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漸變
老龍王不得不懷疑，因為凌歧表現的實在是太強勢。
當然了，他原本其實是沒這個意思的。
圖謀龍族？這絕對不是主要目的！
自從那位莫名的存在，徹底和凌歧撕破臉后。
凌歧也順勢收回了祇所奪走的黑暗權柄，也就是黑暗之主，然後重塑出黑暗主宰化身！
不知是那位正疲於應付凌歧給他製造的「小麻煩」，還是確實沒準備立刻就和凌歧死磕，又或者天書對新世界的掌馭力太強，凌歧的主場優勢太過明顯。總之，這件原本多少有些阻礙的事情，竟然完成的無比順利！
這並沒有讓凌歧竊喜，反而讓他警覺起來！
黑暗之主化身沒有問題，因為他的意識分身已經入主。
這又不是僵王那種化身，或者量產的琉璃身，而是真正和本體命運相連的分身，有沒有隱患一目了然。
既然對方果真已經放棄了新世界的黑暗權柄，臨走還留給凌歧一小塊蛋糕，那麼所圖必定甚大，將來的反撲也肯定十分洶湧！
面對潛在的威脅，凌歧也不得不更激進一點！
就像現在，只要找到一個機會，立刻就將能壓上去的賭注全都壓上！
若非「凌塵」化身仍然被牽制在魔法世界，而那個世界如今又是「命運熔爐」，輕易抽身不得，他恐怕會連截天劍這件寶貝都一起賭上！
至於什麼和龍族建交、結盟，乃至圖謀之，那都是長遠之事，目前肯定還不需要！
凌歧圖的就是龍王的女兒，圖的就是這段因果！
他要先在這片似乎尚未完全和幻想世界分離的幻域站穩腳跟，然後進擊現實！
至少，這也當成兩柄早就埋伏好的，隨時可以轟出去的重鎚！
凌歧的兩尊分身，遠比龍王更強，但是來到龍宮之後，卻只剩地仙級的實力，跌落更多，由此可見真幻之變的麻煩。
這只是應有之義，若非如此，凌歧直接入侵現實就是，何必做得那麼麻煩，繞幾個大圈。
龍王對此沒有絲毫察覺，就像他察覺不到自己只剩偽天仙級別的實力一樣，還當自己是大羅金仙！
有些恐怖，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遠遠超過語言所能描述，它能讓一切不合理都變得合理，讓當事人不知不覺就著了道，那或許就是所謂的命運，或許該稱為……
「咳咳，上仙是拿小王開玩笑嗎？小王.……」
因為凌歧表現的太強勢，看起來也太急切。
雖然龍王其實沒有任何理由和底氣去拒絕他，但心中還是出現了猶豫。
隨著這種猶豫，凌歧的兩尊分身實力再次開始跌落。
光明之主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將一株玉雕小樹交到龍王手中。
「我對龍族沒有惡意，這是我給公主的定情信物，相信龍王應該會覺得滿意。」
凌歧這話說的很有意思，給女兒的定情信物，卻說會讓老丈人滿意，實在是.……
龍王本想推距，他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即使這事成了，他圖的也不是這點蠅頭苟利。
他都已經準備還回去了，推到一半，卻微微一愣，仔細看了看玉樹，然後臉上露出一絲驚容！
面對利誘，他竟然猶豫了！
龍宮之中，什麼寶物沒有，四海龍王更是見慣了寶貝！
這種等級的靈物，西海龍宮十件八件還是能拿出來的，或許質量上還要稍好一點！
但是，他卻從靈樹中，察覺到了一股隱約的磅礴生機，那蘊藏著無窮的潛力，只要肯用心培育，甚至未必不能讓這株小樹變成一棵大樹，變成一件強大的先天靈寶！
手中之物，看著精巧，竟彷彿承載著一個世界的重量！
那麼這就不是一件普通的靈物，而是靈寶雛形！！！
這種東西，金仙都要心動，也能隨便拿來送人？
凌歧的新世界，曾對周邊展開橫掃，到了現在，入侵異世界的節奏也沒有停止！
魔法世界的僵局，只是局部，不是全部！
像這種集世界之力而成的鐘靈毓秀之物，凌歧當真從異界繳獲了不少！
甚至只要肯付出足夠的代價，凌歧的新世界，隨時都能催生出一百、一千件更強大的靈物，乃至真正的靈寶！
這就是掌控世界的豪闊！
由於出自中等、低等世界，所以玉樹在能量等級上，肯定貌不驚人，只是普通的珍稀靈物罷了。
但是它終究是一個世界的精華之物，龍王上哪裡尋去？
這處幻想世界，等級很高，連聖人都有好幾位。
只是因為「地處偏僻」，除了有限的幾位聖人，太古、上古的大德大賢，就從未有過隨便遨遊異世界的！
本世界明面上的最強勢力——天庭，掌握的力量和埃爾法一族都能一拼，卻連星際征服時代都還沒有開啟！
龍族，當然也沒有幾位曾離開過這個世界！
遠古時期，龍神鳳祖稱霸世界，惜被盤古斬殺，身軀化為十萬先天神魔，又有天龍天鳳秉其精血出世，承載遺志。
太古時期，天龍天鳳不如先祖遠矣，但也是聖人都不願輕易招惹的對象，各自霸佔數州之地。
上古，人族大興！
天龍化九子，有真龍繼之，號稱龍族至尊，為人間帝皇之圖騰，曾一戰擊殺數位天尊。
近古……
龍族祖上確實闊過，各種潛力無窮的靈物，乃至異界之寶，龍神祖地肯定也有！
但是，那是祖產，不是一海龍王說動就能動！
四海龍王，身份尊貴，相當於祖地之外的四大諸侯，如今也是龍族的四根支柱。
其餘江河水井之龍王，就是龍族中的小貴族、小諸侯，曾掌控天下水行，如今已近蕭條，甚至被各地河伯、水神奪去了許多權柄，風光不再！
