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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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歧看著遠處地上哇哇大哭的小男孩，眼見著周圍幾隻破土而出的巨型蟑螂，還沒來得及享受從天而降的美食，就被天空中螳螂怪殘留的氣息嚇得跑遠！
他低頭深深看了一眼厚重的大地，彷彿那裡藏著什麼恐怖的魔怪。
他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似乎看透了那壓低的夜幕，看透了夜幕背後無數的漩渦，看透了漩渦背後大片陰影的存在，甚至看到了陰影背後有一根連到虛空中的線條。
他低頭，最後看了眼荒野中的男孩，最終還是朝著唐瀟簫離開的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見識過古書中藏著的恐怖存在，對於沒有太大利益的事情，他已經沒那種固執的彷彿老子天下第一、什麼都敢做的狂拽心理。
經過方才的一幕，他也已經看得夠多，至少對本世界的「命運之力」了解夠深。
占著主場優勢的星球意志，當真強大的令人恐懼。當然它並非無所不能，還有很多事情是這股「命運之力」都影響不了的。
比如，它不能阻止自己收走那個女鬼，也不能讓那隻螳螂怪像切碎機甲一樣切碎他，甚至不能阻止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滾滾大勢。
只是，它的「無能」不也襯托出另一股真實的命運之力的恐怖》 ！
這個孩子身上的異狀，當真只是虛假的「命運之力」在作用？
倘若星球意志根本影響不到他，那麼他的到來，他的行為，又是被什麼所主導和影響呢？自由意志？
唐瀟簫和劉邕，他們原本的命運，原本身為土著的命運，又會是怎樣？
會不會，如今發生的一切，包括凌歧對他們「宿命」的改變，本就是一種命運，屬於凌歧的命運！
究竟是他讓一些人被「命運」垂青，還是命運本就垂青著這些人，還是命運讓他去「垂青」某些人！
凌歧無法確定，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背後同樣有一根鋼絲，被人提在手上，隨著它的心意和動作而起舞！
凌歧終歸未能打破命運的樊籠，至少此刻遠遠不行，連一點解脫的苗頭都看不到。
他雖然是半神，雖然有神國，可比起命運，層次仍然太低。
他的力量再強，某天真的感覺自己打破了某種樊籠，又豈知不會是如今身在此界的虛幻，終也只是被控制著去做了一件讓別人震驚的事情。
甚至，更可悲的還在後頭，假如從本質上無法找到真實命運存在的痕迹，即使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為超脫而努力，豈不知這仍是舞台上的一出獨角戲，娛樂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
當然，他的起點已經夠高，他成長的也已經夠快，他為此付出的也已經夠多，甚至放棄了曾經為人的一切執著。
只要成功，他可以不擇手段，他可以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他還可以更進一步，可以再進一步，可以成長到真正能看清命運真相的地步，然後——
在那之前，他樂意隨性而為，願意隨心所欲，也可以肆意享受過程，讓自己活得更加暢快。即使這，同樣是命運安排下的一個劇本，他也要挑選一個讓主角暢快淋漓的劇本，做一個任意妄為的傀儡，而非給自己更多的束縛，活的疲憊。
凌歧不介意被命運控制，但再不像從前的自己，只會空喊要超脫，其實根本不明白什麼才叫超脫。
其實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就算做傀儡又怎樣。
他樂意藉助命運的力量，只要能讓他成長的更快。
況且只要他成長的永遠比更快再快那麼一點點，就算命運，都未必能將他限定！
總有一天，當他站到命運面前，或者當他背對著它，他已準備好反戈一擊！
凌歧從來不介意忘恩負義，從來都可以背負一切罪孽和罵名，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太過奢侈，比天帝寶座都奢侈，比奢求長生都貪婪！因此，他可以為之付出一切，任何的一切！
付出未必會有回報，不舍或不願付出的，不敢或不甘承擔的，肯定更難得到回報！凌歧不怕更難，但沒興趣把本就太難的事情，弄得更艱難。在成功的道路上，他早已將自己都踩踏成泥。
當凌歧再次見到唐瀟簫的時候，他又一次鑒證了「命運」的力量，背負了「命運之力」的人，果然都是不會「寂寞」的。
