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潛伏
南部瞻洲的平原上，星光照耀，無垠的大地卻出現了一處久難彌合的深坑。
積雷山下的狐仙鎮原本是人類定居的寶地，此刻卻隨著那被夷平后掘地三尺的積雷山一同消失！
虛空電閃，凌歧狼狽的身影出現在，然後是斷了一隻手的黑晶暴猿，緊隨著護衛。
兩道身影忽閃忽逝，不足三個呼吸之後，一枚巨大的金印鎖定落下，凌歧無奈嘆息著瞬間消失，暴猿緊隨。
巨大的金印取代了積雷山的位置，翻滾的泥土煙塵彷彿震天的巨浪，拍岸席捲。金印消失后，那下陷三十丈的積雷山地，徹底成了漆黑的窟窿，彷彿直抵九淵。
一道青光伴著太息在金印消失后拂過，戰跡斑斑的戰場，立刻成了一片草木茂盛的平原，而後又像是時光飛速流逝，碧綠的草葉快速枯萎，復又新生，接著枯萎——
如此往複循環十餘次后，積雷山方圓五百里內終於再看不出半點和周圍土地格格不入的地方，唯獨少了一座仙山，少了一座小鎮。
在孫悟空的指點下，凌歧一路溜到南部瞻洲和西牛賀洲交界的地方，方才無聲無息的落入一處地穴。
地洞的主人是一頭兔妖，叫做如姬，是孫悟空的老相好，被凌歧隨手打殺，收入了神國成了儲備軍的一員。
鳩佔鵲巢之後，凌歧讓黑暗悟空也回到神國，安心修補自身。
凌歧來到地穴最深處，只一腳就將方圓數十里的大地都踩得晃動。
洞穴整個坍塌掉，入口被翻滾的泥土掩埋，直到地面再也看不出痕迹，震蕩才消失。
至此，凌歧盤坐到唯一的小吉穴上，正好位於如姬閨房的玉床上，心神沉入神國！
就在須臾之後，他的整個身體徹底奔潰，一道金色的火焰轟然爆發，將他的本體燒成灰燼，釋放著隱隱異常的波動。
吉穴的靈潮也在隨後爆發，就像是被崩裂的傷口。
另一股自虛空中生出的力量，與靈潮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一處囚籠，將那團火焰完全包裹起來，不停消磨。
神國中，諸多聖靈看到虛空再生的凌歧，紛紛開始朝他祝福禱告。
與那些恭敬的聖靈相對應，卻又有一大群奇形怪狀的.……生物，朝凌歧做著可笑的動作，像是在行禮，又想在獻媚。
一級的神國已經有相當廣闊的空間，隨著混沌仙力取代太初神力有了造物之能，這片神國也趨於完善。
如今，它卻被劃分為兩個格格不入的區域。
一半以神像、神廟群落為中心，同神國的太初神力相呼應，是原先正常的神國體系。
另一半，以凌歧用來磨練黑暗悟空的通天巨峰為中心，混沌仙力不知何時轉移到了峰頂的天空中，如同雲氣海潮繚繞峰頂。
孫悟空已經在第一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小窩，五枚佛祖的金字不知何時消弭。
通天巨峰周圍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峰頭，簡直就是南部瞻洲的縮影，群妖林立，龍盤虎踞，哪裡有半點神國的氣象，完全是妖魔的老巢。
凌歧滿意的看著東西對立的格局，他這神國與眾不同，在發現其與傳統神國最大不同的第一時間，他就有了吞噬天下，兼收並蓄的打算。
多元化的神國，本來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當時卻沒想到真能搞成現在這幅模樣。
一面以神廟群落為主的神國區域，安定和諧的氛圍充斥著，空氣中淡淡的神力帶給聖靈們無比幸福的感覺。
另一面群妖匯聚，那些自混沌仙力雲團中不停躍出的妖魔，雖然也都披著神聖的外皮，也會對凌歧唯命是從，可一旦放開對它們的控制，立刻有些本性畢露的趨勢。
這超乎凌歧的預料，卻並未讓他失望，反而是意外之喜。
妖魔的力量與秉性相合，若一味消磨，最終得不償失。
眼看著兩頭妖王級的虎妖為了爭奪一頭靈羊大打出手，黑暗悟空金輝愈濃的新身體仍舊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和桀驁不馴的味道。
一時，就連凌歧這用混沌仙力新構成的身體，都有些躍躍欲試的衝動，彷彿充滿了激情和活力，這和神力構成的強大與恆定是截然不同的！
凌歧轉瞬來到神像面前，開始交接數據，主要是他之前忙著戰鬥和逃命過程中，神國的一些變化。
神國中的妖王尚有少許沒有完成轉生，那是由於它們有心抗拒，必須要反覆進行轉化。
這過程對魂魄本身就是極大的痛苦和折磨，耗費的混沌仙力與時間也是倍計。
那些冥頑不靈之徒中，要數一頭豬妖和二郎神最是桀驁。
孫悟空或許比這兩妖更兇殘，然而當時它窮途末路，幾乎沒得選，況且它心懷異志，自信過頭，和豬妖、楊戩還不一樣。
所幸連孫悟空都能收服，別說小小的豬妖、三眼仔，早晚都是囊中之物、麾下走狗！
