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反常
看不破，只是因為被遮住了眼！力量是真實的，境界也可以是真實的！但如果失去了那顆肆無忌憚的心，所謂貪狼星君，也只是一條被拴住的狗！
看著還在從容微笑的滿天神佛！看著「老懷大慰」的黃龍祖師！看著驚慌失措的異界魔神！看著因為自己的身份暴露，而面色各異的「同道中人」！
厲風笑了，猖狂大笑起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要的不是什麼大團圓的結局，不是什麼喜聞樂見的真相！
他要的是報仇！是復仇！
他要讓這天擦亮眼睛！他要用最狠最毒最殘忍的手段，將別人加諸於自己身上的罪惡十倍百倍的報償回去！他要用自己的言行，來喚醒這天道！用惡來揚善！
然而，這天一直醒著。原來是他自己被遮住了眼，被蒙蔽了心！
醉生夢死的，一直都只是他自己！
一朝醒悟，明心見性！
厲風恨右聖，因為右聖滅了他的師門！厲風恨魔族，因為是魔族帶來了這一切！厲風更恨蒼天，因為是蒼天，才讓他經歷了這一切磨難！
這天意，害得他在乎的人，不得不一次次遭難，只為了磨礪他的心！
厲風亦恨滿天神佛，還恨那黃龍祖師！
若這天下，要靠他這個劊子手來拯救！若那師門復興，必要經歷一次毀滅！若只有站在高處的人，才能始終高高在上，笑看一切！
這樣的天下，這樣的世界，還是讓它毀滅吧！
師門可以破而後立，可以「因禍得福」，這天下，為何不行！
「這個結局，你們都很歡喜，但是，我不喜歡！」
「比起魔族，你們這些神佛，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當主角滅掉反派，忽然發現原來背後還有個導演。
若這主角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他會怎麼做？欣然接受被安排好的結局？
原本限於規則，他只能接受。因為他只是一個演員，沒有任何決策權！
就算是主演，看似牛逼，其實也就那樣。你不演，別人演。哪怕演完了，只要導演願意，編劇有心，主角照樣可以被春秋筆法改成龍套，配角一樣能上位擔綱主演！世間之事，就是如此！
可是現在，當規則被外力強行打破，演員跳下了舞台，已然不顧一切，他一樣能掀翻保安，操翻導演！
厲風自言自語著，讓得意洋洋的神佛目瞪口呆，讓那黃龍老祖、好運的龍奴，臉上欣慰的神情僵化，如同一幅面具！
隨著身上匯聚起越來越重的氣勢，這方天道都開始震顫！
旁觀一切的凌歧，拿眼瞥了瞥命運女士。
命運女士沉默著，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又認為那不恰當，一時兩難。
凌歧沒有進行任何勝利宣言，因為這算不得勝利。本就沒有爭鬥，只是各行其道，何來成敗？
命運女士卻明白他的意思——
「這才是我認可的命運！」
「每個人都該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別人安排好一段命運！」
「宿命能被打破，既定的命運，也一樣！」
你看到的命運，或許有現在、有過去、也有未來，可以被註定！
但我想要的命運，可以悲傷、可以多舛，唯獨不能被人捏著脖子、牽著尾巴，塞到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籠子里！
無論是誰想那麼做，大能者也好，天道意志也罷，命運長河也罷！那樣的命運，那樣的籠子，終將被打破！
宿命和命運，真的是很相似的東西！
偏偏世上可以有宿命規則，卻不能有命運規則，這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問題！
面對命運之中的變數，很難說這究竟是宿命的逆轉，還是命運的浮動，還是命運本就充滿了變數。
身為命運女士、宿命女神的維納斯，卻無論如何，都知道自己的確做得不妥。她不該讓凌歧進入這命運長河，更不該將自己的命運之道轉述給對方！
維納斯眼中的命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但任何變數，都應該已經有了既定的未來，因為命運包容一切。
只是這未來，不管怎麼變化，究竟多麼離奇，都該是命運自發產生的變動，而不是命運長河中的旁觀者，能進行干涉的！
凌歧的做法，可怕之處並不在於他改變了厲風的命運這一結果，而在改變其人命運本身，可怕的是手段和過程！
立足命運，干預現世，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維納斯號稱命運女士，能夠自由進入命運長河，但她在命運長河中的位置，也只是一位看客，也只能是一個看客！
觀察者！
維納斯並不知道這樣一種存在，倘若她知道，就會發現，那和自己是多麼相似！
正因為了解觀察者的存在，凌歧才會以這種方式，來反駁命運女士維納斯的命運論！
他知道的某位觀察者，可不安分的很！
只是維納斯所表達的，真的就是凌歧認為的，命運既定論？
