕著快艇,加大馬力,疾馳在湄南河,湄南河像幽亮的綢緞,他就在這綢緞上飄蕩;快艇的馬達聲劃破了湄南河的沉寂的幽夢,它在晃蕩著、抖動著,整個星空、黑糊糊的山巒倒影,跟著晃蕩著。他雖然戴著頭盔,幾乎感覺風,就像凝固的無形玻璃牆,他在一片片撞碎玻璃牆。
從山村到了城市,城市的燈光像傾倒入湄南河,湄南河成了一個光的中心,五彩斑斕,美不勝收。這個時間段,整個城市也進入了夢境,只有一輪殘月,被他拉成了一條白線。大皇宮璀璨的燈光一如既往地撒滿了湄南河。
宋提查泊了岸。他的快艇驚動了碼頭上懨懨欲睡的保安,他將快艇泊到了碼頭,交了泊位租金。
保安打著呵欠:「小兄弟,這麼早,也不多爽一次。」
宋提查罵道:「凈做你的春夢。小心水鬼拿了你去。」
保安罵罵咧咧:「老子成天活的,比看門狗還不如。看門狗想跑出去跑個春還有自由,老子可是寸步難離。還不如給水鬼給拿了去,做個風流鬼。」
宋提查被保安嘟嘟囔囔的話逗得哈哈大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