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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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克斯默德前方左側的屋頂上,也朝克斯默德的所在看了過來。稍作停留後,這兩個黑色的身影幾乎在同時身形一動,開始朝克斯默德的所在迅速靠近。
克斯默德看著他們連續跨越了幾處屋頂,在十秒內便已來到了離他所在草棚最近的兩處屋頂上,爾後又同時從屋頂落向小巷的地麵。他們從屋頂落地的方式,並不是直接從屋頂上跳下來,而是在屋頂上掛一條細細的繩狀物,然後利用它,貼著屋子的牆壁,向下穩穩地滑落。以這種方式落地,既不危險,也很安靜。
這兩個人頭戴黑色的厚風帽,一半的麵容被遮擋住,穿在身外的則是一種特別的長袍,也是黑色的。他們從在屋頂上朝克斯默德接近,再到落向小巷的地麵,用時很短,而且整個過程都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甚至不足以驚醒熟睡中的人。
因此當他們站在克斯默德的前麵,發現克斯默德正在閉眼沉睡,他們也沒有覺得奇怪,仿佛事實正應如此,而他們也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
在這兩個人靠近的時候,克斯默德就已看清了他們的打扮,並立刻回憶起了瑪麗特曾對他說過的一種特殊職業——刺客,而且看樣子,這兩個人還是那種擅於借助黑夜實行暗殺的刺客。他還記得瑪麗特曾開玩笑一般地對他說:如果你想檢驗和鍛煉自己的敏捷和出手速度,最好就是能找一個擅於暗殺的刺客來當自己的對手。而現在,克斯默德的機會似乎來了,對手還不止一個。
在這兩個人要從屋頂落向地麵的時候,克斯默德趁他們都還沒能看清他的具體狀況,立刻閉上了雙眼,側著身靠在一旁的牆壁假裝熟睡。他想為自己創造一個突襲的機會,讓他能瞬間打倒其中一個對手,畢竟以一敵一總比以一敵二要簡單,尤其是在對手的實力可能比自己強的情況下。
在聽到兩個人的落地聲音後,克斯默德竭力保持著平靜,讓自己的呼吸均勻,並在一片黑暗中凝神諦聽,一有不妥,他就會立刻作出反應。
隻聽左邊的那個男人低聲問道:“你確定這個小子就是冥月那邊要追殺的那個?
右邊的那個男人也低聲答道:“嗯,確實是和畫像上的那個小子很像。這麽近的距離,你還認不出嗎?你是沒認真看那張畫像,還是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作為詭影的成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對詭影的侮辱。
“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從來都相信我的直覺多過相信我的眼睛,而這往往能更好地幫助我完成任務。直覺告訴我,這個現在在我們麵前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小子,很可能隻是一個無辜的流浪漢。
“就算殺錯,也不能放過!一個人無辜被殺,可以怪天意無情,但無力反抗,那就隻能怪他自己無能了!而且,很明顯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你的直覺非常糟糕,不要再相信它了,不然你一輩子都隻能是詭影最低級的一員。你還是學我這樣,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現在也隻不過是更高一級的候補人選而已,還是和我同一級別!
“在我把這個小子的頭砍下來後,很快就不是了!