要說敖閏，肯定是龍族中的大人物，見過甚至擁有的、比這寶樹更珍貴的，未必沒有，或許還不止一件。
但它仍然不是路邊的白菜、野菜！
關鍵是，知道了寶物的價值后，他能拒絕嗎？
若是小東西，還能客氣客氣。既然知道好東西，太客氣的話，會不會被人當做不識抬舉？
龍王猶豫的，不止於此，更有不知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若這是給龍族的見面禮，那他萬萬不能要，就算得罪人也不能要，因為這是對龍族的蔑視！龍族沒落了，但還是龍神後裔！
只是，若這是給他個人的禮物——
光明之主像是看穿了龍王的想法，笑道：
「這是給公主的，也只是給公主的！」
「這是定情信物。」
龍王聽了這話，不禁愣在那裡，覺得眼前之人已經不是在表達誠意，而是**裸的炫耀。
想到對方身後恐怖的天尊，這又是給自家女兒的，名義上不涉及龍族，斟酌了片刻，他只能笑納。
至於這對女兒來說究竟是福是禍，龍王已經顧不得了。
隨著他的舉動，凌歧的兩尊化身，氣息又穩定到了地仙級。
這讓凌歧非常滿意，這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掌握著門，但他要進入現實，未必只能通過那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門！
玉樹落到四公主敖浵手上的時候，已經大變模樣。
凌歧口口聲聲這是給某位公主的定情信物，只是讓敖閏轉交，龍王卻也不好意思真就當個無足輕重的中間人。
「女婿」如此豪闊，他這個做爹的好意思薄待出嫁的閨女？
龍王直接從寶庫中選了三件看起來比玉樹還要好不少的靈物，徹底打碎後用來給玉樹當做成長晉陞的養料！
別說，龍王還真沒料錯。本來只是靈物級別的玉樹，吸收了三大靈物的精華之後，硬是從三寸被催到了三尺，從一件靈寶雛形變成一件真正的靈寶！雖然它還不是頂級靈寶，更不是先天靈寶，卻有著近乎無限的成長潛力，這價值就太大太大！
即使落在旁人眼中，用一件靈寶當成定情信物，無疑也是大手筆。
後殿，四公主捧著玉樹，眼神愣愣的盯著它，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平日與她最要好的小公主正好路過，見狀不禁打趣道：
「怎麼，第一次收到這種特別的禮物，四姐你看傻了？」
小公主笑嘻嘻說著。
因為喜歡到人間玩耍，所以她年紀雖小，懂的東西卻不少，可惜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奇*淫巧技、奇談怪論，和正經的修行沒有半點關係。
四公主失笑道：
「父皇已經說了，這次連你也要出閣，莫非你就沒收到什麼信物？」
面對姐姐的調笑，小公主先是賊兮兮的笑了笑，然後偷偷摸摸從腰系的錦囊中取出一柄長不過寸許的黑色小劍！
「這是？」
四公主面露疑惑，接著，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震駭！
「啊！！！」
四公主一聲驚呼，花容失色！
當她動用天賦之力，她看到的哪裡還是什麼小劍，分明是一條背生雙翼的漆黑毒龍！
「應龍？！毒龍？？」
四公主能感覺，那隻可怖的怪物，幾乎有著媲美羅天上仙的實力！這比起西海龍王敖閏，也就差了一個等級！
龍族已經是得天獨厚的種族，全族如今也沒多少大羅金仙，羅天上仙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相當於尋常的妖族大帝！
人族的金仙，妖族的大聖，都是統領一方的人物！羅天上仙、妖族帝者，才是上層的中堅力量！
比如西海一域，是敖閏一人的天下。但平日里主要負責管理、征伐的，也是一些羅天上仙級別的龍族，以及少數幾個水族大帝！
這出手就是一尊天仙級別的傀儡？寵物？
四公主面色驟變，忍不住提醒道：
「小妹，你要當心，它……」
小公主見敖浵窺破了小劍的本相，不禁無趣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它是一條毒龍。」
「你放心吧，小黑可聽話了，而且這是我家那位通過父王之手交給我的，能有什麼問題。」
四公主聽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卻也找不出錯處。
敖閏可是大聖級別的強者，沒理由會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小妹，你還沒和姐姐說，要娶你的，究竟是哪家的龍孫貴族？」
四公主眼珠一轉，忍不住詢問道。
她話音剛落，一道帶些冷酷的聲音，已經傳來。
「是我！」
一名黑髮黑眸黑袍黑靴的男子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這般不請自入，顯得很是粗鄙，然而他的氣質卻讓人一見難忘！
這是一個如同黑夜般的男人，既讓人恐懼，又讓人親近。
黑夜中，藏著無數危險。然而夜晚，同樣也是人們最安心的休憩之時。
四公主看著面容陌生的英俊青年，卻是呆了。
「你——」
四公主失聲。
