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末日（九）
「我從沉睡中醒來。」
「看到的不是美麗的黃昏，而是滿目瘡痍。」
「我從絕望深處走來。」
「看到的不是救贖的光，而是永恆的灰夜。」
「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誰？來自黃泉的魔鬼？浴血而還的英雄？」
帶著詠嘆調的磁性聲音傳來，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讓人覺得非常悅耳動聽，餘音繞耳。
一隻尖銳的手爪從門縫中探出，就像是骷髏鬼爪上包了層皮膜。
伴著那緩緩推開的大門，一股陳腐的味道傳出，中人慾嘔。
刀光！雪亮的刀光再次出現！
蒙克的雙眼依然無神，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詭異的茫然震驚恐懼狀態，失神中的他，卻像是本能的感覺到了那種令人恐懼的威脅！
這才是真正的威脅！而非那讓他為之震懾的虛假感覺！
鐺！！！
火星四濺，那口足以砍斷鋼筋的軍刀，任何高科技軍工產品都無法媲美的手工軍刀，蒙克珍若生命的夥伴，竟然被那枯瘦的爪子，牢牢抓在了手中！
失神中的蒙克再次本能的顫抖起來，這一回，他不再是因為那無法被豁免的恐懼狀態而顫抖，而是真的竭盡全力！
他使盡了渾身上下每一絲力量！
眾人才從絕望中看到一線曙光！結果很快又被推回了絕望的深淵！
「這怎麼可能！」
看著渾身肌肉鼓起、青筋畢露的蒙克，身後的隊友甚至已經有人癱軟在地！
蒙克的刀法很好，防禦力很強！
要讓這兩點更好的發揮出效果，他的力量當然也不能弱，它也確實不弱！
蒙克從來不是速度型戰士，但敏捷不錯，足以他用那雙粗糙的大手做出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
蒙克從來不是進攻型戰士，力量卻足夠，至少夠讓他爆發出恐怖的臨時速度，他有著輕易掀翻一頭蠻牛蠻勁！
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大男人用一柄鋒利小刀就低估這個人的力量！
蒙克的力量是僅次於他可怕體質的一項屬性！
如此強悍的男人，當他竭盡全力，手握連魔法武器都能砍斷的特殊武器，揮出了讓人讚歎的絕地一擊，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他的對手，究竟是什麼層次！英雄，還是.……
「我從絕望中歸來。」
「最不想嗅到的，就是絕望的味道。」
「你們為何要如此絕望，如此讓我失望？」
「我本來不想殺人的，但你們實在是太讓我失望，太讓人無聊。你們，讓我感到……厭惡！」
門被推開，露出門后那包著一層皮膜，幾乎能被稱為是血肉骷髏的玩意兒。
骷髏渾身散發著濃郁的惡臭，若非凝若實質的恐懼感，讓所有人的正常感官全都降到了冰點，只怕許多人都要被熏翻！
它的眼光中閃爍著殘忍的紅光，溢散著一些土黃色的煙氣，這為那可怖的外表，更添猙獰。
這樣醜陋的怪物，眾人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它非但不醜，反而很美，帶著殘酷的另類的美！
三樓，正在朝著樓上飛奔的凌歧腳下一頓。
他驚訝的看著樓上，就在距離不算太遠的地方，原本清晰的幾道生命之火開始飄搖，附近也多了一團燃燒的更加旺盛、帶著恐怖熱量的黑色火焰！
假聖沉默。
它甚至不知道，這變化是不是因為它的出現，才出現。
它唯一能肯定的是，這絕對是正常之外的變數！
如果凌歧要面對的真是這樣的敵人，那他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用。
這人未來成就無量，不表示他一直都是無敵的。
事實上，凌歧從來都不代表無敵，代表無敵的，唯有那一位已經抵達終點的、也許能被稱為凌歧的存在！
除他以外，也不知有多少凌歧倒在了前進的路上，就像一棵樹上的無數片落葉！
凡人的凌歧，只因為那個站在頂點的存在，才對假聖有價值！
比起假聖，這個凡人的層次，根本不值一提，唯一值得關注的，只是他和凌歧的那點聯繫，以及他身上可能存在的屬於那個凌歧的一點風采和剪影！
若假聖還是原本的巔峰聖人，這樣的世界，其實彈指可滅。
只是此時此刻，它代替了凌歧，卻不夠徹底，才陷入困境。
這兩相結合，也就目前這樣。
這樣的凌歧，就算遇到所謂的5級對手，也能放手一搏，也要殊死一搏。
於正常而言，這已是絕對的壯舉。
一旦遇上更強大的敵人，比如頂級的英雄，甚至是傳奇，那麼就算是假聖附體的凌歧，也根本沒有半點贏的機會，一定會慘敗，這是這個凌歧正常來說必然的結局。
