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新世界（十三）
虛海之上，幾位聖人看著塞拉等人遠去，這才現身，目光中微微有些不滿。
比起他們的價值，塞拉一族加起來，分量也是很輕的。
現在，對方不肯繼續嘗試，這豈不是直接將他們推到了前面？
如今最關鍵的問題是，塞拉等人不是被強制要求執行任務，可他們這幾位「聖人」，卻是如此！
鋼鐵之城所屬，可以分成好幾部分，其中享受資源最多的，當然也要承擔最多的義務。
一般的聖人，即便是在如今這種局面下，也很難徹底被綁上鋼鐵之城的戰車，當然也就不必要執行那種必死的任務，除非鋼鐵之城開始倒行逆施。
但是他們這種，就完全不是那種情況，身份上不是，層次上……都還差了真正的聖人一些。
「墟馭，該不該讓那位再派點人過來？」
「或者，乾脆我們自己找點人，再進去試探一下。」
一名聖人提議，他這話說的，就不像是真正的聖人能說出來。
不過像這種只是力量達標的聖級生命，很多時候，確實比一些仙人，更不像聖人。
而且這話也沒有說錯。
世間生靈，誰不愛惜羽毛。
他們被鋼鐵之城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賣命，其中有兩位，本身就是鋼鐵之城一力培養起來，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一天到晚都要給鋼鐵之城賣命。
動不動就賣命，幾條命也不夠用。
「不，該我們去了。」
墟馭搖了搖頭，否定了所有的猶豫和不堅定。
他是這次的領頭人，也是其中實力最強的一個，能和真正的聖人放對，頭腦清醒的很。
被派來做這種事情，他們哪裡會有選擇的餘地。
況且……
「你們莫非沒有發現，扭曲的空間又變大了！」
墟馭的話，讓幾人沉默下來。
這怎麼會沒發現，只是不想提，想要刻意迴避。
這處扭曲空間，正在隨著時間流逝越變越大，進入被同化的人或物越多，明顯也會加快這一進程。
這就表示從理智來說，這個任務也拖不得，更不可能無限度的派人探路，否則越到後面，越不好解決。
但是，莫非其他幾位就想不明白？
他們當然明白，甚至更明白，正因為明白，才糊塗。
他們可能覺得，若這扭曲空間真的擴大到他們無法解決的程度，鋼鐵之城也不會自損羽翼，一意要他們去送死。到時候，自然就有上面人會來解決，他們做為失敗者，肯定有懲罰，但不至於要命，這就算逃過一劫。
只有活著的人，才有價值，死人無法為自己申辯，活人才能考慮未來。
墟馭豈會不知這些，可事情又哪有那麼簡單。
他心中冷笑了一下，帶頭進入了扭曲空間。
身為領頭人，這表示他有著最高的忠誠度或者最高的執行力。
墟馭不是鋼鐵之城培養的聖級生命，但在自己成長的過程中，也沒缺了鋼鐵之城方面的幫助。
然而這些不是他忠心不二的理由。
他的能力肯定是有的，忠誠卻不會比別人更多，只是看得更遠一點，而且對自身的信心更足，對上位者給予的承諾也了解的更多，當然願意去搏一搏。
他們這些人，如果去搏一搏，還有希望活，甚至大獲豐收，若在這種事情上不聽調令，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比死還慘！
墟馭不傻，早已有了通盤考慮。
這些人若是願意跟著一起，他不是不能設法給條活路。反之，只能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至於他自己，不需要自己考慮，上位者已經給了活路。
身為隊伍中最可能完成任務的一個，數位鋼鐵之神聯手在他身上施展了一些手段，就算是在扭曲空間之中，一般情況下也能讓他保住性命！
何況他本身就是聖人，是諸人之中最接近真正聖人的聖人。
聖人畢竟是不同的，已經是另一個生命層次，就算是在扭曲空間，乃至扭曲核心，也不可能說沒就沒，說掛就掛。
聖人是終點，強如鋼鐵之神，也只是聖人，不過是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聖人。
就算是鋼鐵主宰，那至高無上的極道，也還是聖人！
聖人之上，唯有一個相同的境界，那就是超脫者。
那樣的存在，已經跳出命運長河，根本不可能還留在現世之中，無論是現實世界，或者幻想世界。
就算是凌歧，也不是以超脫者的身份留下，他身為超脫者的一面已經超脫了，留下的還是極道聖人凌歧，最多在量上不可思議，質上並未發生變化。
就好像新世界，不管怎麼向真實世界靠攏，也永遠不會發生質變，只能和停靠在真實世界的幻想世界一樣，介乎真幻之間，不可能變成真的真實。
任何存在大都是有序的，有序就有界限，不是不能打破，打破了就變成了另一序列，和從前的序列無關。
