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黃昏(八)
離開小村莊,沿著公路,凌歧用一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快速抵達了最近的縣城。
這座縣城面積不大,雖然地圖上劃定的範圍很廣,實際上土地開發的程度卻很低,算是中心區域的部分,只佔到總面積的百分之一。
這裡的居民生活水平,當然也不會太高,絕對處於這個國家平均水準之下。
凌歧找到了縣城裡最大的金店,也只兜售了半塊金磚,弄到了幾十萬的現鈔。
他不是不能賣更多,只是這種來路不明的貨,那種規模的金店,根本不敢多收。
當然,如果是更正規一些的金店,就不同了。
但這個世界、這個國家,雖然容許黃金的私下交易,卻是要提供來路證明、或者身份證明的,而這些凌歧都沒有。
當然,也是因為他不在乎,不然總有辦法解決,一個魅惑人類的法術就搞定了。
錢這種東西,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備選。
就這,還是他考慮到在這個世界,必須遵守世界的一些基本規則的原因。
若不然,都到了他這種層次,所謂的財富又有什麼意義呢?
像現在這樣,信手為之,剛剛好。
守規矩,也有不同的辦法。
凌歧手段多得很,魅惑人類,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在規矩之下,這一手往往就是殺手鐧,常常比暴力更管用。
這也是他根本不在乎很快自己就會因為兜售假金磚的事情惹上麻煩的理由。
拳頭大,所以不怕,手段多,所以更不怕。
一天之後,凌歧離開了縣城。
來的時候,他還是黑戶,本來的身份,也因為身形體貌改變太多用不得,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是縣醫院正經的年輕大夫,普通人看來,也算前途遠大。
這層身份不高不低,剛剛適合一用,也能省去不少麻煩,至少不至於過個安檢還要cheat,碰到查身份證明的還要避開,那些雖然不是什麼大麻煩,小麻煩多了,也很煩。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凌歧之前所在的山村,恰是這個國家首都附近的一個村子,縣城距離首都,走高速還不到兩百公里,比距離受轄的城市更近。
之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它還如此貧窮,不過是因為它並非首都的直轄縣,下轄村。
其實天子腳下,陽光照到的地方最多,陰影往往也越暗
當然,這也不能去指責什麼,人窮志短,倉廩實而知禮節,國家也一樣。
以這個世界的發展程度,以這個國家的現狀,想要人人奔小康那是不可能的,有人先富,當然就要有人先窮,貧富差距一拉開,階級就有了,矛盾就有了,為了追名逐利,圈子就有了,黑暗和光明,也都有了。
國家不是沒有給那種貧困地區撥款,天子腳下,總要多些恩澤。
可是這種事情,賑濟窮人的錢,往往先濟了官員,這從古至今都是慣例。
沒人喜歡受窮,民如此,官如此,都是人,有什麼不同,最多對「窮」的定義,脫貧的手段不同。
有了合法的身份,凌歧直奔這個國家的首都。
或許在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眼中,政治是偉大的,官員也具備著相當的權威,軍隊更是絕對的暴力機器,國家的威嚴不容挑釁。
可是在凌歧看來,所謂國家,所謂一國之主,也就那樣。
也許一國之主,和一個普通人,在他眼中的區別,也只是利用價值不同,有的人比狗強些,有的人還不如狗。
總統孟傑,是這個國家的國主,雖然在總統立憲制度之下,他沒有皇帝的權利,可是能派上的用處,肯定也比一條狗多。
這位孟傑總統,是一位相當儒雅的中年,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曾經有過數位妻子,不過每每只有新妻才會得到寵愛。妻子如衣服,穿舊了當然不舒服。
然而他的三位子女,卻都是被他拋棄的第一任糟糠之妻所留,所以和子女的關係,一直談不上太好。
就在他的大女兒選擇用自殺來向父親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利益工具的那一年,這位總統還提出了和睦有愛、家庭溫暖等十八項國民守則,宣傳的鋪天蓋地。結果卻發生了那種事,即便很少有人知道,這也不得不說,是一種很大的諷刺。
據傳,這位風流總統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雖然不喜歡自己的幾位子女,卻也不得不縱容他們。
那種隱疾,和他早年生活作風放浪形骸有很大關係,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因果,或許只是順理成章吧。
當然,那些風流韻事,人生憾事,都是他還沒成為總統之前的事情。
成為總統后,就算還有類似的新聞,包括他那足以搬上熒幕的家庭瑣事,也沒人敢傳。
人們對於不同的人,評判標準也是不同的。
親人、友人、陌生人。好人、壞人、中間人。上位者、下位者、同階級。
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而那肯定是傾斜的,就和心一樣,天生不是長在中間。
身為總統,最重要的,肯定不是什麼生活作風問題,而是政績。
皇帝和鄉紳,總統和村長,本質一樣。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在於權利的多寡,不在本質。都是政客、地主,所以追求的其實也差不多,無非大小多寡不同。
孟傑這些年來執政還算用心,雖然沒什麼大的突破,至少也算中規中矩,因此些許小節,全都不是事兒。
別說他只是夜夜笙歌,家庭關係不睦,老婆才個位數,還嚴格遵循一夫一妻的制度。
就算他三宮六院,天天開無遮大會,只要沒人披露,沒人推波助瀾,沒人引導輿論走向,最關鍵的是,他還沒被趕下台,那些又算什麼呢?
