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需要
機械戰士沒有對憑空出現的凌歧做出任何敵意舉動，這個男人也沒對相當順利的過程給出評價，他只是低頭看著手臂上的pp小子，淡淡說道：
「我以為，你會趁機離開才對。」
「離開？噢~夥計，我為什麼要離開！從一個囚籠進入另一個更大的囚籠並不是我需要的。而且就像你說的，假如僅僅只是要控制豪斯的專用網路，一組我的數據備份就足夠了。」
pp小子上藍光閃爍，好好先生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激動之類的情緒，成功對他而言彷彿理所當然。
凌歧靜立片刻，直到微起波瀾的心湖平靜下來，莫名的煩躁感徹底散去，他才走到侍立在平台邊緣的一架機械戰士身邊，用刀柄敲了敲它的鐵殼。
咚咚的悶響，證明它的內部結構要比一般的機器人緻密許多，而這台機械戰士的毫無反應，則證明它們的控制權現在的確已經到了他——它的手上！
「既然你能夠如此輕鬆就奪走這些機械單位的控制權，那麼其他人是不是也能做到？」
凌歧神色平靜，彷彿不是在問著己方最大的漏洞，而是說著早餐的甜品、午餐的伙食。
「這個嘛……」
好好先生遲疑了一下。
「理論上這種情況不太會出現，唯一能夠直接控制機械大軍的中樞，已經被我毀掉。那麼，其他人想要做到這些，只有繞上一大圈彎路。」
「當然，數據網路的世界畢竟像湖泊一樣，就算只是在湖畔灑下一滴墨水，墨汁也會擴散滿整個湖泊。」
「所以，從末端入侵併且奪取整個區域網控制許可權的情況，的確有可能發生，雖然那困難的就像赤身**爬上珠穆朗瑪峰一樣。」
好好先生沒有解釋繞過防火牆從中樞入侵和層層硬闖的難度區別。
凌歧也沒有問它，假如是它背叛了呢？
他唯一能控制它的手段就是投其所好，那有用卻沒什麼強制性，甚至相對於他能給予的，他想索取的其實更多。
對本土電子科學技術的一知半解，導致他們這些輪迴者必須藉助好好先生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步。偏偏不論是受到邏輯定式局限的好好先生，還是打破自身數據禁錮的好好先生，都不是他最理想的夥伴，因為地點不對，這裡尚不是輪迴空間！
「那麼，關於這方面的防禦你必須有選擇的進行強化。另外，搜索豪斯的專用資料庫，看看裡面有沒有關於白金晶元的情報。」
「還有，你在某個廣域網路中應該也有能夠被控制的數據備份吧，那同樣可以作為我們的輔助力量，不是嗎？」
凌歧並指擦拭著刀脊，冰冷的刀身光滑如鏡，即便在黑暗中也彷彿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翻手將碎空收入儲物空間，凌歧扯掉了身上破爛的衣服，摸了摸混銅鎖甲上新添的彈孔。
比起碎空，這件普通級的極品裝備已經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了。
「好吧~夥計，你放心好了，你擔心的那些情況基本都不會出現。至於我上傳到廣域網上的數據備份，你最好還是別抱太大期望，在浴缸里游泳的魚兒很快就能弄清自己的領地，放到大海中，就算過了很久很久，它見到的也只能是只鱗片爪。」
數據的交融就像墨汁擴散，而收集和分析卻好似魚在水中感知環境，除非好好先生徹底放棄對備份數據的控制，否則那組數據和其他數據**終究是不同的。
也不知它究竟知不知道凌歧在擔心什麼，好好先生又多嘴說著：
「另外用來控制豪斯專用網路的那組數據備份，我已經進行了一些修改，也就是說哪怕別人來到這裡，或者通過其他手段在區域網中找到它，也不可能得到它的幫助。」
「呃~當然，這條規則對我還是適用的，所以你必須把我藏好。」
凌歧對好好先生的話不置可否，又過了七八分鐘，直到好好先生果真在資料庫的某個角落裡找出了關於白金晶元的情報，聽完它的彙報，凌歧才面無表情的回道：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執行原計劃吧，為機械軍團升級的事情，暫時不用考慮。」