就算是扭曲世界，莫非就沒有「序」？
如果完全沒有「序」，就根本不可能穩定存在，也不用談什麼進不進入，因為無界之概念。
存在這一點本身，就是一種「序」，甚至人的思想，天馬行空，大都也是有序的，所謂瘋狂，究其根本，依舊能找到序列的痕迹。
扭曲的小鎮，數位聖級生命到來，就像是抽象畫中唯一的寫實，反而顯得過於突兀和醒目。
墟馭看了看身邊，冷笑了一聲。
果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他進來了，他們這次一共來了六人，五個在明，一個在暗。
然而他現在身邊只剩三人！
他們這些，好歹也有聖人級的實力，說句肉身成聖也不為過，肯定不會剛進來就被分開，或者直接被捲入核心。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鋼鐵之城雖然是一個強大的組織，但也不可能真讓內部成員個個俯首聽命，慨然赴死。如此龐大的勢力，能有現在的凝聚力，已經不可思議，殊為不易。
「走吧，解決了這次的麻煩，你我好處都是不少。」
墟馭說著，帶頭向前。
這座小鎮其實不大，可能是因為扭曲對現實的侵蝕畢竟不多。
幻想世界的扭曲，的確本該無力侵蝕現實，這次有了媒介，進度也談不上多快，只是威脅似乎也比想象中大了不少，量變少，質提升。
大概還不到三百步，就有一位同行者出現了不良反應，於此同時，目標也已經在望。
「莫拉格，你先回去。」
墟馭看了看身邊的同伴，這樣說著。
莫拉格是一條黑龍，這個種族得天獨厚，但能在力量上達到聖人級別，也和以龍身成為世界神的難度差不多。
莫拉格並不是幾人中實力最弱的，卻不知為何最先受到了影響。
「墟馭.……」
莫拉格看了看這個老朋友，嘆了口氣，沒有堅持，轉身就走。
他敢跟著墟馭進來，就是知道他的個性。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出現了連自己都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墟馭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同伴隨意犧牲，他是一個優秀的聖級生命，更是一位合格的領袖。
他們這次執行，危險性其實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因為帶隊者值得信賴。
如果不信任墟馭的為人，或者連這點風險都不願意承擔，那就無話可說了。
數日之後，鋼鐵世界的諸位神宰終於鬆了口氣，因為扭曲世界的麻煩被解決了。
解決麻煩的過程非常順利，就和計劃的一樣，不會顯得過於輕鬆，也不會過於麻煩。
這很正常，一如所料，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百年時光，匆匆而過。
一群神靈站在陸地之外，看著那無垠的沙灘。
「還是不能進入？」
一名神靈有些遺憾的問著。
整個地球，海洋的面積佔了百分之七十左右，如今的地球無比龐大，大海當然也無比巨大，能將整個海域幾乎全部統御，至少是名義上的統治，可見鋼鐵之城的成功！
在防備著新世界到來的同時，鋼鐵之城方面也一直在關注著對陸地的探索進程。
遺憾的是，就和過去一樣，那些海岸山川，還是看得見摸不著。
它甚至不是被界膜包裹，而像是根本就被隔開了，無法接近一絲一毫。
「這很正常，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應該回去了。」
「聽說最近有人在虛海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虛海，也被稱為無盡之海，其實就是如今地球上的大海，因為難測其深度，所以被稱為無盡、虛。
海洋中是沒有生命的，至少在目前能夠探索的深度，還沒發現任何生命。
這和過往的常識相悖，但連幻想世界都能化為一座座島嶼落到地球上的大海之中，又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你是說……鱗片？」
「也許只是誰不小心落在海里，發生異變了而已。」
圍繞這件事，無聊的神靈們一邊收隊，一邊展開討論。
因為並不是嚴謹的學術研究，所以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就算不像八卦一樣，完全沒有根據的胡說，也是臆測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