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木偶
「地球人……」
張衍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金髮青年，對他之前熱血的宣言，只記住了這三個字！
地球，一個普通的低等星球，張衍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去過。
之所以這樣一顆普通的星球會引起張衍的注意，只因為穿越者聯盟中，最少有十分之一的成員，竟然都知道、或者本身就來自「地球」！
這樣的概率，其實已經非常高、高的可怕！
這讓聯盟中的少許知情者、尤其是個別高層，對「地球」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穿越者聯盟內部，有著完善的交流系統，但是除非是上對下，否則信息上的交互，終究還是有些不對等！而站在盟主、個別長老的立場，他們幾乎掌握著全部成員的訊息，這也是必然的！
別人可能還不清楚，張衍這個穿越者聯盟實質上的最強者卻知道，聯盟中究竟有多少「地球人」！
就連那位名義上的盟主方源，也對這顆星球非常感興趣，還在暗中偷偷進行調查！
張衍甚至懷疑，方源的來歷，根本不只是他自稱的蠱之世界那麼簡單，和地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可惜，讓張衍失望的是，那顆低等星球，真沒什麼特殊，至少他去的「地球」，就是一顆普通的低等星球！
在那顆星球上，無論是社會結構、科學進程、還是歷史文化，都沒有太多值得關注和借鑒的地方！
當然，身處一個多元宇宙的世界，張衍自然清楚平行空間的概念。
所以他前往的地球，未必就是他需要找的地球！
不過，既然叫做地球，那總該有些共通之處！
至少張衍是那麼想的，然後他失望了！
按理來說，多元宇宙如此廣大，就算有著無數個地球，放到無限廣大的多元宇宙中，也是滄海一粟，和單一宇宙內的特定低等星球，一樣渺小的和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一樣！
如此渺小的地球，為何能誕生如此多的穿越者？
它顯然十分特殊！那麼即使是平行世界的地球，理當也是特殊的！
除非，真的只是同名？那麼相似的歷史環境和時代背景，又是什麼情況？
莫非，無數地球中，真的只有一個、幾個才具備某種特徵，某種導致穿越者生成概率大增的特徵？
穿越者聯盟內，十個成員中，最少有一個知道、或是來自地球。這表示，值得關注的目標數以十計、百計！
但那些來自地球的穿越者里，能追溯到根源的、還有機會返回的，即使藉助整個聯盟的力量，就算張衍親自出手相助，三千年來，也只有一人有希望！
那人正是張衍之前的目標，可惜他的故鄉「地球」，毫無價值！
同樣叫做地球，有著同樣的歷史背景，當前社會環境也一樣！
如果只是大致描述，那和其他「地球人」口中的故鄉，還真差不多。
可它，並非所有「地球人」的故鄉！
真正的地球，究竟在哪裡？
又有誰，是來自那顆真正的地球？
張衍腳下的青年，自稱孫悟空，明明具備著某種超凡血統，卻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地球人」。
這也是對方在誤會張衍之後，張衍沒有解釋，反而悍然出手，將他鎮壓的最大原因！
張衍本不屑於解釋，況且這種時候，去解釋更得不償失！
制服了孫悟空，原本打算直接對他搜魂的張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你走吧！」
張衍最後決定放了他，顯得有些草率！
經過方才並不漫長的戰鬥，張衍已經發現，這個「孫悟空」的意志驚人的強悍！
對於這樣的人，自己並沒十足的把握，能通過搜魂的手段，來獲取對方全部的記憶！
況且這個發起狂來一頭黑髮短髮，立刻會變成金色長發，戰鬥力也瞬間暴漲千百倍的年輕人，的確引起了他不少興趣，就這樣死了有點可惜！
張衍的強大毋庸置疑，即使孫悟空已經千百倍的爆種，最後還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所以張衍才有魄力放他一馬！
能放他一次，就能放他十次，就能殺他一百次！
這絕對不表示孫悟空很弱，只是張衍太強了！
至人巔峰、半步大羅！太強了！這樣的實力，就算遇上異界聖人，都能鬥上一斗！這樣的實力，碰上異界的上位神、乃至主神，都能瞬間降服，甚至還能輕鬆對對方進行搜魂！
這個孫悟空，實力絕對比主神還要強大，最強戰鬥力，已經達到了所謂的天尊級、亞聖級。但其戰鬥精神、戰鬥意志，卻比瞬間爆發的戰鬥力更可怕，令張衍都感到驚訝，感到棘手！
這是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屈服的男人，是一個天生的戰士。對付這樣的人，張衍也不得不選擇較曲折的辦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張衍心中已經想放他一馬，並且青年之前的行為也值得張衍那麼去！
這個叫孫悟空的年輕人所以攻擊他，完全是一個誤會，對方也是抱著伸張正義的目的，才出手，起初還一直有所忍讓，沒下死手！
