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 投石問路
最糟糕的情況是什麼？
最糟糕的情況，無非是那「鱷魚」根本就不見，無非是那「鱷魚」，根本不是沖著鄭吒去的！
當彼此的命運交錯，很難說新的「命運」，關注的究竟是誰！
若是成就天仙之前，毫無疑問，凌歧一定會趨吉避凶，遠遠躲著鄭吒一行。⊙頂頂點小說，彼時，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可是，他已經是天仙，雖然遠遠不是最強，但也已經是當前世界能容納的極限強者！
若在規則範圍內，即使有真正超過天仙的存在，一旦在這個世界動用天仙之上的力量，必然受到位面意志、也就是天道的審判！
中等位面的天道，已經不能等閑視之，金仙也不能無視它的存在。
這個世界的天道意志，和西遊世界的天意，最大的差別，只在於後者已經被某種意志控制，能被個別的意識體所左右，也就是當前世界恐怕早就出現了「合道」者。前者，卻明顯還是無數意志的聚合。此外，兩者並無高下之別。
所以，凌歧決定冒險一次，他不可能永遠都逃避下去！在這個世界，毫無疑問，他還是有一定主場優勢的！他相信，若是那鱷魚當真那麼危險，一旦他去撩撥，先受到天道意志壓制的肯定不會是自己！
並且，在這個世界還有一隻不知深淺的孫猴子，還有一根金仙都能打殘的金箍棒！
若事不可為，實在不行，連天道都無法阻止黑手對他行兇。那麼就放棄原本的計劃，把猴子和棍子拖下水，繼續統一戰線，再做一回「朋友」，有難同當！
若是這樣都不行，金仙級的力量在那黑手面前都反掌可滅。
那麼，就去死吧！
只有看得到希望的掙扎才有意義，才可能出現奇迹。若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凌歧不介意從容就戮，坦然面對死亡。到時候，也能逼一逼自己背後的黑手，或者乾脆寂滅。
於是，當鄭吒和他的小夥伴們千辛萬苦的商量出一個可行的刺殺流風親王的辦法時，鬼鬼祟祟輪迴者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就被土著中的高手堵了個正著！
「好啊！原來反賊都藏在這裡！」
轟！！！
結實的木門被一腳踢開，大群士兵蜂擁而入！
士兵們身披堅甲，持刀豎盾，絲毫不介意小屋的狹窄逼仄！
過去的無數次實例表明，士兵和俠客不同。騎兵還需要空間衝殺，刀盾兵在有限的空間內能造成的殺傷力，卻遠遠大於同層次的武林高手！
武者除非實力已經達到相當程度的地步，否則江湖功夫仍然偏重於騰轉挪移的游擊，而軍中武術一刀一劍都追求最大殺傷，幾乎沒有虛招，防禦全靠鎧甲，閃避能免則免，一旦動手，有進無退，一刀劈出，有死無生！
鄭吒等人震驚的看著那些湧入屋內的士兵，而後紛紛驚疑不定的看向詹嵐，少女刺客這時甚至已經站到了詹嵐背後！
「詹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鄭吒帶著慍怒的低吼出聲，顯得十分不滿。
詹嵐是和他同期的輪迴者，可惜由於凌歧的介入，兩人沒能培養出什麼交情。特別是在張傑引導者身份暴露、楚軒離隊、一個個熟悉的隊友接連戰死之後，鄭吒成功成為了隊伍的領導者，詹嵐卻和隊友漸行漸遠。如今的詹嵐，已經逐漸遊離在隊伍之外，就和最初的鄭吒一樣。
因為鄭吒不是楚軒，沒想過刻意打壓某人，另外冥冥中似乎仍然有股力量在維持著兩人最基本的隊友關係，所以「團隊耳目」的重任，仍然被放到詹嵐這個精神力天賦者身上！
詹嵐蹙眉，狀似無意的挪動了半步，剛好避開趙櫻空的鎖定。
「我不知道，我剛才沒有發現他們。另外，這種情況對我並沒有好處，不是嗎？」