在她那已經變成琥珀色豎瞳的眼眸中，眼前的黑衣青年只是一個軀殼，他的背後，站著另一個巨大的身影，令人高山仰止！
黑衣青年的模樣，四公主從未見過。可是他背後那巨大的身影，他的本尊.……
四公主臉上出現了一些驚慌，一些震撼，甚至還有一絲羞怒。
她正要質詢，小公主敖潤卻已經撲到了黑衣青年的懷裡，看起來像是蘿莉撲向了大叔，但是並不妨礙兩人親昵的舉動。
「你怎麼來了？」
「哼，你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還有，你難道不知道，打擾女士的交談，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嗎？」
小公主噘著嘴，表達著心中的不快。
當然她不快的，更多恐怕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孩子脾氣，想以此引起注意，博得關心。
「呵呵，我來幫人送東西，見你們都在，就直接進來了。」
黑暗主宰笑說著，颳了刮氣鼓鼓的小公主的鼻子，小女孩立刻羞得鑽到了他的懷裡。
當看向欲言又止、神色複雜的四公主時，黑暗主宰已經換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公主，這是我那位結義兄長讓我轉交給你的。」
黑暗之主拋出了一顆綠色的果實，有點像是獼猴桃。
「我——」
四公主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怒火，特別是看到眼前之人和自家小妹肆無忌憚的打情罵俏之後。
她知道他很強大，恐怕就算是龍王都不願輕易得罪，但他不能肆無忌憚踐踏一些她認為很珍貴的東西！
年輕人嘛，都這樣，特別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得到太多寵愛，反而因此不明現實，缺乏責任感的那些。
四公主正要拒絕，當果實入手，她用那雙能看破表象的眼睛看過之後，拒絕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凌歧做事，哪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咦？四姐，那是什麼？」
小公主好奇的問道，又不滿的瞪了瞪黑衣青年，也不知在不滿什麼。
「呼！代我轉告他，這禮物，我收下了。」
「還有！謝謝！」
四公主的語氣十分複雜，其中藏著驚喜、激動，卻也有些勉強。
小公主頓時對那綠色的果實更好奇了，莫非這是傳說中的仙果靈藥？
「都是一家人，謝什麼！」
品味著恢復到地仙巔峰的實力，黑衣青年開懷笑道。
龍宮外，光明主宰化身背負雙手站著，注視著那處老龍王大概很久以後才會注意到的「真幻之隙」。
他有感覺，倘若自己此刻穿過這扇門，抵達真實世界，那麼很可能自己會連5級的實力都不具備！
5級，就是仙，人仙也是仙。
從地仙巔峰跌落到人仙之下，這幅度太大。
按照正常來說，幻域雖然介於真幻之間，但應當更接近真實。不過這處幻域比較特殊，並未徹底斷開和幻想世界之間的聯繫，反而和真實世界相連的「門」，十分隱秘。
這很可能說明這片幻域其實距離幻想更近。
不過，曉是如此，那種跌幅也有些誇張了。
若是這片幻想世界中土生土長的生靈，那麼大概巔峰天仙的級數，進入幻域后就能有接近巔峰地仙的水準，而當穿過真幻間隙，又去到真實世界，勉強也能有人仙的實力，相當於5級！
這才是正常情況。
凌歧的兩尊化身，特別是光明之主化身，可是真正的巔峰金仙！
「任重而道遠！」
凌歧搖了搖頭，知道這是因為即使對於這個幻想世界來說，他也依然屬於外來者，更別說是真實世界。
他始終沒有完全被世界意志承認。
若他此刻進入真實世界，能保留接近5級的實力還算好的，怕就怕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因為相對存在的悖論而被抹殺！
黑暗主宰化身，為何要和小龍女玩什麼純愛？無非就是想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更真實，更形象！
至於光明之主化身，因為和黑暗主宰都是凌歧的分身，倒是不必再去做那些事情。
二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其實，光明之主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比如那枚生命之果，對於西海龍王的長子，就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別說區區龍女，就算是龍王，大概也不會拒絕。
所謂關係，很少有那種純粹的，總會夾雜著各種各樣的旁騖。
所以有的時候，刷存在感也不一定就非得從正面入手。
側面迂迴，效果會更好！
這就是通曉人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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