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巨變
凌歧冷笑著，動作再次加快。
三十六點的敏捷，就算隨著距離火山口漸進，暗紅的光芒越強，黑暗的眷顧已經漸漸離他遠去，這速度也已經快的驚人。
宛若游蛇的白色液體，和老理查究竟是什麼關係？是分身化身？還是某種新的研究成果？比如t-x之於零號！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新型探測器？
故有的科學概念在這裡早已經毫無用處，當科學發展到極致，本就和神話一樣，況且在這樣的空間內，怎麼看都不像是只用科學就能解釋，明顯有一些其他的神秘力量在干涉！
就連理查·諾威爾這個堪稱當代傳奇隱者的人物，凌歧也不是沒懷疑過他的生命狀態。按照年齡，他該近九十了，早到了垂暮之年。但既然他能創造出那麼完美的人造人，那麼他會不會把自己也改造成某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從豪斯來看，這很有可能。
本質上講，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託名追求理想，凌歧也沒高尚多少。
那些口口聲聲叫嚷著要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要混魔道、要冷酷無情，卻還對自己施加以重重枷鎖、種種底線的，才叫可笑，註定一事無成。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隻魔鬼，要麼消滅它，要麼釋放它，左右彷徨只能帶來迷惘。
凌歧選擇了釋放，而他現在要去會會另一個人釋放出來的惡魔！
不知何時腳下的暗紅色肉質地毯已經變得微微發燙，深色的脈絡逐漸透明，裡面流淌著某種亮紅色、像是熔岩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地方已經沒有建築了，凌歧回望，發現自己早就離開了科學研究院的駐地，而那白蛇依舊在往上攀沿！
空氣里充斥著硫磺的味道，這在先前是從未有過的。山下、甚至科學研究院駐地，也只是空氣比外面渾濁一些，不會有這種明顯的異味。
凌歧不由懷疑，這種地方真的適合生物生存嗎？
理查為何要把駐地設在這裡，甚至駐地中都沒有見到空氣凈化設備！
他這才驚覺，似乎自己一路上連半個「普通人」、「自然人」都沒見著！全都是堪稱超級戰士的改造人、生化人！
莫非所謂的科學研究院，真是理查一手一腳創造出來的？
這放到外人眼中又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迹，而凌歧卻只是覺得費解。普通人也好、人造人也罷，只要能幫得上忙，他都會一視同仁。
科學研究不是一個人就能搞的，從小理查也能看出，生化人和改造人可不見得適合做研究工作，起碼老理查原本也不是什麼生化人。天才還是自然人中出現的比較多，但更容易遭到歧視和忽略。
當腳下地面再次變得緩和，已經能清晰看到火山口，凌歧驀然回望，發現所謂的科學院研究院和山腰下的景物一樣，全都成了朦朧狀！
這座火山雖然龐大，他目測高度也就在一千五百米左右，以他的視力，哪裡會出現這種情況。至於他追著白色液體跑過的行程，怕是幾萬米都有了！
再詭異的情況也嚇不倒實力大增的凌歧，他冷冷一笑，扭頭只見前面「帶路」的「白蛇」刺溜一下鑽進了火山口，像是「跳」了下去一樣！
沒有半點猶豫，凌歧緊追上去，卻在離山口大約五十米的地方，被一股迎面而來的熱浪掀的一個踉蹌，眉發都微微捲起，散發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不為所動，乾脆取出一柄長刀，幾下將頭髮眉毛全都剃乾淨，而後就那麼以刀拄地，穩步朝著目的地邁去！
終於，幾分鐘后，連特製風衣都被他扔掉，褲邊也開始焦糊自燃，他終於站到了這座活火山最高的地方！
狂暴的熱量糅合著大量猩紅的光芒不停自火山口湧出。
他只是站在環形山頂的邊緣，沒有朝前接近，都能估計出周圍溫度起碼在兩百度左右！
偏偏除了他身上的衣飾一點點焦黑，他本人沒有感覺到半點不適。他拉開屬性面板看了眼，火焰抗性還是要死不活一級消融狀態，未能給他帶來驚喜。
而原本該對光線感到憎惡的他，也不覺得周圍濃郁的如血色的光芒會給他帶來任何不適感，當然也沒有好處，一如在輪迴空間內的那些無屬性白色顆粒、柔和而明亮的光源。
自然，以他目前對黑暗的親和程度，怕是回到輪迴空間，面對那種無屬性的白光，實力也要受到抑制吧。看來這紅光已經不單是無屬性，而是偏近毀滅、邪惡！
有些東西都是不可言傳，只能意會的。
凌歧乾脆把褲子鞋襪都丟掉，只留一個褲頭，就那麼赤膊著朝前走去！
環形山口極廣闊，雖然坑坑窪窪的，但很好走，直徑起碼有一兩百米，窄處的寬度也在五米以上。
他走到火山口內側邊上，探頭一望，頓時一股如有實質的火焰撲面襲來。
他沒有半點灼燒感，彷彿那些火焰都是虛假的，連死死瞪著的眼睛都沒有受到傷害！
那又是什麼？？？
他看到的，與其說是一座活火山的內部結構，不如當成一個被山體圍起來的熔岩湖泊！