詹嵐實話實說，語氣卻平靜的讓人無法接受，彷彿並非她的疏漏，導致隊伍陷入了麻煩。
「你……」
眼鏡男楚崇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疑惑，趙櫻空低下了頭，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神采。
鄭吒呵止了趙櫻空接下來的舉動，他知道兩個女孩一直不怎麼對路，因為彼此的性格差距太大，當然也有別的原因，可他並不希望看到隊伍在這種情況下還發生不必要的內鬥！
「我相信詹嵐！」
「就這樣吧，準備戰鬥！」
鄭吒深深看了平靜的詹嵐一眼，如此說著。
從始至終，這支隊伍雖然慌亂了一下，但並未由於士兵的突然闖入而顯得驚慌失措。甚至，大家還有功夫追究某某的責任，這本就是一種絕對自負的體現，當然也可能是絕對腦殘！
這些士兵，充其量也就d級左右的實力，雖然已經非常誇張，但是比起平均達到雙b級強化的隊伍，還真的不算什麼！
這次任務，因為帶有懲罰性質，所以難度很高，但也因如此，隊伍並沒有新人加入。
沒有新人，就沒有新血，也就沒有新的累贅！
轟！
鄭吒話音剛落，紅毛已經越眾而出！
他穿著普通的休閑服，看起來就像是晨起鍛煉的尋常上班族，除了一頭紅髮比較惹眼，別的並不出眾，沒想到動起手來如此火爆！
紅毛雙拳一搗，砸在一名士兵胸甲上！那士兵厚重的胸甲當場四分五裂，整個人都被轟飛出去，凌空就打了個對摺，眼見不活，落下后又撞倒了好幾人，幾乎被轟出門外！
「嗯？」
紅毛和帶隊進入的士兵隊長同時發出驚疑的聲音。
紅毛是驚訝自己的大招效果怎麼那麼差，竟然只打死一人，還沒把人打爆。那士兵隊長，則驚駭於敵人的強大實力！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乃是真正的精銳，在這天南府，是僅次於鐵熊軍的強軍，號稱飛熊軍！
鐵熊軍是精兵之王，名義上還是精兵，實際上猶強過一般的禁軍，僅次于禁軍中的龍鱗衛和龍驤騎，是南國第三強軍！
飛熊軍也是精兵，雖然遠遠不如鐵熊軍，好歹在南國精兵之中，能排到前五！
飛熊軍一共只有三萬人，聽起來很多，分散到整個南域、俯瞰監視地淵和南荒后，駐紮在天南府中的，一共也不過五千人！
這五千人，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十幾個一圍，尋常武林少俠殺起來就和殺雞一樣。
這次因為是都統親自下令，直接調兵絞殺叛逆，所以前後不過一刻鐘，就有五百人集合到了附近。
首先衝進屋子的一隊，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個個都相當於尋常聚元境界的武者，就算單打獨鬥不是武者的對手，也是響噹噹的好漢，能披鐵甲，能奔襲百里，膂力過人！
這二十人一起上，別說聚元境武者，就算是吞靈之境的武者，一旦輕疏大意，也不是沒有被絞殺的可能！
可沒想到，一個照面就被對面打死一個！
「咻！」
卻見那小隊長竟然不上，像是畏戰，反而後退了一步。他從懷中掏出一枝響箭，朝著窗戶就是一拋。一聲尖銳的爆鳴聲傳開，並不如何劇烈，但是十分刺耳，能傳出去很遠。就連鄭吒等人聽了，腦袋都是莫名一暈，顯然這東西還不是報訊那麼簡答！
「速戰速決！」
鄭吒心中微沉，他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的力量層次！可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去考慮，眼前發生的都不是什麼好事。甚至從古德方才的表現來看，恐怕土著們的實力有些超乎想象！