假聖沒有繼續往上沖，因為他對這段凌歧的過去還有期待，不想那麼早結束。況且他還不能百分百肯定，他若是在這時空片段中敗亡，自身會不會受到影響，假聖的存在又會不會受到影響。
沒有把握，沒有必要，它不會去賭。
身後，少女維羅妮卡撞到了凌歧身上，凌歧紋絲不動。
「怎麼了？」
維羅妮卡也感覺到了凌歧的僵硬和異常，雖然心中有著懷疑和不滿，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回去！」
凌歧當機立斷。
沒有人會明知是死路還要往前沖，就算是原本的凌歧，沒有理由的話，也不會那麼去做。
「好！」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少女並沒有質疑凌歧的意思。
看得出來，些許懷疑，不可能徹底將她推到對立面，這個女孩確實不錯，有頭腦，會思考，懂得審時度勢。
凌歧有了退意，一把扛起少女，抬腳就朝著樓下衝去。
這少女是凌歧從某個科技位面收的追隨者，以假聖的眼光來看，除了比較聰明，具備一定的機械學素養，其餘方面其實很一般。
但是從一般輪迴者的角度出發去考慮，這少女大概已經是很不錯的追隨者。
假聖所看重的幾點素質且不說，維羅妮卡本身也確實不俗，人長得漂亮，還文武都修，精通機械學、電子生物學，且具備一定的戰鬥力，就算空手，也大抵相當於2級精英級。
若是穿上動能裝甲，連一般的4級單位，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這樣的追隨者，哪裡去找？
只是這個世界，設定上雖然是科技位面崩壞后的末世，和少女的家鄉很像，但本質上完全不同，似乎不是人為導致的末世，而是異端外力介入后引起的變化。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所有輪迴者及其追隨者，都被限制了高科技裝備的使用。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以前從未出現過，讓人始料不及。
本來強大的維羅妮卡，也因此直接變成戰五渣。
這也是少女差點被蒙克侵犯，凌歧斷然和隊伍翻臉的因由。
哪裡都有弱肉強食，這從未改變過。
假聖和凌歧一樣，沒對少女有多少期待，準備靠她去做什麼。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也會優先照顧她的安危。
少女此時戰力堪憂，凌歧卻是實力大漲，逼近英雄級別。
實力達到領主級后，已經徹底屬於非人，徒手拆牆不過等閑。
這幾層樓梯，當然是一步一層，步伐閃電一樣。
要不是這牆壁內部全都是一層層合金鋼板，連個窗戶都沒有，之前察覺變故的瞬間，凌歧怕是直接就破牆而走了。
往下數層之後，凌歧就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出不去了！
「尼瑞瓦，這是怎麼回事兒。」
被凌歧放下的少女，強忍著顛簸帶來的眩暈，面色有些蒼白的問著。
凌歧能發現的問題，少女也一樣發現了。
他們已經往下走了四層有餘，卻還是沒有到達底層！
之前，他們走的就是這個樓梯。他們從一樓進來，直接就是最底層。所以就算還有地下室，也不是從這個位置下去。
「空間摺疊！」
凌歧斷然說著，已經有些無語。
這樣的力量，明顯不是此時的凌歧能對付，什麼底牌什麼恆定巔峰狀態都是笑話。
就算面對傳奇，如果對方擅長的領域正好被這個凌歧克制，憑著恐怖的計算能力，他也未必不能逃出生天。
然而空間力量，即使在傳奇之中，也屬於比較高端的一種力量，所以就算只是初步認知和掌握，也完全能把凌歧吃的死死的！
「尼瑞瓦，你走吧！」
「雖然不知道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他，但是，你走吧。」
維羅妮卡推開了假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只是個拖累。
假聖不是沒有這種打算，可問題是現在已經不是誰拖累誰的事情。
面對那種力量，無論是他還是維羅妮卡，都是累贅。
「沒用的，我們已經被困住。」
「對不起。」
假聖說著，維羅妮卡一愣，不明白他為何要道歉。
在這樣的場合，那種話也確實不合適，無論他是心變了，還是人變了。
這又不是言情催淚劇。
假聖說完，撫摸了一下維羅妮卡的臉頰，這親昵的動作，直接讓少女微微羞赧。
多少懷疑，負面情緒，也抵不過心中的一絲期待，這就是人心，也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