也許維納斯完全認可命運的多樣性，只是認為多樣性會被一個不可描述的整體包容。
這究竟是命運女士受到了自身所掌握宿命規則的影響，錯誤的認知了命運。
還是凌歧沒能理解命運女士的潛意，以至生出了誤解。
又或者命運女士對命運的認知，本就不夠透徹。她所想表達的命運，和她所認知的命運，並非一回事？
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一旦涉及到命運，就和涉及到「道」一樣。道可道，非常道，命運也是如此。無論是命運既定論、還是命運不定論，但凡給命運定下了基調、論調，那就是大錯特錯。
命運不可捉摸、不可描述！
凌歧反駁命運女士，看起來像是在證明觀點，其實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這同樣只是一種嘗試！
嘗試利用前所未有的新手段，去涉足「命運長河」！嘗試利用前所未有的新手段，去干涉「長河之外」！
無論這是不是「命運長河」，它都是一種超脫萬界的觀察手段，不可小覷！
至於改變厲風的未來，反而並非如他所言那麼重要，一定要證明結論，其實只是順手為之，出手前，他也無法肯定會如此成功。
若非曾和厲風有些交集，凌歧根本不會那麼做，也完全做不到，連稍微干預現世都做不到！
場景變幻，凌歧沒有留下來鑒證新歷史的打算。
這只是一次嘗試，一個實驗。他不指望覺悟后的厲風能多麼多麼厲害，逆天逆地逆乾坤，帶給他多少多少好處。
凌歧已經通過厲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印證所想」，也順勢幫了他一把。
至於他能不能順利逆天，結果如何，會不會反而被鎮壓，苦逼躺槍，這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不僅是凌歧心性漠然，也是能力使然。
凌歧畢竟不是通過正常途徑去到那個根本不知距離新世界多遙遠的異世界，而是通過命運長河隨波逐流，去到那個世界的命運支流中，當然要受到命運長河的制約！
他對厲風做的，是立足曾經建立的因果聯繫，延伸至現在，重拾前因，成全後果。
如果沒有那一點聯繫，別說是凌歧這尊亞聖，就算是聖人來了，也打不破命運長河和真實世界之間的屏障。
這樣投機取巧的做法，也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只是這種程度，都已經冒了一定的風險，更讓命運女士震驚萬分。
驚魂世界，天道化身立足巨大的影蝠背上。
它抬頭凝望天空，彷彿能穿過漆黑的蒼穹，看到那一條並不存在的命運之河。
「命運。」
天道化身喃喃自語，身下的影蝠，傳遞來一陣不解的意念。
這隻影蝠脫胎於幽蜉，算是幽蜉的二代子體，雖然沒能超過母體的成就，但也有驚魂世界5級左右的程度，放在這個世界能和星河級強者抗衡一二。凌歧在神魔大陸的道格化身，來到驚魂世界，也不見得是它的對手。
這裡指的當然是真正的「道格化身」，不是涉足「命運長河」后，被強行從化身狀態修正成「本體」的道格化身。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先前命運女士帶凌歧進入的，就是命運之河。但那顯然也不是什麼尋常之地，別的不談，僅僅強行修正化身這一點，就讓凌歧對「命運之河」的說法信了幾分。
因為只有在命運長河之中，每個人才是唯一的，無化身、分身、本尊之別。甚至當身處命運長河，本身亦無法和外界進行任何交流，哪怕是與其他化身、分身之間！
只有當從命運長河徹底脫離、歸來，自我意識才會重新歸位，能夠被定位，和其他分體之間重新形成聯繫！
那無數次的穿梭，無數場景的變幻，落到實處，在本身所處真實世界的時間線上，卻僅僅過去一個瞬間，可見造化！
「命運！」
天道化身沒有為影蝠解惑，反而又一次發出類似的感慨。
如果進入命運長河的辦法，和設想中的一樣，不一而足，未必要是被選定的「觀察者」，才能獨享。那麼此刻他仰望天空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另一個、一些存在在注視著他？
好在，就算被觀察著，他們之間也不可能發生任何交集，沒有任何影響。
終究，這個宇宙太大，光怪陸離的事情太多。徜徉在命運長河中，也不能做到全知，更無有半點能為。一旦回到現實，命運長河中的所見，除了是一種積累，更如同夢幻泡影。即使是比命運女士還要神秘、強大多的觀察者，也和命運女士一樣，要受諸多規則的制約，無法肆無忌憚。
「神通不敵業力，都說因果凌駕於神通之上，這其實是神通不足的表現，概因神通強到一定程度，因果也能逆轉，業力也是助力。」
「命運，或許也一樣！它至高至大，超然超脫！」
「假使它不再超然， 反而能被藉助干涉現世，誰又能肯定，這不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
天道化身自言自語，基於自身視角，對於命運有著完全不同的闡述和見解，這或許是強大的亞聖本尊都不能領悟的，因為根本性的視角就不同，無關力量。