其實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民間的風氣,並不開放。
對於淫男蕩女,一般人也是頗為看不起的。
但這總要分個層次。
普通人淫*盪*叫淫*盪,下流人淫*盪*叫賤格,上流人淫*盪就叫風流,更上層的,那叫做風雅。
人跟人不同,這誰都懂。這不是不公平,這很公平。每個人的產值和能值不同,身負名望不同,受到支持率不同,做同一件事,當然會有兩種效果。
這大概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原因。
州官放火,那是為國為民,勤政愛民,真要有人指責,也會有無數人為此官鳴不平,認為他做得對,做得好,總有無數種理由,能幫他洗白,證明他做了一件好事,還有人著書立傳,大肆鼓吹,幾百年後,就是經典教育故事。
而百姓點個燈,說不定都要被家人罵浪費,或者擔心引起火災,不管是不是小題大做,被孤立了,就是錯的。即便到了幾百年後,沒人記得他,也不存在什麼沉冤昭雪的可能!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如果在當時看到,都像是老眼昏花,霧裡看花,一葉障目,幾百年幾千年後,從紙面上,又能得出一些結論什麼呢?
但這真的很公平,歷史由勝利者書寫,由時間加工,由後人去YY判斷。
不然,怎麼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人人都想上位,還不是都想有指鹿為馬的威風。
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這才是大實話,大實在,可惜又有幾人,真有這樣的氣魄,能心無掛礙。
凌歧找到孟傑的時候,這位風流總統,不愧其雅號,正在私人辦公室內做著雅事。
比較讓人失望的是,這位慾望極強的總統先生,那方面的能力真不太強,資本也很小。
可能是人過中年的原因,就算有很多的額外補充,他的身體還是明顯虧空了,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一分鐘,而且全程都是秘書在給他進行某種服務。
凌歧推門而入,秘書嚇得直接尖叫起來,素質不高,可能是「特招」的。
總統大人倒是鎮定的很,只是稍微扯了條攤子遮住下體,就那麼靠在沙發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凌歧。
「你很厲害。」
「事實上我現在很懷疑,國務卿是不是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
「也許我們學西方國家那一套,搞什麼總統議會制度完全是錯誤的。」
「相信我,如果我是皇帝的話,我絕對不會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你這種人存在。又或者,除非我是亡國之君,否則不可能有人能給你大開方便之門到這種程度,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
孟傑制止了胡亂嚷嚷著要讓警衛員進來保護自己的女人,只用幾句話,就提供了很大信息量的情報。這當然是他故意的,他覺得自己了解來人的動機和用心,也願意暫時妥協。
但是凌歧還是習慣用更直接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瞬間出現在孟傑身邊,揮手將容貌姣好的女士腦袋打爆,而後又一指點在孟傑的眉心上,在那裡開了一個血窟窿。
撲通,震驚的瞪大眼睛的總統閣下倒下了,至死都不明白凌歧究竟是哪路豪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也許他真只是一個純粹的刺客?這是孟傑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