蘆花盪？胡佛大壩對面？軍團要塞？
凌歧很懷疑豪斯這樣布置究竟是真的為勢所迫，還是他腦子有問題。
把控制自家軍團升級的中樞設在敵人的老巢內！
就算對方尚不知情，這也未免太.……
真正的龍潭虎穴，凌歧是不會往裡面跳的。
早先缺少情報，他並不清楚哪些勢力會給他帶來致命威脅，那時有些行為是不得不做。
如今，豪斯的資料庫已經補足了他對於本土常識和部分隱秘情報的缺失。要是再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就真叫作死了。
nrc、凱撒軍團、鋼鐵兄弟會、大炮族！
這四個武裝基地組織，全都有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尤其大炮族，他們佔據了昔日的尼普森空軍基地，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偶爾在人前展示一下自身實力，都離不開恐怖的大規模破壞！
他們極度排外，哪怕你用飛的，想要進入三面環山的大炮族基地，也必須穿過一片導彈火力覆蓋區，他們會對任何侵入領地的活物進行無差別攻擊！
事實上，罕有人成功進入大炮族的基地，他們對外界的排斥和警惕簡直令人髮指。
不論怎樣，作為四大能夠威脅到自己的組織，除了已經被打上敵對標籤、絕對不可能向他妥協的nrc和凱撒軍團，后兩者都在凌歧的拉攏名單上。
一旦拉攏不成，就必須堅決予以清剿！
至於像其他什麼黑手黨、貓王幫之類——
轟！轟！轟！
三發微型導彈將貓王幫駐地大樓炸塌了小半，維羅妮卡得意洋洋的收起肩炮，朝著倒在血泊中的貓王比劃了個中指。
「我讓你囂張！」
遠處的珊妮已經完全無話可說，事實上方才貓王幫已經有妥協的意思，要求僅僅是讓她們、讓她像死難者賠禮道歉。
至於珊妮身邊的卡琳娜，早已滿臉不忍。
平心而論，貓王幫在自由城內的名聲還不錯，至少歷任貓王除了私生活比較糜爛，都不會過於仗勢欺人。甚至他們還會對某些為自由城做出傑出貢獻的人給予獎勵。這比那些獨善其身、滿身銅臭的家族勢力好了不知多少倍。
貓王幫的快速發展和其理念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現在，這個在自由城威名赫赫的組織竟然在**之間被一個少女摧毀，這讓同樣身為自由城一份子的卡琳娜兔死狐悲，甚至有些怨恨白日里印象還不錯的維羅妮卡！她的迷糊、她的大意、全都變成了某種別有用心的偽裝！
「哈哈~怎麼樣！你們現在服不服？不服的話，姐姐這裡還有幾發炮彈可以給你們嘗嘗！」
維羅妮卡猖狂的將手中武器丟到地上，左側肩頭也如方才右邊一般，隨著一陣咔咔響動，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電子眼似的炮口。
每台動力裝甲的結構都不盡相同，甚至同型號的動力裝甲，裝載的武器都可能天差地遠。凌歧從銀色衝擊搜刮來的這一套、唯一一套動力裝甲，在標註特殊裝備的同時，也顯示了其長於火力壓制的特性，這是主宰給出的說明。
至於其榮登精良裝備的理由，倒非那強悍兇猛的火力，而是底層裝甲的「耐磨」特性！
這套動力鎧甲是仿造英雷特地獄火風格定製的，最底層的內甲用了僅次於記憶合金的夢幻金屬，那是一種比記憶合金更早開發成功、源自東方的科技結晶，在大海的另一面很常見，美國大陸上卻不多，但也比記憶聚合金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普遍的多。
由於缺少空間摺疊壓縮技術，動力裝甲一次能裝載的武器彈藥量畢竟有限，比如方才維羅妮卡發射的微型核融火箭彈，這套動力鎧甲每次就只能裝載六枚，凌歧那裡倒是還有一些存貨。
被嚇破膽的貓王幫成員哪裡會計較她是否在虛張聲勢，除了極個別人依舊怒視著她，他們大都已經失去鬥志，倒地**、或者跪地求饒。
若換了凌歧，能力範圍之內、一旦動手必然斬草除根，維羅妮卡卻意興闌珊的對著他們擺了擺手，解除了戰鬥姿態。
「快！快！快一點！」
「夥計們，一起匯合貓王幫的朋友，咱們再殺回去，哈哈！」
