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維羅妮卡
三天後，在一處避風的峭壁下，布恩指著地上用木棍勾勒出來的簡易地圖，對凌歧建議道：
「如果要以最快的方式達到新維加斯，我們還是不走巨岩城為上，直接從這裡去188線。」
說著，他在地圖上的一處路線交叉口指了指，直直的劃出一個線段，橫插到另一條無關的路上。
「雖然我不明白為何你每次離隊逛上一圈，就能帶回來許多物資，也許是你在荒原上有隱藏的資源點，也許……這至少說明了補給不是我們最大的難題，不是嗎？」
「所以一般人多半要走的巨岩城，對我們而言其實毫無意義。」
布恩說著，也不避諱凌歧偶爾表現出的「詭異」。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雙方對彼此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凌歧看出布恩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嚼舌根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因此很多事情都沒有「瞞」著他。
至於布恩眼裡的凌歧，大概和傳說的一樣神秘。
他甚至懷疑凌歧身上有著某種「空間壓縮道具」，這一技術概念也是在戰前就有的，可惜一直沒能實驗成功。
當然，假如凌歧的確掌握了這一技術，那就說明外界的傳言並不可靠。
只是，這和布恩本身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已經不屬於nrc，對於竊取他人機密毫無興趣。
凌歧沒有就布恩的疑惑多做解釋，有時候對不太熟悉的人還是保持一點神秘感更好。
他看了看同樣蹲在一邊的唐笑，見這個新人點了點頭，這才說到：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能夠比原定路線提前幾天達到新維加斯。還有，昨天我們遇到的那個拾荒人，不是說巨岩城那邊nrc正在和一群大汗幫對峙嗎，你就沒有興趣多了解一點？」
凌歧先前已經和唐笑討論過「劇情」，知道巨岩城是按照正常流程必經之地之一，因為只有從那裡才能得到班尼前進路線的下一步線索。
當然唐笑也表示，作為一款開放式遊戲，你完全可以不管狗屁的流程，從劇情之初就直奔賭城，一樣能夠找到班尼，所以巨岩城同樣可以不去。
然而現實的「自由度」只會比遊戲更高，故而要找班尼的方法其實更多，而要獲得白金晶元甚至不一定要找到班尼，可以通過其他手段。
反過來想，若要找出班尼，遊戲中的套路就一定可行？直奔賭城便能一擊中的？
也許班尼目前就在巨岩城呢？也許他已經被人打死了呢？誰能確定！
他們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任務還未失敗，所以白金晶元還沒有被毀去，並且有存在的意義！
布恩可不知道輪迴者們的心思究竟有多複雜，他聽了凌歧的話，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回答到：
「我已經不是第一偵察營的一員了，而且我相信大汗幫的那些瘋子不會是nrc的對手。當然，如果你堅持要去看看，我也沒意見。」
淡淡的說著，同時表示他提出的只是一個建議，絕非要求。布恩不喜歡說話，可為人並不愚蠢，至少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和處境。
他又寵溺的看了一眼正和劉芸相談甚歡的卡拉，猶豫了一下，終是多說了一句：
「我只想早點安置好卡拉，順路也能早些帶她去新維加斯醫療所檢查一遍，那邊的醫療條件不是諾瓦克能比的。」
藏不住話也不覺得有必要對此隱瞞的布恩，直接道出了他提出這一建議的真正目的。
也許當聽到nrc正在巨岩城和大汗幫交戰的傳言，他還是有些想去看看的念頭，假如沒有卡拉的話。
凌歧正想著巨岩城的事情，聽到『新維加斯醫療所』，頓時一愣。