相對於熔湖，山體是如此單薄脆弱！
熔岩湖中正有一個巨大的、目測高度起碼超過兩百米的、惡魔一樣的怪異生物，正在使勁揮舞著手臂，像在掙扎，企圖掙斷身上纏繞著無數黑蛇一樣的鎖鏈！！！
龐大的能容下這種傳奇生物的熔岩湖泊中，與「惡魔」相對著的另一面，兀然出現一股旋流，而後一尊像是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只比惡魔小一點點的偉岸雕像自湖中冉冉升起，最後徑自從湖泊中立起，生生比鎖在湖中的惡魔高出兩個頭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它！
「孩子~你終於來了~還帶來了靈根！很好！這很好！哈哈哈！」
白色的石人轉頭看向凌歧，他沒有嘴，卻能說話，聲音像是九天之上的罡風一樣宏大，震得人不停顫動。
那惡魔起先根本沒有注意到凌歧這個頭頂上的小不點，直到那石人說起「靈根」，它才猛然抬頭，惡狠狠的盯住凌歧！
凌歧只覺一陣目眩，三層元磁網脆弱的像是紙張，輕易就被某種邪惡的力量破開。
他那蠢蠢欲動的靈魂終於安穩了，怎麼看都應該是惡魔剋星的靈根，現在也比最聽話的乖寶寶還要乖，別說躁動，安靜的彷彿它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一股比先前夢魘意志入侵時強橫百倍，比那沾沾自喜的石人傳遞的念頭強橫千倍的靈魂威壓，瞬間讓凌歧覺得自己快要死掉！
「蚍蜉撼樹！以卵擊石！」
「絕對的魔神級！」
「有沒有搞錯！」
凌歧心中只剩下一些凌亂的念頭，臨終的吐槽。
那和惡魔幾乎同樣高大的石人，好似根本沒有意識到惡魔正在做什麼，還在那宣揚著一些類似人生得意須盡歡之類的可笑言論。
他引來了凌歧，或者是命運借他的手將凌歧引到了這裡。
他以為自己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實現科學和魔幻獨立開來永遠都無法做到的壯舉。
他好像看到自己已經成功登上了神壇，他要狠狠炫耀！
他的敵人、那始終被鎖住的大敵，卻偏偏不肯流露出半點驚慌、驚怒，只是冷漠的注視著那所謂的寵兒，場上的螻蟻……
「哼！摩爾巴哈！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受死吧！為了見證奇迹的誕生而奉獻一切吧！」
「孩子！快把靈根給我！把你的靈魂也給我！」
石人見惡魔根本不理他，立刻又回頭看向凌歧，這才察覺他的異常。
那個意志本該如鋼鐵一般頑強的那男人，已經搖搖欲墜、身不由己的往前走著！
「愚蠢！你在做什麼！白痴！」
「摩爾巴哈！難道是你！！」
石人怒叱，卻見凌歧徑自從天上跌落下來，而他剛要伸手去接，原本像是完全被束縛住，只能跪在熔岩湖中的惡魔，忽然站起，猛地一腳將它踹飛出了湖面！
「不！！！！！！」
石人怒吼，不甘的伸手，卻離目標越來越遠，最終狠狠撞在山體山，像個雞蛋一樣碎裂掉，濺起大量白色的粘流！
「美~味~」
惡魔仰天一吸，自然下墜的凌歧，幾乎沒什麼抵抗力，就落到了惡魔口中。
「不！！！！！！摩爾巴哈，我要你死！！！！！！」
白色粘流重新聚合成巨大的石人，在山體對面，原本所謂的英克雷科學研究院駐地，同時如陽春三月的雪雕一般消融著，一些殘餘的沒有被凌歧擊殺的生化人，都在第一時間被湮滅，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化為了某種能量物質。
在一棟並不起眼的建築內，在那白色的實驗室中，始終站在熒幕前的白色的老人，從未出現太多情緒變化的表情，最終定格成悲傷。
「我，把自己，變成了什麼.……」
老人茫然，伸手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卻只是虛無。
終於，他周圍的布置也開始一點點消融，然後是他的衣服、他的手臂、他的身體！
終於，他也成了那股巨大的白色**中的一部分。
白色的液體開始滲入地面，整座環形「火山」除了熔岩湖泊以及它周圍的部分，全都變成玉雕一般的乳白色。
那絮白就像是某種病毒，又像是冬日裡遍地素裹的銀霜，以火山為中心迅速開始蔓延，可惜只延伸出幾十公里、大概覆蓋了全部中央地區，就後繼無力！
「摩爾巴哈！死吧！你去死吧！這個世界是我的！是我的！你永遠別想翻身！！！」
「晚了！」
凌歧聽到了這樣的對白，感覺自己正朝著某個無底深淵墜去，卻沒有半點將要面對死亡的恐懼。
他的屬性面板不停刷新，數據快速變幻著，一個個技能明滅不定。
主宰的警告聲宛若街上的小廣告一樣層層疊疊覆蓋，他覺得自己的意志正無限擴大、無限擴大.……
而後，他能感覺到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一個巨大的黑洞出現了，一隻純粹由黑暗凝聚成的、夾雜著濃郁死亡力量的黑手，伸了出來！
「我的使徒，這是你帶給我的新禮物嗎.……」
「竟會如此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