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末日（四）
主宰已經對源頭做出了標記，清清楚楚，連假聖都能感覺到，凌歧卻感覺不到！
或許，任何虛幻都和真實有著可以忽略不計的聯繫，只有當大量虛幻凝聚在一起，真實才會更加清晰。
那為何這被創造的真實，會是扭曲的？為何，凌歧還是感覺不到虛幻中的真實之源！
是標記還不夠清楚？還是他這個求真之路上的先行者，反而看不到近在眼前的捷徑？
凌歧不知，無從解惑。
宇宙中，星辰浩瀚。
可以說，任何宇宙，生命星球都是無以計數的。
雖然這無以計數，還是要打一個引號。
當某個宇宙中大量生命星球接二連三的消失，原本的繁華之地化作塵埃，這片宇宙的中心、地球，統治地球的星際聯邦，還是察覺了這點！
一艘最先進的飛艇，被派出前往調查。
利用曲速引擎進行曲率加速，飛船隻用了很短的時間，這就抵達了距離地球最近的事發地點，那就在星際聯盟的勢力範圍內，所以才會引起這個組織高度的重視。
若不是還沒有掌握時空跳躍技術，這個組織大概會把治下所有星球串在一起，任何一顆受到攻擊，所有武裝力量都會在第一時間集中進行自衛反擊。
「柯克艦長，就是這裡了！」
一個有著猥瑣外貌的藍皮人，帶些傷感的對身邊軍裝筆挺的年輕男子說著。
年輕的人類男子濃眉皺起，本來還有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神采，此時也充滿了凝重。
「我不明白，將軍讓我們來調查什麼？」
身邊，他最好的朋友這樣吐槽，也說出了他的心聲。
眼前根本就是一片虛無，連點隕石殘骸都沒留下，這樣也能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那種直接將一整顆生命星球抹去的手段，也已經超乎了目前星際聯邦掌握科技能解釋的範圍，就好像是原始人面對全自動激光炮，就算是原始人裡面的智者，莫非就能理解那個，甚至想出解決辦法？
扯談！
這真的是派他們來調查的，而不是來送死？
「前進號」是目前星際聯邦最先進的宇宙飛船，但它甚至不是舊時代的戰艦，因為和平協議的原因，它從生產之初就被定義為探索者、開拓者，而非征服者。
或者星際聯邦是有著秘密的純粹用來殺戮和征服的武裝部隊，但那絕對不是柯克所熟悉的星際艦隊。
熱愛和平拿著哨棒探路的原始人，真的要去調查甚至捕捉一隻綁了激光炮的凶獸？
開什麼玩笑！
柯克的大腦中，最少有三十種辦法，可以毀滅一顆星球，不是因為他好戰，滿腦子毀滅思想，而是因為星際聯邦的科技水平太高。
科技水平過高，就如同人變成了聖人，彈指即可滅世，一些民用科技涉及的技術，都能創造出恐怖的戰爭兵器、甚至毀滅級武器！
毀滅世界，太容易。
這三十幾種辦法，並不都具備可行性，其中又有九種辦法，在理論上是可以將星球上的生命、連帶星球本身一起毀滅的！
他卻沒有想到任何一種，能這樣無聲無息，這樣快速的，一顆顆將生命星球「偷走」、「抹去」！
這根本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這可是一顆顆星辰，就算是將它們摧毀，也不會半點殘骸都留不下！
行星的毀滅雖然不似恆星那麼聲勢浩大，甚至可能形成黑洞，但也絕對不會如此無聲無息。
這就好像他們已經變成了螞蟻，以為堅固的巢穴，被人一鏟子鏟掉，丟到了一旁很難接觸到的垃圾車裡！
這甚至不是同一個維度的生命，能做到的事情！
「已經調查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報告，就這麼寫吧。」
柯克對自己的副官說道。
不用這位好友用條條框框的規矩道理來反駁他，柯克自己就自言自語的補充道：
「此時此刻，看著那一片虛無，我同樣感到義憤填膺。」
「但是，我首先是前進號的艦長，首先要對你們這些人負責，明白了嗎？」
柯克很少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說話，周圍人立刻不吱聲了。
「而且，也確實沒什麼可以查的，不是嗎？」
柯克的話，真的讓人無法反駁，無論是道理上，還是情感上，就此結束，都是最好的。
熟悉他的人當然明白，真正促使他如此倉促的結束這次任務的，恐怕還是情感上的恐懼。
不是恐懼未知和死亡，而是害怕失去。