倘若這青年不是來自地球，倘若他的能力沒有引起張衍的興趣，如果他一開始就下死手，他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就算沒有把握，張衍也一定會對他強行搜魂！
「嗯？你要放我走？」
青年似乎很驚訝，但也非常乾脆的站起，踏空而立，一頭金色長發褪去，變成黑色短髮，氣勢從天尊級跌落到地仙級，才朝著張衍抱了抱拳，行了個古怪的禮節。
「看起來，事情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但是，如果讓我查明，之前的確是你在恃強凌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是地球人，地球是我的家鄉，所以每一個地球人，都是我的親人！」
青年說著，扯掉了身上破碎的合金戰甲。
「正義必然戰勝邪惡！」
「即使，我肯定不會是你的對手！」
看著那自稱孫悟空的年輕人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著，張衍倒是有點感慨，沒想到宇宙中還有這樣純粹熱血的戰鬥民族！
此外，假如他知道之前那伙星際盜匪中竟然也有「地球人」存在，他的動作一定會更溫柔一點！
「我等著你！」
張衍神情淡然，也不解釋，彷彿對孫悟空的話完全不以為忤。
即使是孫悟空，剛剛才和張衍打過一架，一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的確想多了。
一個如此風度翩翩的修士，不像是窮凶極惡的歹人！
他雖然自詡地球人，立場完全偏向地球一方，卻也必須承認，不管是地球人、賽亞人還是娜美克人，只要是智慧生物，就永遠不會少了好壞之分！
孫悟空又朝著張衍抱了抱拳，然後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按住眉心，接著瞬間消失不見。
張衍靜靜的看著，靜靜地等著。周圍已經空無一物，完全是一片死寂，唯有極遠處的星河燦爛。張衍卻彷彿看到了無垠之外，看到了那意氣風發的青年！
在惶恐的等待中過了三十九天，第四十天的中午，楚銘終於不用再惴惴不安。
因為，他終於重新取得了和凌歧的聯繫，對方也對之前的行為做出了還算合理的解釋！
就在剛才，在一款號稱「約炮神器」的社交平台上，楚銘意外的收到了一個好友添加的請求。
這對於平均一個星期才打開一次軟體，總共好友不超過十名，一次朋友圈都沒發過的楚銘來講，可以說是十分難得！
當然，世事無絕對，一些做微商的、做推廣的、乃至行騙的，全都無孔不入，總能找到添加你的辦法！
只是，會用「凌歧」這個id名的，估計不太可能是上述幾種人。
楚銘生性謹慎，即使再湊巧，他也不會在徹底確認前，就排除那種可能！
經過一番簡短的對話，楚銘很快發現，這個人，還真像是凌歧！
病急亂投醫也好，慌不擇路也罷，總之，楚銘暫時相信了他的身份！
這個凌歧，果然和之前攻擊他的傢伙不同，顯得更理智、更睿智，也更冰冷！
初步確認身份后，這個凌歧同樣開始追問楚銘先前事情的調查進展。
因為先前的事情，或者出於某種私心，或者因為心中對對方的身份仍然有懷疑，楚銘依然推脫沒查到太多實質性的東西！
這官僚口吻，實際上很蹩腳。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區區一個小女孩，連住址都已經明了，還會什麼都查不到？誰信？
當然，想要一味推脫的話，肯定有的是辦法。
畢竟，借口總是人找的。而且，如果真的足夠廢柴，辦事效率低下，低的讓人髮指，的確可能出現他現在所說的這種情況。
面對凌歧這樣的聰明人，也許都不用想那麼複雜！
因為聰明人已經不需要借口，直接就能從借口中看出「態度」！
楚銘的推脫已經是一種表態，表達某種不滿，表明自己即使真的查到了什麼，也不會講出來！
楚銘其實也很無奈，他並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萬一操作不當，關係徹底搞僵了，很容易引起反噬，裝逼不成反被操！
但是，明知這件事對凌歧很重要，他又還沒能把握住關鍵，又感覺自己距離找到真相只差了那麼一點點距離，他真的不想半途而廢！
調查清楚小蘿莉的身份，是凌歧的要求。
找出凌歧要他調查的原因，弄明白這個小女孩的特殊性，才是楚銘自己的目的！
無論在任何時候，自己的目的，都該凌駕在別人的之上，這未必是聰明的做法，但就是楚銘的行事原則！
凌歧的態度，也充分說明自己對他而言還是有價值的！
沒有價值，就不需要解釋！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楚銘都該先想著維護一下自己的利益！
至少他認為，他做的沒錯！
雙方關係看似緊密，實際仍然是利益的結合！
若凌歧對他完全信任，連一點防範都沒有，那為何起先不直接告訴他小女孩的住址，反而要他自己去調查？這是考驗？
他做錯了嗎？楚銘不知道！特別是當凌歧在聊完天后，直接將他從好友列表刪除，等到他反應過來想要去添加對方，卻查無此賬號時，他心中更是惴惴！
這究竟是對方和自己完成一次對話后，必然要做的事情。就好像偷腥的男人，在回家前總不忘了刪掉手機里的聊天記錄。還是說，純粹說明對方已經惱羞成怒？
