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先驅者
任何事情，做起來總比說要難得多，誰都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一些大人物，或者有著和他們一樣的潛質。比如擅長玩策略遊戲的人，總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比如酷愛軍事雜誌的熱武器發燒友，總覺得只要有機會自己也能夠成為一代軍火之王。事實上，真的能從一無所有走向成功的，卻是萬中無一。
假如不是有著天賦蠱惑的能力，假如沒有強大到足矣無視大多數人的力量，凌歧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指揮不了一場像樣的戰爭，也許甚至不會是一名合格的領主。
他唯一比不合格的領主或者將軍有優勢的，就是他早就有了一顆超凡脫俗后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心，懂得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道理。
比如他先前把民兵團定位在炮灰上，這卻不表示他願意看到它們被平白的消耗掉。
那其實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念頭，就像是你口袋裡有一堆爛錢，也許會想法設法要把它們花掉，不會存放起來，但想來也更不願意隨便把它們丟到垃圾桶里。
衛生紙要擦過屁股才能扔，炮灰也要發揮出炮灰的價值。
瘋狂和暴虐的情緒還沒在內城牆上那些開始失控的民兵群中蔓延，外城牆上的悲歌也沒來得及唱響，只見凌歧忽然從城頭猛力一躍，就像一隻怪蛙一樣彈到了十幾米的高空，而後劃出一道拋物線，轟然落在二三十米外的外城牆上。
所有見到這一幕的士戰士直接被他的行為驚呆了，不論是前線或者後方。
「大、大人他……」
鮑勃目瞪口呆，他從沒見凌歧表現過如此非人的一面，而且他的行為也已經完全和注重風度和個人安全的貴族沾不上邊。
「閉嘴！大人自有計劃！你只要聽命就可以！」
「沒有命令就等著命令，不要喧嘩，也不要自作主張！」
昆恩冷冷訓斥著，藉以平復心中的波瀾。
這裡是中土大陸，一蹦十幾米高，要不要這麼誇張！
鮑勃嗯嗯啊啊的語無倫次，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轉身四顧，這才發現周圍那些士兵，尤其是巫衛和鐵衛們，對於這樣一件事的接受能力明顯比他強的多。他們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唯有一些鐵衛和民兵眼中還殘留著少許難掩的驚訝和崇拜。他努力想表現自己的鎮定，最終卻顯得更加怪異和慌張。
凌歧站定，看了看城外已經整隊完畢的獸人大軍，更遠處的樹林中走出了第十五頭裝甲食人魔，它最高，有接近五米，不過先前最矮的也有三米多。
第十五頭食人魔後面沒有更多的怪物了，但是又有一群獸人扛著一架架攻城梯小跑出來，它們大概就等著食人魔開道了！
敵人的準備比凌歧預料得更充分一些，看來它們不打算試探，直接就要強攻。
也對，對付區區一座小鎮，一般來講，一個千人的正規軍團也就足夠了，應該說是綽綽有餘，何況還有十幾頭披甲食人魔壓陣。
食人魔和食人妖在外型上幾乎沒有區別，但是膚色更灰，膚質也更粗糙，而且不懼陽光。這種東西凌歧在過去從未聽說過，也許是索倫的新玩具，所以凌歧將它們命名為食人魔，以示和野生食人妖的區別，哪怕它們真的只是一類東西。
城外密林和外城牆間的距離不足兩百米，因此當獸人的軍陣鋪開后，最前方的隊伍已經進入城下一百米的範圍。這個距離用強弓輕易就能射到，獸人們當真是囂張！
狼騎兵們停在兩百米外的側面策應，那裡有一個土坡，正好輔助衝鋒。
它們沒有距城太近，站在城頭看起來它們就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灰色稻草，絕對沒有在平地直視時那種無邊無際的壯觀。煙塵散去后，它們的總數已經暴露，最多不會超過一百騎！
看來這支部隊果然還是以步兵為主的，光面前的估摸著就有六七百，大多數體型瘦小，也有一些特別高大的，那些不是半獸人，而是白獸人，同族中的優秀品種。
剩下來一兩百個是傳說中的哥布林突擊手，它們停留在後方，只是露了個臉，看起來不像是會參加攻城。大概獸人們也很清楚這些小個子在攻城時幫助有限，它們的攻擊範圍甚至比不上人類中最普通的獵戶，成千上萬聚在一起才能發揮出可怕的效果。