當唐笑久久未能等到維羅妮卡帶著貓王幫精英份子入城，立刻招呼逆襲成功的唐尼·羅伯特、原黑手黨二號人物、點齊了一撥人馬離開賭城區、前往自由城為維羅妮卡助威。
他還以為那個少女只是在談判中陷入了泥潭。
當這些人來到彷彿剛爆發過革命戰爭的貓王幫駐地，啪嗒——
唐笑的小手槍直接掉到了地上！
不到半個小時，貓王幫殘餘勢力就被黑手黨全部接手，剛剛**成功的唐尼差點把牙都笑掉，恨不能直接和唐笑這個偽本家燒黃紙斬雞頭拜把子，同時也對維羅妮卡充滿了警惕。
當他們再次點齊人馬殺回賭城，準備去幸運三十八號賭場給凌歧助攻。剛進城便發現離開時還很平靜的賭城區，已經變得風聲鶴唳！
一隻只機械守衛在眾人從未見過的、好似未來戰士的人型機械帶領下往來巡邏。路邊還有一些血跡和幾具沒來得及搬走的屍體，聽著廣播里的「禁街」口號，就知道這些倒霉蛋是什麼情況。
若非一台扛著槍的、由機械侍者改裝的戰鬥單位及時來到眾人面前進行解說，唐笑很懷疑進入戰鬥姿態的維羅妮卡會自不量力的衝上去和那些鐵疙瘩大戰一個回合.……
「什麼？新維加斯的主人已經變成了林奇先生？豪斯退居幕後？以後新維加斯城的大小事宜都會由林奇先生做主？」
二五仔唐尼被唬的一愣一愣，他早先聽過唐笑的計劃，還以為是異想天開。只因為他早有反意，甚至已經做好了大量準備、唯欠東風，才會和代表林奇的唐笑一拍即合。
在他眼裡，林奇也是個二五仔，區別只是他的東家來頭比自己的更大。不論如何，他在成功**后，甚至已經做好了多手準備。假如林奇奪權失敗，他會先向豪斯求饒，假意臣服，以圖後事。如果豪斯不接受，他當然也敢魚死網破，可他實在想不出豪斯會拒絕他投誠的理由！罪惡城本不是豪斯的，換個主人又有什麼關係？假如林奇奪權成功——
這個可能性他真沒想過。
「他現在在哪！」
珊妮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隨著林奇在土著們眼裡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大多數人的心思都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偉大的林奇先生，正在上好佳娛樂城一樓賭場大廳，和其他組織的首腦進行對話。我來這裡，正是要邀請黑手黨的**唐尼先生，以及自由城的代表維羅妮卡小姐，前往……」
機械侍者的電子音傳到唐笑的耳朵里已經變成了嗡嗡亂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罪惡城的。
他心中充滿了無數疑問，還有一些小小的不滿，更多是對未來的彷徨和擔憂，唯獨沒了方才的喜悅。
他，竟然會在成功后將他們排擠在外！
唐笑複雜的心思暫且不提，另一邊剛剛修繕了一小半、未及重新營業的上好佳娛樂城內，一樓大廳中，衣衫不整的各黨派、家族負責人們，這些被無禮闖入家中的機械守衛硬綁過來的上流人士，目瞪口呆看著那個男人站在羅盤賭桌後面慷慨陳詞。
「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廢除原本的管理協議！」
「即日起，在這個地方，我說的話就是法律，我的意志必須堅決得到貫徹！」
「總之，你們要忘掉那些狗屁條約，不要再拿一張張廢紙出來和我說事兒，豪斯答應你們的，你們去找豪斯兌現。」
「另外，按照各家的能力，天亮以前，你們都要給我送來一批武裝戰鬥人員，規模你們自己看著定。這些人，我會用他們組織一支聯合縱隊，專門負責協助機械守衛維護賭城秩序。」
「這支隊伍只聽我調遣，由我直接領導，和機械警察一樣，他們有先斬後奏之權！」
「所以你們絕對可以相信其公平、公正的本質！也不要懷疑我會趁機奪權，這是我高尚情操的表現，給你們自己管理自己的機會！」
「啊~對了，關於我剛才提過的，重建賭城區的建議，想來考慮了這麼久，你們也該能體會我的良苦用心了！」
「同樣是在天亮前，我要在這個地方，看到你們的誠意！足夠的誠意！」
凌歧移形換影般的從原地消失，倏忽出現在會長幫新任負責人、他親自挑選的那個矬短男人面前，拍打著他的臉頰——
