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引蛇出洞
離開藥店，四人決定先回住處修整，卡拉看起來異常疲憊。
昏暗的月光下，一棟棟拔地而起的豪宅讓這片位於城東的富人區平添了許多氣勢。
雖然已過午夜，富人區的燈火卻要比平民區密集許多，聽著一棟棟大屋內依稀傳出的聲音，不難發現有錢人的夜生活就是豐富。
住宅區靠近中央的位置，有幾棟環成半圓的建築特別高大，其中有一戶就是本地典獄官的私宅，同樣亮著燈火。
屋內，燈光下，凌歧默默打開了紙條，上面的內容和他先前在強盜頭目身上找到的線索差不多，只是更為詳盡。
看來黑暗兄弟會做了兩手準備，又或許這才是本次任務正常的續接方式，前者只是一個巧合。
不論怎樣，隨著這張紙條化為飛灰，林奇腦海中又多了一些訊息，可選計劃也變得更加充裕。
他躺到床上，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彷彿精神不振，力不從心。
這種感覺一般只有中老年人才會頻繁出現，凌歧從前的身體素質雖然普通，但也算年輕力壯，熬夜不過等閑。
他頓時想到了腥風怒嚎，想到了為之需要付出的代價，心頭不禁微沉。
壽命！
凌歧閉上眼睛，調勻呼吸，默默陷入沉睡。
第二天，清晨的鳥鳴喚醒了沉眠者，城禁的餘波鎖不住這些自由精靈的歡唱。
窗外傳來巡邏兵整齊的步伐聲，伴奏著衣甲叮鐺的碰撞。
女伯爵的確會做人，富人區的權貴們對她的政令做出抵抗，私底下她固然是暴跳如雷，表面上卻反而加大了巡兵保護該地區的力度，以德報怨，這是極為明智的舉動。
她這一手相當漂亮，證明了自己的確在一心為大眾服務，包括本地上層人士，甚至充分認可這些人的特權，立即大量博取人心。
反而是某些帶頭抵抗政令的頑固分子，隱隱被孤立起來。
某個暴躁的傢伙正在自家華屋發泄鬱憤，凌歧不以為意，默默離開了溫暖的床鋪。
他動作優雅，一舉一動都像是充斥著某種自然的韻味。
這卻並不會讓人感到突兀，反而覺得這個人很有修養，氣定神閑。
有魔法加持增益並不算什麼，將這種增益效果徹底融入到骨子裡，才是本事。
前者非但容易被觀察入微的強者察覺、窺出底牌，離開魔法的力量后更會變得一無所余。
後者卻通過享受力量、運用力量，下意識的開始感悟力量的本質，就像是獲得了某種天賦的能力，即便以後魔法增益消失，受用亦將無窮。
凌歧並不知道疾風銳士護符帶給自己的改變究竟是什麼，就像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身體里和腥風之力相契合的，真的只有殺意嗎？
從未接觸過異力的人往往會對新獲得的能力懵懂，這無關智慧，任何人對新事物的熟悉都需要一個過程。
整理好衣著，凌歧先是看了一眼幾個好友的屬性面板，友好度不曾發生變化，卡拉的基礎屬性恢復了一些，狀態顯示依然是殘廢。
有了大概的了解，他也稍稍放心，又從一旁箱子里取出最後幾支魔葯。
做完這些準備，他才去隔壁找到李奧，帶著那柄鋸齒大刀、以及缺了口的長劍，一同出門去了。
中午，兩人回來的時候，鋸齒大刀已經不見，劍也了換了一柄新的。
價值超過兩百金的混銅大刀和十金買來鎢鋼鍍層長劍，當然不是區區一柄只值數金的三十鍛鋼劍能抵得過，可這已經是他們在幾個武器店裡找到最適合凌歧的兵器。
幾十幾百金的，在常人眼中絕對天文數字，換成麵包能堆出一座小山，就是城內的房子也能挑揀一棟合適的了，當然是指平民區。
然而凌歧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和普通人一樣用麵包或是地產來衡量金錢的價值？
幾百個金幣算什麼？幾千金又怎樣？就算給他一塊世襲男爵領，也不如一把苦痛荊棘實惠。
尤其傍上黑暗兄弟會這顆大樹后，就算單純計較金錢的價值，不考慮他的需求，他個人的身價也已經華麗的突破了八萬金，也就是三億兩千萬帝國幣，雖然是負債.……
如果金錢能夠直接用來換成裝備，凌歧甚至毫不介意花上幾百、幾千金去買一把高材質的普通武器。
可惜這終究是普通人的世界，麵包才是主流，刀劍不過是用來獲取麵包的工具。
在城裡轉悠了半天，他也只收購到一柄尋常冒險者眼裡的「好劍」。