鄭吒說完，自己卻沒動，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出手的必要！
鄭吒不動，夜綾沒動，詹嵐和趙櫻空也沒動作，倒是另外幾人，接連出手！
別說，這些人看著沒什麼高手風範，然而個個有把刷子。
那少年法師只是念了聲斷句，一片雷光遍及屋角！這雷光像是能分敵友，對自己人完全沒有任何傷害，卻能讓敵人麻痹昏厥。
只是一個抽搐過後，那些士兵就像沒事人一樣恢復過來，元素抗性驚人。
但也正是這短短的一瞬間內，其他幾人已經趁著士兵不備，帶走了好幾條人命！
碾壓，完全是**裸的碾壓！
那些身披鐵甲的精兵的確厲害，能媲美第二境的武者，可是這些輪迴者表現出來的實力，最次也是第三境的實力！
那小隊長只是發了訊號，也沒再做別的，就和其他精兵一起撲上，看得出還是很有血性的。然而幾秒種后他就被西裝男用一根鐵絲勒斷了脖子，慘死當場！
殺光這些大兵，總共也用了不到二十秒，的確是速戰速決。
西裝男搶到窗邊往外一看，發現想象中的包圍並沒有出現，外面全是驚慌失措的行人。
西裝男朝著鄭吒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埋伏！
鄭吒又看了看詹嵐，大概是等她進行確認。很多東西肉眼看不見，精神力掃描卻能發現。
遺憾的是，詹嵐低著頭，不知思索著什麼，明顯也是並無太大發現的樣子。
這個世界的詭異不少，鄭吒方才嘗試取出一台代步的機甲，沒想到竟然獲得道具被鎖定的提示。
所以對於詹嵐的無作為，鄭吒也不好叱責。
鄭吒嘗試取出其他東西，特別是一些輔助偵查的。他很快發現，凡是科技類的，大都用不得。魔法類道具，也有一多半遭到封印。唯有仙俠、武俠類的道具，並沒有任何限制。
這種情況，又是之前不曾出現過的。
這樣一想，精神力掃描會出現問題，也就沒什麼大不了。
所幸目前找上他們的，還只是一群小兵，不會壞了大事。這種情況，也可以解釋成，「剛好碰巧」。
雖然，鄭吒完全不理解，自己一行人才降臨不到半個小時，和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互動，就算討論著謀逆的事情，對方怎麼會知道。
這個世界又不像有衛星雷達攝像頭的樣子，即使有類似的東西，主神也不會那麼安排，讓他們一開始就莫名其妙置身敵人的監視下，這毫無道理！
距離屋子幾條街外，已經被肅清一空的街道上，一排排強兵整齊羅列著，一路狂奔，竟然也沒幾個在劇烈的喘息。
凌歧坐在一旁的酒樓上，看著街道上的兵將，的確有著千般煞氣，威風凜凜，是一支難得的強軍。
酒樓上沒幾個客人在，大家都懂什麼熱鬧能湊，什麼熱鬧不能湊。
天南府雖然是繁華富庶之地，暗中滋生著不少陰暗，人心也多詭詐，但並不是沒有王法。官府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特別是三年前流風親王親自率領鐵熊軍滅了附近一家蔑視王法的二流宗派后，律法的威嚴一下子被抬高了一大截！
凌歧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侍女上來斟茶倒酒。
侍女眼神獃滯，就和寥寥無幾的客人、無精打採的掌柜一樣，仔細觀察，會發現宛若牽線木偶。
事實上，這家酒樓的老闆、夥計、客人，已經和下面率領軍隊的將領一樣，完全被凌歧用法力強行催眠了。甚至為了加強控制力，這種催眠還不是暗示、引導性質的，而是**裸的命令！
堂堂天仙，要控制幾個凡人，不要太簡單。
凌歧這麼做，也有投石問路的意思！
