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不得不去
聽了菩薩的話，猴子心中驚疑不定。
凌歧也覺得有趣，就連菩薩座下的孟奇，嘴角都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顯然……他在某種意義上認為這件事很荒誕。
菩薩對幾人的表情視若無睹，又接著解釋。
首先這件事不能拖，必須在三年內完成，這點已經爭得了唐長生本人的同意。
其次，唐長生人如其名，血肉中蘊含著三世佛力的精華，特別是三世前金蟬子這尊佛前大德的功果，實在不可思議，簡直就是生人的人蔘果！
正因如此，唐長生才能在武道上日修千里。也因如此，他在尋常妖怪眼中，就是個香碰碰熱乎乎的活寶貝！吃一口法力大進，吃兩口壽元暴增！
觀音的解釋，聽著合理，卻並不能說明問題。
先不追究原因，要在三年內，從南瞻跑到西牛賀洲的靈山，對普通人而言，當然是天方夜譚。但對於大乘境界的修士，那完全沒有壓力，幾個月就足夠了。
即使是同境界的「短腿」武者，也不是沒辦法橫渡一洲。畢竟凡間武者和妖怪鬥了那麼多年，唐國皇室更是其中佼佼者，沒理由不收錄種種秘法，潛伏、跋涉，都有所長。
想要橫穿南瞻，即使有一定風險，也不會太大。
雖然凌歧兩個土鱉不知，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某個事實，唐長生非但是武道天才，更是戰鬥天才，能越級挑戰，且以此出名！
如今的唐長生，縱然還沒有打破武者的先天禁錮，但已經有人仙妖王的戰鬥力，能和任何妖王硬碰硬！
此外，唐長生的那一身寶肉，莫非當真就是禍患？
寶肉本身是禍患，會引來覬覦不假，可想想，它是怎麼來的？！
它是夙世修鍊而來！唐長生此人，可是有大來頭、大靠山的！
佛祖弟子，這樣金貴的身份，就算轉世百次，懂得這個身份含義的，妖王以上，誰敢動他？
得罪佛祖，就為了那一身不見得比得上蟠桃和人蔘果的白肉？吃了熊心豹子膽吶！
西方教教主弟子的金字招牌一掛，此等人物，就是在妖族遍地的西牛賀洲橫著走，眾多妖王也只能捏鼻子認了，不敢過於為難！
身份保密？何來保密！觀音的做派，可不像是要保密。而且，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西方教如今，正當如日中天。
僅僅眼前深不可測的觀音，都只是西方教下一支，普陀山一脈。
西方教的實力可見一斑，那不說吹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齊天大聖多厲害，天宮都敢鬧，西方教教主如來隨便一巴掌，立刻拍翻，受壓百年！此一番變故，可以說直接讓天下妖王妖聖緘默！
而且，生受如來一擊的也就是孫悟空，吃了無數仙丹仙果的孫悟空！換了普通妖聖來，只怕如來一巴掌下去，就不是被鎮壓，而是直接拍成肉餅！
孫悟空並沒有因為如來的原因，就將西方教的人一棒子打死，因為厭惡，所以貶低。
西方教勢大，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西方教要保誰上靈山，還用它這猴頭護送？
眼前這位菩薩，在它當年道法未成時，的確幫過它幾次。孫悟空不說，卻都記在心裡！可要它輕易答應這種不明不白的事情，也絕對是不肯的！
至於說假意答應，見機行事，甚至找機會把唐長生弄死，壞了西方教的計劃.……
這種事情，凌歧或者至尊寶前世的孫悟空都會做，眼前的孫悟空，不屑為之！
見孫猴子還在猶豫，觀音終於不再多言，直接拋下誘餌！
佛和菩薩都能舌燦蓮花，把死人說活，把假的說成真的，但這招對脾氣又臭又硬、實力還很不錯的猴子，效果不大。
這猴子，明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觀音只說了幾句，猴子滿臉的踟躕就消失了，變成了意外。
別的也就罷了，當菩薩提到願向天庭求情，撤了花果山的靈脈封印，甚至肯用先天靈根之水修復花果山受損的根基，只這一條，就說到了猴子的心坎上！
猴子發起火來，六親不認，完全由著性子胡來。
一般情況下，它對花果山，對這個家，還是相當重視的！
「哦？這樣嘛.……」
猴子見狀，又矯情了片刻，顯然已經意動。
觀音笑笑，也不逼迫，她左手托瓶，右手捻出瓶中插著的柳枝一拂。
靈雨頃刻落下，淅淅瀝瀝，潤物細無聲。
花果山上的猴子，桃子，花花草草，石頭黃土，全都生受了無窮好處！