「你說的，可是那個擁有植入技術的地方？」
幾天前被他們殺掉的那頭怪物，給新人們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就連凌歧也在李奧事後的描述中為之驚嘆。
連普通子彈的衝擊力都打不穿？這該是怎樣的防禦！
也許怪物的防禦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安迪這個倒霉鬼不提，李奧自製的破甲箭和布恩的穿甲彈就都能建功。
所以要破它防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對它造成有效傷害，它的生命力才是真正的強悍！
事後，布恩也對凌歧提過，那個怪物多半是植入了某種生物的基因，才會獲得那種能力。
當時，他還簡單的向凌歧解釋了一番植入技術的原理，以及目前廢土上可能擁有這等手段的幾個地方，布恩對這方面的了解似乎比遊騎兵更多。
在聽完那些后，凌歧第一個念頭就是給自己也植入一次變異生物的基因試試。
他可不在乎會不會變得半人不鬼、弄得像綠巨人一樣。
只要夠強，變得再丑又有什麼關係，何況不是還能變回去嘛。
可惜，從實際角度出發，想靠著植入變成綠巨人一樣的**，是基本沒可能的。
這種技術目前還不夠成熟，因此先前遇到的變異人肯定不是穩定狀態，短時間內也許能獲得超強的力量，隱患實是不小。
至於目前有限幾種通過臨床實驗的植入，價格更是高的嚇人。比如現階段最耀眼的兩大碩果「阿尼曼皮下殖裝」、「海洋之子細胞分裂再生基因」！
聽名字就知道，這兩個一個是用來提高防禦力，另一個則是增強恢復力。它們目前的官方公布價格分別是12000瓶蓋和18000瓶蓋，而且有價無市！
你出得起錢，也找不到人給你做植入手術。等你找到能做手術的地方，身上錢錢大概也不夠了！
18000瓶蓋，這價格已經能夠武裝兩名動能裝甲戰士、或者裝備4~5個遊騎兵了。
而用這錢購買殖裝，獲得的效果只是讓你的身體自然恢復速度提高2~5倍，也就是說本來要養一個月的傷勢現在可能只要休養一個禮拜。而本來致命的傷勢……一旦處理不好你還是會死。
由此可知怪物身上的殖裝絕對不是皮下裝甲，至少那不可能讓你硬抗子彈。
土著們對生物改造技術並不滿意，因為各種植入對受者本身基礎素質、尤其體質方面的要求實在太高，效果卻不夠理想，所以各種人體實驗基本就沒停過，他們期待是前景。
凌歧需要的是現在，從硬氣功到生化改造技術，他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場輪迴中究竟該怎樣去撈好處了！
在得到布恩肯定的答覆后，凌歧一意決定放棄原本的路線，改抄近路！
休息了**，眾人稍稍偏離原定方向，再次上路。
經過一片據布恩說會遇到一點點「小麻煩」的平原，在某個胖子不慎被地底下鑽出的臉盆大小的蜘蛛咬了一口之後，幾人終於來到了188號公路！
作為原本的國道之一，這條路相當的寬，足有三十多米。雖然路面已經開裂，甚至有的地方出現了斷層，雜草植物叢生，可還是能給人帶來一定的安全感，至少不用擔心水泥里也會鑽出一隻碩鼠來……
布恩看了看陰沉的天空，蹙著眉頭跳到哥斯拉肩上搭手張望。
「怎麼了？」
坐在「寶寶籃」里的卡拉看出了丈夫的擔憂，不禁問道。
布恩搖了搖頭，顯然不願意和妻子分享困擾。
他從巨獸身上跳下來，低沉的嗓音有些難掩的焦急。
「我們必須快點，如果我沒記錯，前面似乎有個小型的休息站，補充不了多少物資，但有地方讓人修整。」
「這天，要下雨了~~」
聽到又要趕路，滿臉汗水的胖子白眼一翻，差點就想罵娘！
他的大腿上才剛掉了拳頭大一塊膘肉，雖然在治療針的幫助下傷口已經完全癒合，可走起來依然隱隱作痛。
「下雨？下雨很好啊！」
見凌歧有些不解，唐笑無奈放棄了自己智商上的優勢，扮演起好奇的小朋友。
實際上，這幾天在布恩面前，他一直都表現的很傻很天真，無知程度和卡拉有的一拼。別說，這副小白樣，反而讓他從布恩處收穫了更多的信任。
那個冷麵男竟然罕有的對著他笑了笑，雖然笑得有些苦澀。