一刻鐘后，神國中的凌歧心頭一動，神國外的火焰剛剛熄滅，懸空洞中就有一道神識匆匆掃過，然而它一無所獲。
被無窮靈氣充盈的地下空間，彷彿是一處天然的靈氣湖泊，凡人在其中修鍊當然是事半功倍，躁動的靈氣卻也同時掩蓋了許多東西。
神國中，凌歧鬆了口氣，開始專心收拾起二郎神來。
楊戩活著的時候沒少給他帶來麻煩，死了怎能不為他所用！
凌歧始終記得，就在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靠著偷襲反被重創之時，那二郎神張開了天目，帶來的變化究竟有多麼誇張！
只是一個睜眼的動作，晴空中就似有霹靂劃過！
那光芒簡直如同烈日當空，很難想象煉體流的楊戩會有那麼強的法術、破法之術！
若非楊戩的天目似是受過重傷，睜開后才發出一道攻擊就是血淚橫流，無奈閉合，只怕他的神國當時就要暴露，甚至會被那如同有著無窮穿透力的光柱直接撕裂！
合孫悟空與他二人之力，拼著被生生打滅三次，凌歧才成功將二郎神擊殺！
卻在二郎神死亡、魂魄被禁錮的瞬間，天上就是一道山巒般的金印落下，彈指把他壓的灰飛煙滅！
若非孫悟空以斷臂之傷硬抗，若非凝翠峰與雷池雙雙自爆，怕是他重生后逃都來不及逃，神國都要被發現摧毀！
可怕！恐怖！
自凌歧來到這個世界，通過紫霞仙子認識到仙俠世界的玄妙，又在觀音大士身上見到了不可力敵的神威。
後來不論是其他妖魔、還是平天大聖，都讓他忘記了危機感，有種老子天下第二、打不過也逃得掉的錯覺。
神國是他創造奇迹的根源，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依仗，但這不表示他就能靠著神國高枕無憂。
牛魔王的法天象地不能讓他驚懼，金銀角的造化葫蘆也只是稍有威脅，甚至長青散仙那種一方強者，凌歧也沒怎麼在意。
唯有孫悟空口中的敗軍之將楊戩，唯有那連面都沒見到的強敵，才能把凌歧的危機感喚醒，讓他下定決心躲上一段時間！
從孫悟空口中獲得的情報，雖然不假，但終究帶上了黑暗悟空的個人情緒色彩。
在黑暗悟空口中，它已經是縱橫天地的英雄人物，天庭什麼都是渣。
事實上天庭不是渣，它鎮壓九天。
不說觀音大士這些挂名天庭的佛門強者，天庭中能將孫悟空人道毀滅的仙人，也不是個位數！
借一次婚禮，坑一群妖魔，就算他坑殺的妖族強者再多，也不會直接引來天庭的攻擊。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連天庭重臣都算計進去。他打殺楊戩並奪魂的行為，可比紫霞仙子私自下凡嚴重多了！
紫霞私自下凡不會引起天庭太大的反響，他的行為呢？
當然，凌歧是不知道天庭的小氣……或者說嚴苛。
紫霞這個他眼中不起眼的女仙，其實早已經和二郎神乃至四大天王交過手，只是因為稍稍佔了一點便宜，讓他們丟了不少麵皮，才免去了後續的麻煩。
這當然不是說紫霞比二郎神都厲害，是隱藏高手，那不可能。這個女仙機靈的很，早就知道二郎神的弱點，更算定他死要面子的德行，一旦丟臉就不會再窮追不捨。否則十個紫霞綁一起，也不夠一個楊戩打殺的。
在那股恐怖的意志挾裹著翻天的大印離開后，凌歧也未急著現身，他不能肯定是不是還有別的意志在搜索他，甚至無法確定他是否已經暴露。
好在他既然敢動手，敢把楊戩和諸妖聖的魂魄都扣留下，而非將它們打得魂飛魄散，去完成主宰發布的任務，那就表示他對自己還有信心。
神國中的擎天峰上，無盡的混沌仙氣雲團中，已經被消磨了小半的月光寶盒，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保障！
吞噬了月光寶盒小半的力量后，凌歧的神國在遁入虛空時，已經有點能借著時空之力隱藏行跡的味道。
若是徹底吞噬、或者至少吞噬大半的月光寶盒，屆時穿越時空絕非夢想，而這曾是主宰的特權！
凌歧也不知道自己「偷渡」回到輪迴空間后，會不會因此受到懲罰，但總比被人圍攻打死的好。
而且他並不需要直接回到輪迴空間，只要能穿越時空，即使不回輪迴世界，不也能暫時避免危機？
希提斯能靠著信標，破界追殺目標，觀音大士的實力未必弱於希提斯，卻肯定沒這手段，由此推測仙神不同，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等著月光寶盒被一點點蠶食，看著冥頑不靈的妖王一個個受到教化，欣喜的發現牛魔王在聖靈化后竟然還能保留八*九成的戰鬥力，凌歧甚是欣慰。
若不出現意外，他甚至很想等到月光寶盒徹底被神國煉化，神國中的戰鬥單位完全整合，才再次現世。
意外，偏偏總是來的那麼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