缺乏戰鬥經驗和合格心態的初中女孩唐瀟簫，此刻正陷入一場激烈的戰鬥中。
與她交戰的對象，是一個白衣女子、或者說是以白衣女子為形象的特殊生命單位！
鬼？仙？
不，那白衣女子仍然是凡間的生命，只比一般凡人的生命力強大許多，體內蘊藏著一股磅礴的寒性力量，比唐瀟簫剛覺醒的超能力強橫千百倍！
如非探測儀給出的數據表明，眼前白衣女子的核心基因根本不是人類，甚至凌歧都會懷疑她是某個成名已久的超級英雄，東方的超級英雄。
至於現在，很明顯探測儀已經給出了答案，這個裙裾飄飄身姿翩躚的白衣女人，明顯是地外生命，也就是外星入侵者的一員！
能夠「偽裝」成人類、「偽裝」成「漂亮人類」，這一族的外星人，顯然比光懂得戰鬥的那些更聰明，也更「強大」。
只可惜她面對的是一個心情不好的少女，還是個同樣自詡漂亮的、叛逆期的女孩，又被對方撞破自己正在做的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令人髮指的事情，破壞了一切的「美感」！
凌歧默默旁觀著戰鬥的兩方，發現唐瀟簫的確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如果換做大型機甲的智能系統直接主導戰鬥，那麼那個最多相當於下位英雄級別的女人，早就被拿下。
大型機甲的評估戰鬥力是上位英雄級別，其防禦和攻擊力都十分不錯，能遠能近，能抗能打，假如徹底發揮出自身優勢，甚至能和接近巔峰的英雄硬撼。
即使唐瀟簫操縱機甲水平一般，可在半智能的系統輔助下，在硬性條件的優勢下，她也是壓著那個女人在打！
以那個白衣女人下位英雄的戰鬥力，或許對付地面上的尋常怪物手到擒來。但是她碰上了黑科技的機甲，頓時什麼引以為傲的實力都成了笑話。
眼看著唐瀟簫就要獲勝，卻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候，被對方避開殺招。
一次、兩次，幾個回合過後，連凌歧都發現了怪異之處。
唐瀟簫的戰鬥意志一般，可再一般也不是極差，哪有可能屢次失誤。
那個白衣女人也不像是故意偽裝成弱者的超級強者，只是她的戰鬥意志和運氣都太好，好到明明垂危，卻不肯放棄鬥志，好到明明迫於無奈落入了唐瀟簫簡單布置的殺招陷阱，卻往往又能在最後關頭，恰到好處的利用環境來避開最致命的攻擊，當真是跌一跤都能避過殺招！
凌歧身經百戰，不難區分某個對象究竟是戰鬥藝術逆天還是純粹的好運。他畢竟是半神，高屋建瓴之下，幾乎能肯定這種情況並不正常。
不是實力問題，不是經驗問題，純粹就是運氣。就像劇本早就安排好的，對方還不到死的時候，所以不該死、更不能死！
這讓凌歧覺得極為怪異，因為那個白衣女子身上，分明沒有任何透明扭曲的物質，也就代表她在星球意志的眼中等同石頭，死物！
不被「星球意志」「眷顧」，都能有這種程度的好運？
究竟是這女人背後也有某個等同星球意志的存在在暗助她，還是真實的命運中她就尚不該死。
凌歧露出一絲猙獰的冷笑，決定暗中幫自己的「使徒」一把。
凌歧的幫助很簡單，他直接命令機甲的智能系統代替唐瀟簫發起進攻。
機甲中的唐瀟簫剛剛愕然於座駕突然不聽使喚，就聽到從機甲座艙的喇叭里傳出了凌歧的聲音：
「不用緊張，是我，好好學著。」
這個初嘗孤獨和寂寞的女孩，頓時驚喜莫名，就像他鄉遇故知，萬里聞鄉音。
這其中自然有「星球意志」篡改心思的功勞，但未嘗沒有真實的眷戀和親近。
篤信智能系統，凌歧並未對機甲的攻擊做出任何指揮。倒不是他做不到更好，而是毫無必要。
果然，在唐瀟簫手中還能勉強支撐，甚至暗中尋機企圖反敗為勝的白衣女人，直接被大型機甲以模仿東方武術的一記連環炮錘給逼得縮到一個狹小的角落裡。
這機甲動作遠遠不夠敏捷，比不得武術家的優美，甚至動靜間比唐瀟簫控制時都更「遲鈍」，慣性僵直十分嚴重。
然而它卻充分發揮了自身的優勢，包括慣性上的優勢，一擊一揮都有打破銅牆鐵壁之力！
如此一來，對手看似閃躲的空間更大，其實完全被鎖死了大部分角度，機甲動作間帶起的風幕就是最好的囚籠。
若是顧忌敏捷性，以機甲的笨重，非得犧牲力量，這意味著放棄自身最大的優勢。犧牲本就薄弱的敏捷，換來是砰到就死的兇猛攻擊，連掀起的狂風都讓對手左右搖擺，難以自已。
不止如此，智能系統對機甲諸多武器的熟悉不是唐瀟簫能比。
當白衣女人瞅准一個機會，剛從僵直的機甲縫隙中，硬生生撕破「風幕」落荒而逃之際，一挺沉重的離子炮已經對準了她的后心。這東西近距離不太好用，容易兩敗俱傷，拉開十米，足以讓傳說中不死的綠巨人都喝一壺。
白衣女人雖強，遠比不得綠巨人，因此立刻又是一個小角度的移形，退回了機甲布置的「囚籠」！
為了這一撤一回，白衣女人被橫掃而過的炮管擦著，當即左臂骨折，當空吐了口藍色的鮮血，那血液尚未落地就變成了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