那些緊隨著食人魔走出樹林的、扛著攻城梯的獸人，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沿著軍陣間的空隙，一路小跑就穿過了大片大片的方陣，直接向著城牆奔來。
而這時，敵方陣中才傳來號角聲，響徹八方！
「哼！都還愣著幹什麼！攻擊！開始攻擊！」
凌歧為敵人的節奏而蹙眉，哪有剛出場就開始總攻的，這當真是不把他和長湖鎮放在眼裡。
聽到他的呵斥，那些才從絕望中走出來的民兵們，紛紛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開始拋擲棱石！
城內的箭矢不多，石塊卻不少，因此這些民兵都受過相關方面的訓練，準頭還可以。
當然，一些民兵也有拿著弓箭的，那是他們自備，凌歧並沒有剝奪這些人自帶武器和裝備的權利。
他先前有下過命令，要收繳城內人家多餘的武器，但准許他們保留自己常用的武裝。
他雖然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強化戰士，並以此分類，但對於他們本來的能力，還是比較看重的。一個傭兵熟手強化起來總比訓練一個農民容易，這些人保留著自己常用的武器，看起來會破壞軍容，實際上完全能平添局部作戰能力，可以作為隊伍中的底層指揮官存在。
一塊塊布滿稜角的石頭落下，和獸人們簡陋的鎧甲碰撞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除了一些比較湊巧的、正好砸中沒戴頭盔的獸人頭頂、面部，這些拳頭大小的石頭造成的傷害十分有限。
守方本該有更多的準備，比如火油、金湯、滾石甚至是木樁，但是這些在長湖鎮統統沒有。這個小鎮被孤立的實在太早，貧窮的也太久，敵人來的又太快，根本沒時間準備那些。到後來一心想著打上幾場就撤退的凌歧，豈會專門準備死守的東西？
整個中土大陸的戰爭其實也沒多少對外物的利用和開發，除非是規模極大的軍團，或者大型要塞、堡壘，否則不論是遭遇戰還是陣地戰，大都還是靠人頭來拼。在這方面，長湖鎮在凌歧的調教下已經比較有優勢了。
一邊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塊塊人頭大小的石塊，炮彈一樣投擲出去，一面遺憾著他在長湖鎮待的時間還是太短。若換了蜜酒之地，他專門讓工匠研發的、結合了輻射位面動力學技術的各種機械機關，就足夠讓這些進攻者喝上一壺。長湖鎮唯一的矮人機弩，移動不易，彈藥稀少，還在城中最高的地方呆著呢。
等到第一架攻城梯靠上牆頭，凌歧遺憾的發現，他居然只砸死了十幾個人，這效率實在太低。
戰鬥的氛圍讓他開始變得活躍，不只是他，就連那些民兵，也漸漸從恐懼中掙脫了出來，紅著眼睛喘著粗氣！
吼！！！
第一隻爬上雲梯的獸人才來到一半，食人魔加入了戰場！
三頭食人魔開始小跑，它們自身的體重加上甲胄后，重量已經堪比科技位面的機甲，因此初始速度當真不快，但是慣性極為可怕，到了最後的衝刺階段，光腳步聲就地面都開始顫動！
凌歧終於知道敵人敢帶著簡陋的攻城器械，來攻擊長湖鎮的底氣所在了！那些食人魔本身就是一頭頭會移動的衝車！
看著那幾隻俯身朝著城門猛衝的怪物，凌歧斷然從城頭躍下，落入獸群后就掀起一片血雨，接著立刻朝其中一頭食人魔反衝上去！
部分士兵驚呼出聲，其他人已經習慣了領主的驚人舉動。
前線戰士放棄了無謂的投石攻擊，這樣的手段對裸裝單位殺傷力不弱，但是碰上著甲的，效果就差了許多。遺憾的是，一直都以裝備簡陋聞名的獸人們，這次來的幾乎人人都穿著破舊鏽蝕的盔甲，三分之二還戴了頭盔。這在獸人中，已經是精銳的表現了。也許人們包括凌歧對獸人的了解，都停留在野生哥布林的範疇，索倫又怎麼可能靠著它們就打下大半個世界呢！
一些民兵拔出刀斧準備廝殺，一些人合力將搭上城牆后還高出一截的梯子推了出去，但這樣做成功率很低，而且需要不小的力氣，畢竟雲梯背面有著類似倒勾的裝置，會箍住牆壁，梯子加上爬在上面的獸人分量本也不輕，那些東西爬梯子的速度可不慢！
里牆的士兵站的比外牆更高，他們中拿著弓箭的比例也多些，但卻攻擊不到擠在牆根下的那些敵人。
這些人被安排在這裡，就是等著敵人爬上牆頭后，甚至是在徹底佔領外牆后，才給對方以迎頭痛擊的。
他們的數量註定他們只能做做那種事情，三四米的上下落差和二三十米的水平距離，很好的保證了射擊的準頭。長湖鎮的遠程兵種沒能成建制，站在第一線殺傷敵軍有生力量根本就不現實！
其實弓箭在戰場上的作用雖然重要，但除非的確達到一定數量，主要還是用來打擊士氣，一般的弓箭手，一壺箭射光都不見得能殺掉一個敵人。要不然直接讓弓箭手扎堆待在城裡不就永遠無懈可擊了，要不然沒有弓箭兵的矮人們豈不是早被滅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