這個人話音未落,克斯默德便聽到一陣輕微的兵刃破空之聲朝自己襲來。
克斯默德聽聲辨位,在突然將上身向後一倒,並用雙手在身後支撐,躲過了那個刺客的這一下攻擊的同時,高高地朝前上方踢出了一腳。
這一腳正好踢中了那個俯身靠近並要刺殺克斯默德的黑衣刺客的下巴,將他整個人踢得向後踉蹌了一段距離,才倒在了地上。由於腦部受到劇烈震蕩,這個黑衣刺客還立刻昏迷了過去。
克斯默德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睜開眼看向眼前的兩個刺客,淡淡地說道:“不對,有時候你也不能太相信你的眼睛。
“可惡,你這個小子原來在裝睡!真是該死!左邊的那個黑衣刺客立刻持著一把匕首朝克斯默德刺來。
克斯默德和他過了幾招後,發現這個刺客的出手果然很快,隻是,克斯默德比他更快,在他第三次想將匕首刺向克斯默德的時候,克斯默德一拳擊在了他的右肩上,痛得他立刻扔下了匕首,並用左手捂住右肩向後退去,克斯默德緊跟而上,一拳將他擊暈在地。
將兩個刺客擊暈後,克斯默德不敢再在這裏逗留,立刻往小巷外跑去。但當他要衝出小巷口的時候,一把匕首卻悄無聲息地在這時候從他側方朝他刺了過來,還好克斯默德及時察覺並作出躲閃,不然早已被刺傷。
又是一個頭戴黑色風帽,身穿黑色衣袍的刺客,但這個刺客並不像剛才那兩個刺客那麽多話,在偷襲克斯默德落空後,不發一言,繼續朝克斯默德襲來。
憑借著鬥士的直覺,克斯默德從這個刺客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剛才那兩名刺客身上感受不到的氣勢,也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完全陌生的氣勢。雖然這種氣勢並不強,但其中所蘊含的孤傲、冷靜以及堅決,卻明顯能讓克斯默德體會得到。
這種氣勢仿佛能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而又能以殺意為引,如同無形的匕首,直擊人心。也許,這正是一個真正的暗殺者所應具有的氣勢。
感受著那種氣勢,克斯默德不敢輕敵,在這個刺客再一次向自己襲來之時,連忙作出了閃躲。在閃躲的同時,他還留意到這個刺客所穿的衣袍,並不是和剛才那兩個刺客一樣是烏黑一片的——他的衣袍在他心髒所在的那一處,有一個銀色的圖案,似乎是某種圖騰或者標誌。
夜色中,克斯默德雖然無法看得清楚這個銀白色的圖案究竟是什麽樣子,但他卻意識到這個圖案可能是某種身份的象征,又或者是代表著他們這些刺客的一個等級。
沒等克斯默德完成他的這一次閃躲的動作,那一個刺客,又已第三次朝他刺來,緊接著是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間隔的時間,都不足以讓克斯默德喘上一口氣。
克斯默德心中一震:實在太快了!這個刺客,不僅是出手極快,而且判斷能力也極快。因為他用匕首的每一刺,都並非隨意刺出,而是針對克斯默德閃避的方式和方位,從幾乎最讓克斯默德難於應付的角度刺來。克斯默德的上一個閃避動作還沒完成,他的下一刺便已迫近克斯默德的身體。這說明在克斯默德的上一個閃避動作剛開始進行的那一刻,這個刺客便已判斷出了克斯默德的閃避方式和方位,同時作出新的攻擊。
而以克斯默德現在的能力,則隻能勉強看清這個刺客極快的出手,根本就難以後發製人地作出還擊,因為和這個刺客的出手速度相比,他的出手速度實在慢了許多。
克斯默德現在還沒被擊倒,能夠不斷地閃躲著這個刺客一次接一次的攻擊,完全是在依賴著他極佳的反應力和靈活非常的身手。
然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形勢隻會對克斯默德越來越不利。
克斯默德擔心會有更多的刺客找到這裏來,本來就想和眼前的這個刺客速戰速決,卻沒想到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他無心戀戰,想尋找機會逃跑,然而那個刺客卻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更是加緊了攻擊,不留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在漸漸感到絕望的時候,克斯默德突然想起了瑪麗特曾對他說過的一番話:當你遇到難以戰勝的敵人,無法輕易離開,卻又必須要盡快脫身的時候,你就不要再為尋找機會而浪費時間。這種時候,你最好拋開能毫無損失地逃離的想法,勇敢地作出一些必要的犧牲,立刻為自己創造出逃離的機會。
於是,克斯默德一咬牙,狠下心來,在那個刺客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將匕首往他心髒刺來的時候,他不再躲閃,而是將左肩往刺來的匕首一迎。在匕首刺入他左肩的同時,他猛地抬起腳,要朝那個刺客踢去。