任何一個優秀的艦長，都會將船員視為家人。在這方面，柯克顯然做得很好，甚至已經做得太好。
在矮小的諾多人失望的眼神中，柯克握緊了拳頭，感覺自己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一個錯誤的決定，但他只能一錯再錯。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是到場看了一眼，他就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夠解決。這次，就連他那蠢蠢欲動的冒險之心，一腔熱血，都無法令他生出半點幹勁。
「如果這是錯的，就讓我獨自承擔一切過錯吧。」
柯克默默想著。
他早已經不是剛剛加入艦隊的那個熱血青年了，許多的遭遇，讓他變得成熟，讓那張看起來仍舊過分年輕的面孔下，有了一顆懂得權衡利弊的心。
距離前進號極為遙遠的地方，鋼鐵主宰將手中三團綠色生命精華凝聚成一堆，而後拋給假聖。
「這附近，可以下手的目標已經不多，要麼換個地方繼續，要麼先回去。」
他朝著手中綠光緩緩消散的假聖淡淡問著，已經不是純粹上對下的命令，更有一點詢問的意思，這就是重視。
「回去吧，尋找真實雖然重要，可總不能忽略了根本。」
「而且，這條路也並不完善，不是嗎？」
假聖沒有讓鋼鐵主宰為難。
無論對方是鋼鐵之神、鋼鐵之主、還是鋼鐵主宰。無論是它自己是鋼鐵之神、還是鋼鐵主神。這都不會改變它的初心。
從開始到現在，它都願意追隨對方的腳步，而不是給對方找麻煩。 當然，它已經是參與者，和鋼鐵主宰也是平等的，只是仍然更喜歡把自己定位在新手的位置上。
鋼鐵主宰點了點頭，它確實有這個意思，是時候回去了。
就算是極道聖人，也不可能無限制的掠奪位面本源，提煉生命精華。
若目標在4級以上、也就是面對中等位面、星辰，這樣的轉化甚至需要不少的時間，和一些必要的過程，不能揮手為之。
即便是低等位面、星球，看似簡單的動作，也讓他費力不少。
更關鍵的，還是和假聖說的那樣。
這條路，並不完善。
如果他們創造的是完美無瑕的真實，那麼不用假聖提出任何建議，他都會當仁不讓的繼續下去。
但是現在，不論是假聖動手，還是親自為之，都一樣。
他們創造的，仍是扭曲的真實。
真實之境，凌歧已經將整個真實之地一分為二。
要做到這很簡單，因為這片真實之地，好巧不巧，恰好是依附在新世界眾神殿中的。
他是新世界之主，是眾神殿之主。
真幻之間並無絕對的聯繫，但也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這確實為他分開兩片真實提供了不少幫助。
一分為二的真實之地，分成大小兩塊。
小的那一塊，是他創造的真實，完美和諧，卻發展緩慢，空蕩蕩、孤零零，如今除了一人一草，只多了一隻狗，一條一丁點大的小狗，放在茶杯里正好能做個窩。
另一塊真實，則要大出數十倍，上百倍，也繁榮的多，簡直就是一片小森林。
大樹，獵人，猛獸，溪流，魚蝦……
只是那繁榮的真實，全都充斥著怪異的味道。
獵人有兩個頭，猛獸更像是凶獸異種，魚蝦也都怪誕不羈，連一朵水花、一塊石頭都是如此。
其實，若是自然的凶獸怪物，異種人類，雖然看著怪異，也未嘗沒有一定的美感，或者說和諧感！
那是自然造化賦予的曲線流暢。
唯有這畸形的真實之地，當真是半點美麗都感覺不到，它從根本上就是扭曲的。
若不是因為有著和人草狗一樣的真實不虛的感覺，凌歧早就將它原原本本的抹去。
單調的真實之中，那名青年一隻手托著小狗，又站到了邊界的地方，怔怔的看著那片扭曲的真實之地。
按理說，這兩部分被分開來之後，他是不該看到另一邊扭曲真實的。
只是這種涉及到真實的事情，凌歧自己也說不準。而且這看似孱弱的青年，似乎也有著某種特質。
青年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凌歧所在的方向。
凌歧並不在這片空間之中，但他的目光能抵達這裡，而青年注視的，正是他目光的源頭。
不得不說，這當真是一種可怕的洞察力。
可惜，這改變不了青年自身非常虛弱的事實，他的身體素質，可能連普通成年人的標準都達不到，只有在這片獨特的空間內，才能維持著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