他不認為一個勉強達到偽傳奇級別的將軍，率領一群勇士，就能滅了一隊最弱都是領主級別的輪迴者。
但如果算上天南府整個官方的力量，雙方實力對比立刻對調！在那一萬鐵熊軍的鎮壓下，鄭吒一行稍有不慎，就要死無全屍！如果，再加上近乎仙人的流風親王呢？
本世界武者六重境界，第六重基本已經相當於人仙，武力發展程度比西遊世界的大唐國還要誇張！
武道仙人，比起真正的仙人，還是弱些。可就算弱些，也弱的有限！
流風親王也有武道第六重的水準，雖然用土著的說法，還沒能遍覽六景，只是天游初期、中期！可是這樣的實力，也已經是世俗頂峰，讓鄭吒喝上一壺，絕對足夠了！
鄭吒目前是半神的實力，爆發起來可以和仙人一戰，這沒有瞞過凌歧的真實之眼。
考慮到主場優勢，比起流風親王，鄭吒還是要弱了半籌，除非他能無限爆發！
更重要的是，流風親王可不是一個人，他代表朝廷，他坐擁百萬大軍，數萬精兵！光他府邸的護衛、招攬的江湖高手，都足夠把鄭吒的隊伍團滅好幾次！何況，如果他向朝廷求援呢？
凌歧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卻並不想第一時間就親手去試探鄭吒一行。這和在西遊世界遇到的情況不一樣，在西遊世界的時候，讓凌歧看不透的只有唐長生一人。即使如此，凌歧對唐長生也有一個大概的估計，也在多方籌謀后，才敢以身涉險，直接翻臉。
雖然後來發生的事情，有些超乎預料。但總體上，就算沒有夙世靈識的覺醒，就算沒有今生真靈的反戈一擊。當時最壞的情況，凌歧也能全身而退。
無論是唐長生、孫猴子、如來佛、天庭仙人還是天道，當時他要面對的，心中都有數，不像現在，完全不知道藏在暗中的鱷魚究竟是什麼！
是人？是物？
投石問路，打草驚蛇。
雖然這樣做未必有用，可至少雙方多了一點轉圜的餘地，不是嗎？
有的時候，面對幕後黑手之流，成與敗，生和死之間，區別就是一層沒被捅破的窗戶紙！
凌歧相信，假如真有幕後黑手存在，那麼黑手的目的，必然不是要讓誰誰誰去死，至少他凌歧的小命，應該不是某個黑手勢要奪走的。
那麼，他這麼做，就是給雙方都留下了餘地！
若他親自出手對付鄭吒，就是無解的死局。若他決定幫鄭吒，就是毫無疑問的破局。所以，他一現身，立刻就是主導，光芒想遮都遮不住。到時候，很可能福禍自招！
可要讓他什麼都不做，純粹當一個旁觀者，他也實在忍不住！
沒實力也就算了，有實力還要當背景，那算什麼！
方源帶著一臉從容的微笑，從一家客棧中走出。
這是一家位於官道旁的客棧，不算太大，有三層、三間，生意似乎不錯，往常總有歇腳路人的嬉笑聲從裡面傳出，只是如今安安靜靜的，或許是午後吧。
距離客棧大約十里，一名僧人駐足山坡，凝望著北面應該是鳳頭鎮的地方。
鳳頭鎮不大，居民總共不過兩百多戶，頂多算是一個大點的村子，能評上鎮，都是靠著特殊的地理位置。
鳳頭鎮附近有一支正規軍駐紮，畢竟這地方多少也算險要，總得防守。另外，鳳頭鎮的西風客棧十分有名，客棧的老闆娘出了名的風騷，聲傳十里，客棧的酒水出了名的香醇，百裡外的天南府都有耳聞。
這家位於鎮子東頭的客棧，往往被成為戲鳳客棧，就是因為在酒酣耳熱之時，若能.……
就連江湖中人，經過附近，都有不少慕名找來，想會一會風流的老闆娘，品一品出色的美酒。
今日，那往常流露著蒸蒸氣象和祥和意味的鳳頭鎮，卻充滿著死怨煞氣，隔著十里，都能清晰望見！
「怎會這般！！！」
僧人面色鐵青，哐當一聲，禪杖落在地上！
若是尋常小鎮慘遭屠戮，無論是魔道中人出手，還是朝廷下令株連，他縱然心痛，也不至於失魂落魄！
可這裡是鳳頭鎮，是他的故鄉，小鎮邊有座客棧，客棧中有他最美麗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