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 荊棘之變
靈根！魔土！
靈根！魔土！
凌歧木然捂住突突直跳的心臟，他忽然想到，根不就該種在土裡。
他想把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會和這片空間引起如何玄妙的共鳴。
可他僅存的理智卻告訴他，這是瘋狂的、愚蠢的，這絕對是在自殺！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某個蠢蠢欲動的念頭，強悍的意志讓他堅守住最後的清明！
忽然，他翻掌取出存放在儲物空間中、擱置多日的苦痛荊棘，一把將它釘入地面！
「你想要，我就給你！」
凌歧心中怒吼，捲起一陣無聲的狂飆！
他不清楚這異常究竟是在看到那組符文後產生的「正常」反應，還是這片猩紅的大地終於引起了「同類」的共鳴！
他渾身上下唯一和「魔域」、「深淵」這樣的概念有關係、並且容許被損壞的，只有苦痛荊棘！
他相信異狀只是某種脆弱平衡形成后的產物，符文也只是一個引子，他在上古捲軸中了解到的魔法基礎表明，沒有任何一種符文會在無人操控、也無外力介入的情況下，產生如此強大的效果！
他相信只要目前某種未知平衡內的任何一環被打破，他的不適感都可以得到緩解。
他絕對不會朝自己捅刀子、那真是傻子，他更不會讓零號將疑似符文的圖像資料刪掉，所以能夠被破壞的，只剩唯一一環！
這就像是他當年面對西提斯，自然而然拿出了神力雕像，這甚至已經不是什麼選擇，而是一種生命瀕臨危機時本能的決斷。
當年的他還太弱，弱到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而現在，他至少能去權衡！
滋！
一股黑水噴泉一樣從匕首釘入地面的地方飈出，嚇得一旁的小理查連連怒罵避讓，各機械單位也齊齊後退一大步。
凌歧自己離的最近，倒是只退了一小步，幾滴黑水濺到他的皮靴上，他發現那無物不腐的黑水，竟然拿連一層薄薄的皮革都蝕不穿。這讓他停下了本來的動作，轉而又取出一柄合金長刀，在小理查看瘋子似的眼神中，伸向那噴泉一般的黑色水柱！
鐺鐺鐺！
水柱衝擊的刀面不停顫抖，分散出許多水霧，卻再沒有那種金屬被腐蝕的聲音！
他這才發現，黑液似乎變得稀薄了許多，完全沒有早先的粘稠感！
「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凌歧忽然回頭朝著小理查問了一句，這個漂亮的男人已經被如是反常驚呆了。
「啊？啊！沒有，怎麼可能！」
凌歧甚至不清楚他是在說沒出現過這種黑液噴射狀況，還是指黑水莫名失去了腐蝕物體的能力，或者都有。
他無視了腳下涓涓淌來的、不再粘稠的黑水，走到更遠處的空地上，將長刀往地下用力一擲！
呲！滋滋！
灰白色的濃煙升騰，凌歧立刻屏住呼吸，躍開一步。
只見刀刃和地面接觸的地方，沁出一股股黑色油狀物質，就像是拿刀子在普通人身上輕輕割了一下，往外淌血一樣！
那柄合金長刀顯然不能再用了，估計很快就會斷裂，步上它一些前輩們的後塵。
至於另一面的黑色噴泉……那不是在滴血，是在放血！
凌歧忽然又想到，他起先給小理查抽血，抽的太厲害時，血細胞的活性不也會大大降低？
搖頭拋開這個荒誕的念頭，從儲物空間中取出備用的靴子，將沾了幾滴黑水的皮靴遠遠扔掉。他又命令一位人形機械戰士，上前將荊棘匕首從地面拔出！
除非能百分百證明那東西已經完全變得無害，否則他絕對不會再和苦痛荊棘有任何肢體接觸！
要說這地方的確古怪，地面本就像是某種肉苔、還有筋絡。
等到機械戰士將苦痛荊棘從地上拔出，噴出地面接近一米五高的黑泉，立刻就消失了！
雖然地上還殘留著一大片黑漆漆的液體，但起碼已經不往外冒東西。
凌歧命令機械戰士盡量少的接觸那灘液體，帶著苦痛荊棘來到他身邊。
苦痛荊棘沒有太大變化，稍顯詭異的是它很乾凈，看起來甚至連半滴黑色的液體都沒沾上，當然除了沾在機械戰士手上的那些！
凌歧可從不知道，這玩意兒還有滴血不沾的功能！
這匕首雖然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變化，更沒有像收割過大量生命后，靈魂飽和時變得發紫發亮。然而在這空間內相對昏暗的光線下，它依舊醒目，油光閃閃，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黑色的鋼琴烤漆！
「你過來！拿一下！」
凌歧冷冷朝著避在一旁的小理查下令，臉色發白的理查雖然對苦痛荊棘很好奇，這時卻是明哲保身，連連搖頭。
凌歧本待威脅一下，想了想又放緩語氣說道：
「它應該沒有危險，再說就算有危險，我也會及時把你的手砍斷。你的手斷了還能再長，我可沒這本事！」
這本是他的先禮後兵之策，沒想到這樣一說，小理查猶豫著，看了看凌歧，居然真的走了過來。
「好吧，要有危險，你動作快點，我怕疼，更怕死！」
理查說著，眯著眼睛猶如要被下油鍋一般，小心翼翼將手伸向擺在機械戰士掌心那柄不足尺長的、烏光閃閃的、渾身布滿倒刺宛若荊棘枝條的匕首。