凌歧實力太強，雨淋到身上，好處半點沒有，但也覺得舒服，知道那菩薩果然沒有欺人，是下了本錢的。
猴子金瞳一掃，識得好賴，見狀，只得朝著觀音拱了拱手。
「菩薩，俺老孫承情了。」
「三月後，我自會前往唐國都城，到時候，咱們再談其它吧。」
言下之意，竟然還是沒有一口答應！
猴子也精明，知道這事情不像觀音說的那麼簡單，多留了個心眼。
觀音坐下龍女怒視著它，大概是覺得它不識好歹。
猴子是妖族的英雄不假，仙人和龍族，卻對它印象極差。
普通仙人龍族，還要給它或者說它手中的金箍棒幾分面子，這龍女好大的後台，當然不怕。
猴子沒心思和一個小屁孩計較，龍女雖然幾百歲了，但也就女童模樣，是觀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之一。
觀音菩薩見猴子如此小心，卻是不怪，顯得慈藹。
她朝著猴子點了點頭，也不提別的，彷彿對猴子非常信任，就那麼駕雲離去。
臨走前，菩薩還深深看了凌歧變成的小猴精一眼。
至於孟奇，見孫悟空答應前往唐國都城匯合，倒像是鬆了口氣。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朝著凌歧多看一眼，顯然並未發現凌歧的變化。
七十二變之妙，對於不識妙處的人來說，就算高出一個境界，也未必看得破。更別說，還低了一個境界，再多妙法也難以看破真相。只是，那菩薩.……
水簾洞中，孫悟空大宴群猴，入席的只有花果山當年的老人，為數不多，真正和孫猴子對飲的，只有凌歧一個。
「來！乾杯！老弟，你說說看，俺老孫這次，是不是衝動了！」
孫猴子放下酒杯，為自己輕易答應前往大唐都城赴約之事，感到懊惱。
金色的酒器，琥珀的酒液，讓這簡單的酒宴平添格調。
宴上所用，包括靈果托盤，大都是龍宮之物，酒水亦然。
老龍王這個鄰居，確實十分慷慨。
或許遇上孫猴子這樣的「睦鄰」.……它也不得不慷慨。
凌歧用兩根手指捻著碗大的金樽，咕嘟咕嘟一口將酒水喝盡，品味著其中充盈但並不如何精純的靈氣。
這酒，對普通妖族、乃至大妖都是寶貝，惜仍然算不得仙釀。
「不，你沒有衝動，因為，你只能答應！」
凌歧斬釘截鐵的話，讓孫猴子一愣，看向他的目光立刻不同，帶著幾分警惕。
要說猴子現在，對凌歧雖然熱情，其實並不如何信任。
任憑誰被壓了一百年，都不會再和以前一樣大大咧咧，總會學乖學精。況且凌歧和猴子之間，也不是沒有產生過矛盾。
凌歧不以為意，察覺猴子審視的目光，又斟酒舉杯一飲而盡！
「既然菩薩都親自上門了，她還肯和你好言相商，那就是好事。西方教如何厲害，也不用我和你介紹。如來再壓你一次，我也沒辦法再救你一回。所以，這事情，既然『求』到你頭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凌歧自言自語著，聲音中有些醉意，卻讓眯著眼睛品味酒味的猴頭一下驚醒。
菩薩上門說事，可不是說拒絕就能拒絕的！
這個道理，本來很簡單，猴子不笨，不該靠著別人的提醒才明白。
只嘆這猴子當年風光無限，至少表面上風頭無二，總以為即使玉帝老兒親自上門請他吃酒，都是自己的面子。
實際上呢，它真箇就厲害到了菩薩的臉面都不用顧忌的程度？
昔年一事，導致天庭積弱，五方天帝貌合神離，玉帝王母各有算計，這才有了猴子大鬧天宮的壯舉。
若天庭還是千年前鼎盛的天庭，若玉帝沒有隱疾，若諸天之間不存齷齪，若天庭各部不相互牽制，這猴子就算的確是異數，厲害無比，當時想殺它難，莫非連鎮壓也難？
不說天庭，就說靈山、西方教，在見識過如來的厲害前，孫猴子哪裡會在意什麼靈山、西方教。觀音菩薩的道場普陀山，在猴子看來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猴子這廝，從來記打不記吃。
如來輕輕一手，就讓它連掌心都翻不出！
孫猴子和凌歧喝酒扯皮時，總說如來施了詭計，實際上它自己也清楚的很，如來不是它能對抗！
由此可見，西方教的實力當真深不可測，恐怕讓猴子感覺神秘非常的觀音菩薩，也當真不簡單！
或許是觀音菩薩的慈悲形象讓猴子產生了誤解，佛祖菩薩，可不是光有慈悲，還有降魔手段！
人家客客氣氣來說，你客客氣氣答應，那就大家都歡樂，至少表面其樂融融。
人家敬你一尺，你非要裝逼賣萌。
莫非，真以為天恩只有雨露，沒有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