低頭看著恢復平靜的驚魂世界，天道化身堅定著信念。這世上事，沒有什麼不可能，事在人為！
協助暗面天道徹底將全部外來者清除掃蕩出局后，這個殘敗的世界，迎來了一次新生，如同淤泥中，綻放出一朵黑蓮！
原本，驚魂世界只得五個5級的個體，現在，這個數字已經擴大了十倍，將來甚至還會擴大百倍！
暗面天道雖然已經極盡所能在發展這個世界，但仍舊受限於規則，發展不能脫離最基本的運轉，不敢將位面本源的力量徹底投入到物質界的建設中。凌歧可不管那許多，只要有的用，就敢肆無忌憚的去用！
他在5級之上，又設定了6級這個層次，相當於金仙和亞聖一級！
目前，驚魂世界還沒有6級的個體，但在不久的將來，那絕對是可期的！
尋常世界，只有一種天道，無論正反，這是天理，也是循環。
一旦某種天道不再適合天理，那麼另一面的天道就會出現，代替它，防止世界提前走向毀滅。
無數世界，從來沒有出現過兩種天道並存的情況，即使有，也是外來意志干涉下，黑白相對、必要斗出個你死我活！
最初的時候，凌歧也想過，徹底讓暗面天道成就自身，以天代天，就算因為和天理不合，導致這個世界大幅衰弱，也在所不惜。
可是，隨著一次次和暗面天道展開合作，他發現兩種截然相反的意志融合后，反而能徹底打破枷鎖，讓天意獲得媲美天書的許可權，能完美的調用世界本源的力量，無所謂限制。凌歧立刻打消了鳩佔鵲巢的心思！他先是利用本源力量，中飽私囊，令自己在數天內就成長到並不遜色暗面意志的程度。然後他立刻開始大肆發展這個世界，完全肆無忌憚，不留後路。至於暗面天道，已經徹底被他架空，當成了開啟許可權的鑰匙，放養起來！
或許，正面暗面相容而非相替，才是天道最完美的形態。雖然這種完美對於世界本身就是災難，如同凡人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一旦能百分百發揮出自身力量，沒有控制，那立刻就是毀滅！
不管怎樣，凌歧是不會在意驚魂世界長遠的未來的，這就是一個臨時的大型戰爭基地！
凌歧的根本，終究在新世界，這一點他很清楚。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超脫，這一點他更清楚！
至於天道化身，甚至新世界，都只是工具！
武仙世界，庫薩克陰沉著臉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十具屍體！
假如是一般的埃爾法戰士，就算死上一百個、一千個，也只是數字，庫薩克會感到惋惜，但是絕對不會表現的如同現在這般沉默，像是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
「昨天十個、今天又是十個！」
「短短半個月，軍團中已經死了上百位貴族！」
「你們！告訴我！既然你們的主人都死了！那麼你們還活著！做什麼！！！」
庫薩克壓抑著怒火，言語像是一柄柄鋒利的刺刀，扎進站在屍體後面的十幾位埃爾法星戰士心中！
這些星戰士，幾乎全都是流星級，此刻一個個面色大變，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埃爾法社會是一個完全自由的、先進的、充斥著文明氣息的社會！
無論埃爾法族群如何三六九分，無論埃爾法人對外殖民的手段有多麼血腥，這改變不了埃爾法內部人人平等的基調！
埃爾法貴族是埃爾法人絕對的上層，但即使是埃爾法貴族，也不能殺害任何一位埃爾法公民！貴族的權益在福利上、在地位和待遇上，不在對其他埃爾法人的生殺予奪和頤指氣使上！
埃爾法一族存在「純血」和「雜種」的衝突，但那上不得檯面。至於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自從議會建立，幾千年來，都沒有再發生過。這不是教育洗腦的原因，而是如今的貴族，在享受更多福利的同時，也確實用自己的力量承擔著更大的義務。並且埃爾法貴族，都是高素質的一群人，源自血脈的驕傲，讓他們往往會以身作則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所以貴族和平民間，或許有上下級的關係，但更多是分工不同，不存在任何階級壓迫，更別說是階級歧視！
主人？奴隸？那根本就是蠻荒社會才有的名詞！
流星戰士，已經是普通埃爾法人一生最高的終點。在福利待遇上，可以和一些尋常的埃爾法貴族媲美！
星空戰艦，通常必須由埃爾法貴族擔任艦長。就算是小型戰艦，也一樣。可如果是流星戰士，受過培訓，立過功勞，能夠勝任，也有機會成為小型、甚至中型戰艦的艦長！
唯有大型殲滅者戰艦，因為戰艦本身的問題，才必須要埃爾法貴族負責調度控制，擔任艦長！
在軍政方面、行政方面，同樣如此！通常只有埃爾法貴族才能擔當高位，可這是能力的問題，不是血統的問題。
假如有流星戰士、乃至普通星戰士也能做到高等星空術士的程度，那麼一樣可以取而代之，這在埃爾法一族的歷史上，曾經有過先例！
埃爾法一族或許有上下之別，但絕無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