「我現在更確定你從來沒有在荒原上生活過了。你在高樓大廈里看著外面的雨景，大概還有幾百年前和平時期人們的感慨。但在野外，每一場暴雨都意味著大量動植物的死亡，其中甚至包括那些變異生物！」
「到目前為止，唯一可以在雨中漫步的生物，只有——」
布恩說著，看了看身邊似乎又高了幾尺的怪物。
「輻射雨！」「核污染！」
凌歧和唐笑同時變色，他們都想到了一起！
凌歧低下頭來，凝神思索，他還是有些低估廢土上各種環境的惡劣程度。
假如只有死亡爪才能無視這種程度的輻射雨，他不保證以自己的體質能扛得過去。
布恩見到唐笑面色變幻，還以為自己的話令他心中不愉，頓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
「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不知道這些不代表無知，只能說明你的長輩認為你根本無需去了解。事實上，我很羨慕你過的那種生活，我希望我以後的孩子也能和你一樣，一樣的無憂無慮，並且一直在為此努力！哪怕代價是我的生命！」
布恩真情流露，道出了大多數父親的心聲。所有父母都希望把最好的留給下一代，罕有例外。
「那麼，我們還是快走吧，實在不行的話，我這邊還有不少抗輻劑和輻特寧。」
凌歧可沒時間感慨什麼，他直接從懷裡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大盒管狀藥水，以及幾板固體膠囊。
布恩點了點頭，帶頭開始趕路。見到隊伍氣氛壓抑，胖子也不敢抱怨了。
「林奇，你那邊還有注射劑-x和強效治療針嗎？」
走在路上，布恩忽然問了一句。
「還有一些，但不多了。」
凌歧隨口回答，沒有說謊。
注射劑-x是一種鎮痛劑，就和戰前的嗎啡、可卡因差不多，都屬於毒品。它甚至比「杰特」、「瘋狂葯」更容易上癮。
因此，流落在外的注射劑-x向來不多。正規醫療機構不希望這東西流出去害人，而且鎮痛劑之類的物資在這樣的世界是永遠都不會夠用的。至於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則希望囤積居奇，更不願意這些稀缺貨大量流入市場。
強效治療針就是所謂的超級治療針，這玩意兒更屬於戰略級物資，市場價格是普通治療針的八至十倍，凌歧搜颳了那麼多地方，手上也不過區區六支。
「那就好。」
布恩嘀咕了一句，看起來他似乎能用這幾種東西配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凌歧若有所思，暗道這次倒是撿了個寶。
這個偵察兵非但有著恐怖的槍法，修理製作能力也是不弱，沒想到還懂一些醫術。
若是能把這些都套出來的話……
下午，當天空又陰沉了幾分，就連輪迴者們都能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氣味，眾人終於在一處斷裂的高架橋前，看到了七八座用鐵皮搭起來的窩棚。
「這裡，就是休息站？」
凌歧愕然望著那片低矮的窩棚，暗道卡拉此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布恩倒是沒有覺得此處簡陋，反而流露出一絲喜色。
隨著幾人接近，凌歧愕然發現這裡的人比諾瓦克的無知鎮民們還要「熱情」。
六七個衣著簡陋的、像是廢土拾荒者的人，全都舉著手上「燒火棍」瑟瑟發抖的對準他們.……
轟！轟！
哥斯拉的腳步聲讓幾人恍然大悟，明白了這些傢伙究竟在警惕、畏懼什麼。
原來是他們的「小夥伴」嚇到人了。
居高臨下的卡拉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有些緊張和興奮。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正在巡視領地的女王，忽然遇上了一群暴動的**，一些都和史詩故事裡的片段一樣。
在同這頭外貌猙獰、性格卻很「溫和」的怪物相處了幾天後，連卡拉都不怕它了，反而有些信任和寵愛。