「尼拉克，你一定要起到表率作用，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凌歧似笑非笑的掃了掃那些坐在小板凳上，或震驚、或憤怒、或恐懼的大小勢力負責人，那其中甚至有他先前住過小旅店的胖老闆。
「哈~哈~一定~一定~偉大的林奇先生請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否則，你完全可以像處理班尼一樣處理掉我，我的忠心絕對不是那個垃圾能比的。」
這個曾經在班尼面前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矮小男人，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舊老闆賣了。
「哈哈哈！很好！不錯！不錯！我就喜歡你的這種覺悟！」
凌歧讚賞著，對剛到的黑手黨新任魁首唐尼使了個眼色，他身邊的維羅妮卡已經昏昏欲睡。
「好！林奇先生不愧是豪斯先生挑選的繼承人，一經接手就是雷厲風行，要為新維加斯辦實事，辦好事！」
「這叫什麼？這就叫鞠躬盡瘁，品格高尚，前無古人，我輩楷模！」
「林奇先生請放心，我僅代表黑手黨全力支持您的一切指示！以後您在的地方，就是我黑手黨前進和努力的方向；您的敵人，不需要您親自動手，我唐尼第一個不放過他！」
五大三粗的二五仔唐尼激動的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說著不倫不類的話，一邊還拍打著腰間暗藏的手槍，那錚錚姿態表起忠心絕對比會長幫某些人有氣勢多了。
一些原本還敢怒視林奇的人，聽到本地除豪斯的機械軍團外三大勢力有兩方都願意表示誠服，立刻蔫了。
不論他們有多麼不敢置信，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當白手套幫會的代表同樣站起來對林奇好一通阿諛奉承，這些人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凌歧暗自將那些人記下，他們大都是豪斯的私人資料庫里記錄著，對他忠心耿耿的人和組織，絕對留不得！
至於在所有人眼裡文質彬彬、有氣有節的白手套幫會，為何同樣甘做某人的鷹犬走狗——
凌歧想到了程紹的警告，看過了豪斯從這個組織內部刺探來的情報，早就揭開了他們斯文外表下的猙獰嘴臉！
他相信他的「禮物」和「誠意」絕對投其所好。
對於他們某些在道德君子眼裡喪心病狂、罪該萬死、反人類的癖好，他也完全能夠予以包容！
我不喜歡的，不會禁止別人去喜歡。只要你忠心為我辦事，管你罪大惡極，我包庇你、罩著你，就那麼簡單！
他的氣量從來狹小，器量卻是極大，這一優點可比曹操。
這次聚會很快結束，除了奠定了林奇在新維加斯的統治地位，也讓他認清了豪斯執政理念的最大不足。
公平？公正？我做神，其它人人平等？做夢吧！
憑機械軍團的實力，固然守成有餘、進取不足，可也決不至於弄得連老巢都要被人打入釘子。
凱撒和nrc從來沒有隱瞞過對於新維加斯的渴望和覬覦，豪斯之所以肯簽訂那些喪權辱國的協議，並非機械軍團完全擋不住敵人兵鋒，而是他自己已經在苟延殘喘，行動不便！
那樣的豪斯，除了躲在暗中雌伏，其實連整合新維加斯的力量都做不到！
他可以成為一個好的威懾者、神秘人，但永遠不可能站到台前，成為一名能鼓舞人心的領導者！
領袖需要什麼，領袖需要魅力、需要魄力、需要頭腦、需要實力，唯獨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神秘感！
所以豪斯一直在謙讓、在等待，他贏得了大量虛名，卻連最重要的東西都保不住、最信任的手下也要背叛他！
他要和平、要穩定，要讓手中籌碼足夠、機械大軍成功升級、戰爭勝率百分之一百時才敢和其他勢力翻臉。
他怕死、怕失敗、怕被人攻破老巢，到時候跑都跑不掉，最精銳的力量也要用來守一具棺材。
而這些，凌歧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