沒有人會用稀有金屬去打造普通武器，這就像是用黃金鑄造馬桶，非一般人所為。
事實上，當凌歧帶著那柄混銅大刀找上城內最有名的鐵匠，提出熔鑄成劍，那個五大三粗的黑臉諾德漢子，眼珠都差點掉下來。
混銅在稀有金屬中屬於較常見的，不似鎢鋼玄鐵，可也不是破銅爛鐵。
由於其極難損毀的特性，在很多魔法學的基礎領域，它都會被用來製造實驗工具。
神秘的法師老爺們用的東西，就算只是最普通的實驗工具，價值也非尋常刀劍能比。
混銅鑄刀？熔鑄成劍？
暴殄天物！
凌歧可不管這玩意兒是不是很稀有，得知其特性，只能讓他更堅定用它重鑄裝備的念頭。
最終，胳膊扭不過大腿，那個鐵匠答應，將這四五十斤的混銅，為凌歧打造一長一短兩柄輕劍，另外再找人幫他用剩下的材料製造一套全身鎖鏈內甲，至於報酬，餘下的邊角料就有多。
這個生意對鐵匠來說絕對穩賺不賠，何況雖然口口聲聲暴殄天物，哪個鐵匠不想嘗試用稀有金屬打造武器裝備呢？這是一筆難得的經驗，更是日後和人吹噓的資本。
在對方保證會在三天內交貨后，凌歧滿意的拿著收據離開了。
訓練！訓練！繼續訓練！
凌歧的生活充滿了緊湊感，除了應對來自各方的壓力，除了執行任務，便是努力調節自身，時刻準備好下一次的廝殺。
他當然可以混吃等死逍遙度日，完了飛升拜拜，反正任務沒有失敗懲罰，也沒時間限制。
但他不能，因為他是凌歧，他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
世界的基調只是給了每個人一個展現自己的舞台，至於願不願意登台，絕無強迫。
就算上古捲軸位面這樣危機四伏的魔幻世界，不也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面對未知的前途，有的人喜歡得過且過，有的人喜歡步步為營，凌歧更願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殺戮永遠不存在必然性，可有些人活著，卻早晚會舉起屠刀，因為他們不甘、不願、不滿。
又是夜晚，城內的禁令已經撤銷，調查的結果最終不了了之，死的畢竟只是一些平民。何況高層又豈會真對他們的身份一無所知，本來不知道的，調查了一整天，也該弄清楚了。
凌歧猜測，這背後應該還有黑暗兄弟會的功勞，因為事件平息的太快，只是一天一夜，便連餘波都散盡了。
城外強盜小隊的全滅，那個什麼魔手強盜團也應該有反應了，凌歧等著他們出招，試圖在那些人出招的瞬間，乘虛而入！
打擊敵人有兩種辦法，要麼趁其未及反應，趁勝追擊。
要麼以靜制動，佔據地利人和，防守反擊。
按照凌歧的性子，他昨夜本也想一鼓作氣，直搗黃龍。
卡拉的重傷打亂了他的計劃，接連兩個關於後續任務的提示，也讓他暫時放棄了那樣的打算。
當然，強盜高層的實力，同樣令他意外，決定堅持貫徹智力結合的任務手段。
無疑，這樣一來，昨夜的行動就成了打草驚蛇！
蛇一驚，就要出洞了！
用過晚餐，莫提又陪著卡拉去到地下的訓練室中，進行恢復訓練。
凌歧則叫上李奧，直接從三樓的窗戶鑽了出去，爬上屋頂。
二人趴在房檐上，他們兩人一個有魔法效果加持，一個天生視力驚人，很快找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遊盪在別墅周圍。
李奧看了凌歧一眼，詢問是否要將障礙清除掉，凌歧卻搖了搖頭，而後躬身潛到屋脊邊，身子猛的一竄，躍上了豪宅後院一棵人腰粗的大樹。
李奧的身手比凌歧還要矯健，精靈天生長於平衡，有樣學樣，二人做賊一樣爬下大樹。
接著，輕易避開那幾個連底層冒險者都不如的混混，兩人又趁著夜色潛出城去，這其中自少不了典獄官的幫助。
由於對方也是黑暗兄弟會的人，凌歧對他表現出相當的信任。而這人在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角色，接到了何種命令，像這樣的小事，幾乎是有求必應。
他們偷偷從西邊的城門溜了出去，南城外的一處低谷內，卻是影影綽綽，人馬齊喑。
月色朦朧，烏雲蔽空，明日大概有雨。
昏暗的光線照不出谷內究竟藏了多少人馬，當先一人，腦袋閃亮，臉上密布著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