尤其當哥斯拉朝死亡爪的形象變化，它身上那股腥臊也趨近於無，更有一股黃土混合著青草的自然氣息繚繞在體表。
凌歧只覺得這種變化很好，當然不會知道這是死亡爪的看家本領，氣息隱藏！
作為真正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獵手，假如連體味都隱藏不好，那才叫無能。
甚至某些變異死亡爪，明明有著兩三層樓那麼高的體型，跑起來卻無聲無息，它們更是夜幕中的幽靈刺客！
「咳……」
眼看一場誤會就要爆發，布恩及時出列，想要表示他們沒有惡意。
當然，他並不覺得他們這些人有必要退讓，更不會為了安撫人心而令寵物離開。
在此刻他的心中，這頭背了卡拉三四天的變異死亡爪，絕對要比那些不知根底的廢土拾荒者可靠的多。至少他已經肯定它真有一定的智慧，懂得區分自己人和敵人，而那些拾荒者.……
他巴不得一直將它留在身邊，讓它跟著卡拉，那才能令人安心。
「布恩！！！是你這傢伙！！！」
布恩還沒說話，幾個散兵游勇後面的某個窩棚帘子忽然被掀開，露出後面舉著槍的大叔級男人。
「咦~塞繆爾！是你！」
看起來，布恩比那位大叔更加驚訝。
「好了~好了~都是朋友！一場誤會！都散了吧~布恩可是在nrc的偵察營呆過的，而且就憑你們這些爛槍，也能對付那頭大~大傢伙！」
中年人開始打圓場，看得出他很信任布恩，當然不排除他在拿話將人。幾頂高帽子一戴，就算本來要搶劫的大概也不好意思了。
他看起來還是比較害怕哥斯拉的，根本不敢接近怪物十米，還是等布恩走過去這才和他熱情的擁抱了一下。
那些人並沒有依言散去，看來非是他的手下，多半都是看到天要下雨從周圍聚過來的拾荒者。
這些人有的盯著哥斯拉肩上的卡拉和劉芸，目露恐懼同時又夾雜著貪婪。
還有人若有所思的掃過凌歧，悄悄收起武器！
見那些人居然半點不給自己面子，作為此地主人，剛想問問老友情況的塞繆爾，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碰！」
「碰！」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接著便是兩聲痛呼，已經有兩名直勾勾盯著卡拉二人，口水都差點流出來的拾荒者，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好快！」
凌歧的動作讓周圍對他抱有敵意、企圖出手試探的人全都眼皮直跳。
「漂亮！」
直言讚歎的卻是另一個動手的、一名從塞繆爾走出的帳篷里、倏忽閃現的年輕女孩！
「維羅妮卡！」
她背後的帘子又一次被掀起，走出來另一名金髮少女，看著比她大些，但也就十**歲的樣子。
這個女孩剛一出現，喊了好友一聲，便直勾勾的盯著布恩。
「布恩大哥！真的是你？！」
「米莉？！」
布恩好像不太確定的回了一句，那個女孩已經飛快的越過眾人，跑到布恩身邊，熱情的投入他的懷抱。
頓時，兩個原本準備敘敘舊情的男人都變得極為尷尬，而居高臨下的卡拉表情也變了，多雲轉陰，簡直就像是正在考慮該如何懲罰犯錯士兵的鐵血軍官。
凌歧卻不管那些八卦，曉有興趣的看著動手的那個女孩，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安托瑞爾的縮影，一樣的純粹。
只是她更陽光、更簡單、也更暴力！
啪！
銀色的動力靴狠狠踩在一名拾荒者的腦袋上，其他人見狀紛紛回頭，只作不見，散的比聚的還快！
「你難道不知道，那樣盯著一位女士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那個肚子上挨了一拳，腦袋又被踩住，差點痛暈過去的拾荒者還沒回答。
凌歧已經緩步來到他身邊，飛起一腳將另一個萎頓在地的拾荒者踹開幾米遠。
「我也這麼認為，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少女。我叫林奇，也有人稱我為死爪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