凌歧咧嘴一笑，忖道我也怕死，但不怕死的是別人。
理查指尖觸到匕首柄后，整個手臂猛地一縮，弄得復又取出一柄合金短刀的凌歧差點一刀砍去。
「怎麼了？」
凌歧蹙眉問著，小理查的手上沒有任何傷勢。
「啊？哈！沒事！我竟然沒事！哈哈哈！沒什麼，被涼了一下！」
理查哈哈大笑，凌歧氣得直想把他腦袋削掉。
再次催促他將匕首拿起，直到理查握緊了苦痛荊棘，耍了幾招花哨的把式，他這才初步確定這東西暫時無害。
「呼~哈~啊噠~」
理查在那裡拋玩著匕首，忽然道：
「凌歧，這東西不錯，送給我吧。」
凌歧顯然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要求，莫非真當他們是朋友？可笑！
「先給我看看，你表現好的話，可以考慮。」
凌歧淡淡說著，他還要進行最後的驗證。
理查戀戀不捨的將匕首交還給凌歧，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凌歧的「殘暴」和他原本的性子，很難讓這「眷戀」生根發芽。
匕首入手，凌歧頓覺一沉，這柄原本不過幾斤重的、黑暗兄弟會制式套裝之一，刺客的極品武器，現在起碼有三四十斤，比他剛剛收起來的砍刀還要重！
這玩意兒別說尋常的刺客，一般的戰士能不能拿得動都是個問題。
幾十斤的分量對於此時的凌歧不算什麼，卻也能說明匕首的變化不止表面那麼簡單！
可惜主宰仍舊沒有對這原本超格的武器做出說明！
他又從空間中取出那柄厚背合金短刀，而後用手中黑沉沉的荊棘匕首猛地往刀刃上一削！
咔嚓！
好好先生特製的武器再次壯烈，凌歧覺得自己就像是砍在一塊腐朽的木頭上！
他微微蹙眉，這變化非但不能讓他驚喜，反而更讓他警惕。
他舉起砍刀斷刃細細觀察，發現裂口處有些毛糙，就像它不是被切斷的，而是被腐蝕斷的！
凌歧手微顫，差點把荊棘匕首丟掉。
這種東西，他可不敢再往儲物空間放，畢竟他對儲物空間內的控制權也不絕對，譬如他就不能隨意限制扔進去的好好先生或是零號這種特殊生命，它們依然可以藉助pp小子對其他物品進行掃描分析。
天知道這東西是不是也有什麼特殊屬性，會不會惹出幺蛾子來！
無畏大多數時候都源於無知，而凌歧知道的正變得越來越多。
「嘖嘖，好東西啊，凌歧，把它送給我吧，行不行！」
直讓美人失色的小理查忽然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湊到凌歧身邊乞求著。
凌歧面上黑光一閃，只覺心頭生出一股虐意，有貪婪、有不滿、也有憤怒。
「它是我的！」
他差點就要嘶聲咆哮，自從荊棘匕首插入地面，就已經穩定下來的靈根，忽然又促動著心臟突突直跳！
「咳~當然，咱們是朋友嘛~」
話到嘴邊，凌歧立刻改口，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息。
他再次抬起頭來直面理查時，滿臉寒霜已經變成了溫和的微笑。
「耶~」
小理查一把搶過匕首，竟然雀躍了起來。
要不是沒有明顯的性徵，他現在的表現就和個女孩子一樣。
由於他本就是無性人，對於他這種忽男忽女的生理或心理變化，凌歧根本沒有在意過，反正都是被利用的對象罷了。
他看著走到一旁擺弄起苦痛荊棘的理查，嘴角勾起一絲奇異的笑意。
經過這段小插曲，隊伍再次上路。
由於收到了「禮物」，理查對凌歧的態度又有了些微改變，他甚至開始勸說凌歧回頭，直言英克雷科學研究部的總部不是他現在能闖的。
在他的提議遭到凌歧否決后，理查又開始問東問西，基本都是關於儲物空間的。
顯然他早就注意到凌歧憑空取物的本事，只是先前「不熟」，所以假裝沒看到。
「喂，那是某種隨身空間吧~嘖嘖，真是厲害！你其實不是nrc的，對吧！莫非是從那邊來的？現在好像叫東華帝國？是吧！廢土上第一個恢復秩序的國家呢！聽說你們當年搶到了最大的那塊阿爾法碎片，現在看來是真的了，我告訴你.……」
凌歧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吸收其中有價值的部分。
當然，他有兩句話，凌歧記得很深刻。
千萬不要讓老頭子知道你有一個隨身空間。或者到了絕路，再暴露這一本錢，也許能為你換來一命。
凌歧不知道他存了什麼心，甚至不認為有什麼能把他逼上絕路，但他還是將這忠告記在了心裡。
這說明老理查在某些方面和小理查一樣，對於外界的即時情報並不關心，除非是那些真正的巨無霸勢力，他才會去了解。
這更說明了老理查的研究，在空間方面，已經趨於完善！
至少隨身空間的概念，離儲物空間，已經很近了！
這一方面也許會是凌歧此來最大的收穫！
當靈根吞噬掉玄龜元磁佩九成的力量，他已經能通過靈根在自己的身體、乃至靈魂表面布下一層嚴密的元磁護罩，這表示他又可以動用隱遁這一保命技能了！
正是靠著這張失而復得的底牌，他早把這次冒險，當做任務中的奇遇，滿心期待著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