楚銘不知道，無法判斷，但他很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去後悔！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能做到的少之又少。楚銘懂，能做到，凌歧懂，也能做到！
眾神殿，凌歧開始指導「玄」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神靈！
「玄」就是之前那尊先天神靈，名字是祇自己取的，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僅僅是一個代號。
在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神靈這方面，身為先天神靈的「玄」，顯然非常具備天賦。
無論是對神國的處理，還是對神力的運用，這尊神靈的進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都顯得不夠。
祇還邀請凌歧進入他的神國，凌歧沒有客氣，即使他本就有著出入的許可權，但那要藉助天書之力。「玄」肯大開方便之門，也是省了他的力氣，這態度讓他很滿意。
雖然這尊神靈心思不小，至少在平日里，還算識時務。
至於說，「玄」的心思.……
那甚至不需要任何揣測，每當祇盯著那扇「門」的時候，臉上那種複雜的、渴望的、恐懼的表情，是個人就知道，它在抗拒著某種誘惑，隱忍著許多盤算！
從祇日常行為來看，它明顯已經知道了什麼，那很可能是凌歧都不知道的，但祇一直都在試圖隱瞞！
這尊先天神靈，果然還是不值得信任，但這也是應有之意。畢竟凌歧也一直在防著它、利用它，甚至根本就將它視作勾上的魚餌！
為了讓「玄」沒有可乘之機，為了挖掘出他身上秘密，凌歧的本體一直坐鎮在至高神殿中。
這使得無論是魔法世界，還是高維世界，凌歧都疏於關注——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地球、廢土，美國戰前的內達華州！
傾盆的暴雨如注，夾雜著輻射塵的雨水，如同泥漿般的潑向大地！
在這種天氣，即使是最為皮糙肉厚的拾荒者，也不敢冒雨出行。
每逢此際，平時罕有人至的窩棚、山洞、廢棄的屋子，也總會變得熱鬧擁擠，當然也只是相對來說。
某處「避難所」中，「凌歧」抱著維羅妮卡，溫柔的安撫著她，令得心痛的少女稍稍好轉。
只是他一邊說著，一邊卻將手伸進了維羅妮卡的衣襟！
這種行為，實在說不上多光彩。
未經人事的維羅妮卡直接僵在那裡，臉色潮紅，但並未阻止。
眼看一場旖旎風光即將上演，「凌歧」卻瞬間愣住，就像已經提槍準備上馬，卻發現眼前是匹木馬——
他看起來比維羅妮卡還要緊張，面色更是無比蒼白！
「林，你、怎麼了！」
維羅妮卡小聲詢問了一句，睫毛顫動，怯怯可人。
「凌歧」將手從柔軟的地方挪開，略顯尷尬的說道：
「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維羅妮卡聞言，羞的脖子都紅了，她依偎在凌歧懷裡的身體，卻靠的更緊。
「我……沒關係的！」
說完這句話，維羅妮卡恨不得找個地縫往裡鑽。
然而方才還滿臉迷醉的盯著她的「凌歧」，卻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這場輻射雨看起來似乎還要下很久，簡陋的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雨停。
和隊友鬧翻后，還能找到這樣一處棲身地，身邊又有美人相伴，「凌歧」的運氣可以說是好到爆！
但他現在，卻一點都不關心這個！
他滿腦子想的，都只有幾個字——怎麼可能！
他是一心向道為此甚至不惜墮入魔道的梟魔方源！他可不是什麼凡人凌歧！在他的人生中，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絕色！從很多很多年前開始，他已經對美色完全不感興趣！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做出剛才那種事情，甚至還不是第一次！
詭異的沉默，讓棚子里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
維羅妮卡靠著方源，一時心喜、一時心憂、一時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才剛剛戰死，自己卻在這裡……又覺得羞愧難當！
沒過多久，疲憊的維羅妮卡就沉沉睡去。一直以來，她要承受的壓力也不小，因為「林奇」喜歡冒險，而冒險就意味著風險。不止是自己，風險這種東西，身邊人往往也要跟著承擔。
這次好友的死亡，不過是加在身上最後的、最沉重的一點壓力。
即使在睡夢中，維羅妮卡的眉頭也緊緊擰在一起。
方源低頭，冷冷看著懷中的少女，心中卻沒有半點慾望和溫情！
他眸子里有兩團幽火在燃燒，彷彿已經看穿了這個少女，看穿了這個世界，注視著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一些人，那些旁觀者。
他不會容許任何人阻擋他追求超脫的路，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