克斯默德的反常舉動,令那個刺客的整個身形都不由得一頓,似乎是陷入了驚愕之中。其實也難怪,這個刺客目睹著克斯默德以極好的反應能力和靈活多變的動作,一次接一次地躲過了他的攻擊,卻突然間以這樣的方式被他刺中,難免會讓他反應不過來。
但他的驚愕隻是一刹那,看到克斯默德抬腳要朝自己踢來,那個刺客立刻作出躲閃,往後一跳,卻也顧不得將他的匕首拔回來。
而克斯默德的這一腳隻是虛招,並沒有真的踢出,作出樣子令那個刺客後退躲閃之際,便已立即收回。下一刻,克斯默德迅速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和那個刺客所在的相反方向飛奔而去。
那個刺客立刻追過去,但他已落後克斯默德十多尺的距離。
克斯默德不顧一切地全力奔跑,在日瓦車則的大街小巷中不斷穿行。竭盡全力地跑了不知多久。他隻覺得天色在漸亮,黑暗在他飛速奔跑的過程中,被光明漸漸驅逐。
天色大亮的時候,克斯默德終於累得不得不停了下來,靠在了一麵牆壁上,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天亮了以後,街巷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而那些刺客,都沒有跟上來——他似乎暫時擺脫了險境。
休息了一會兒後,克斯默德再次動身,繼續往前走去,隻是他沒有再奔跑,而是放慢了腳步在大街小巷中行走。
他至今都沒有把肩上的那把匕首拔出來,因為他怕現在把匕首拔出來,會讓他血流不止。他現在可沒有時間和工具來止血。另外,止不住的血液滴到了地上,就會形成血跡,將他的行蹤暴露,因此他不敢貿然將那把匕首拔出來,而要等自己到了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再去處理傷口的問題。
克斯默德忍著傷口的疼痛,繼續快步地行走著,但他不敢向任何行人打聽日瓦車則的城門所在,因為他實在不能再被永夜聯合的人知道他的行蹤。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究竟誰才可以讓他信任,因此他隻能靠自己摸索著前進,行走的方向並不明確。
走了一段時間後,克斯默德正要轉入一條小巷,卻突然聽到一陣尖叫聲響起,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呼救聲。
克斯默德聞聲而動,立刻循著聲音跑到了另一條小巷。從小巷口就能看到,一個女人正被兩個男人圍住,靠在一麵牆壁上,不斷地掙紮著反抗那兩個男人的動手非禮,還不斷發出呼救聲。隻是很快,她的嘴便被其中一個男人用手捂住,再也發不出喊聲。
這時候,他們的附近除了克斯默德外,再沒有其他人。而克斯默德毫不猶豫,立刻挺身而出,朝他們的所在飛奔而去。
那兩個男人聽到了腳步聲,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發現了孤身一人朝他們跑過來的克斯默德。同時,他們還看見了他肩上插著的匕首。
“哎喲,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難道也想英雄救美嗎?我今天可要長見識了!不過,至少先把你父親插在你肩上的那把玩意兒拔走吧,小子!其中一個男人笑著說道。
另一個男人也大聲地嘲笑道:“哈哈,也許是他自己在把那把玩意兒當玩具的時候,不小心插到自己身上的!
然而接下來,這兩個流氓便立刻後悔自己的說笑了。克斯默德衝到他們身前,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僅用一拳一腳,便在幾秒內把這兩個流氓打得滿地找牙,然後連滾帶爬地拚命逃去了。
瞥了一眼兩個流氓狼狽逃離的身影後,克斯默德轉過頭看向那個女人。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清秀而年輕的臉,這張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雙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的眼睛,就像兩顆水晶葡萄一般。而這張臉白皙的皮膚,像是透明一樣,這時候隱隱透出來一層暈紅。
克斯默德對這張臉的反應,可以用驚豔來形容。因為這確實是他長這麽大所見過的最美麗的臉,而這張臉的主人,則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連曾在克斯默德心目中如同天使一般的蕾娜,也比不上她。另外,這個女人的頭發有一種活潑的、鮮明的、黃金般的色彩,也是她身上最美麗的部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