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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什麽人?克斯默德朝恩其追問道。
“大概是幾個雪原強盜吧,你快點帶雅米拉小姐離開這裏,回那個小酒館去!我收拾了他們之後,就去找你們。恩其頭也不回地說道。
隻聽又是“嗖嗖幾聲銳響,幾支冷箭再度向這邊射來,其中兩支被恩其舉盾擋下,剩下的則釘在了克斯默德和雅米拉旁邊的雪地或者樹幹上,甚至有一支箭,距離雅米拉所站的地方隻有一步之遙。
克斯默德略顯驚懼地看了一眼雅米拉,說道:“我們快走吧!
“好!雅米拉慌張地應了一聲後,便連忙爬上了那匹金色駿馬的馬背,立刻策馬向北移動,而克斯默德則騎上那匹軍馬,緊跟在她身後。
兩人剛剛騎馬而去,便又有幾支箭,朝他們原先的所在射來。
冷月下,雪原上,雅米拉和克斯默德一同朝來時的方向騎馬疾奔而去,一路無話。
回到那個小酒館中後,克斯默德和雅米拉向那個守夜的夥計要回了他們原來的房間。接著,克斯默德便將雅米拉送回了她所在的房間。
在雅米拉的房間中,兩人都保持著沉默,克斯默德定定地看著雅米拉,一時之間實在說不出話來。
雅米拉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揚了一下眉毛,撇了一下嘴,說道:“喂!看夠了!眼睛該換換地方了。
克斯默德低下頭來,輕歎一聲說道:“真沒想到,你原來就是雅米拉女士。
“錯不了,我就是!雅米拉斜過眼來一笑,說道,“怎麽,你沒有想到?
“的確是沒有想到!克斯默德苦笑了一下,“這個玩笑開得實在太大了!
雅米拉輕“哼一聲,抬起眼皮來道:“什麽玩笑開大了?誰知道又會遇上你這個人?隨後,她語氣溫和下來,“索拉頓大哥,我想我應該這麽稱呼你……過了今晚,距離我們的訂婚儀式,就隻剩五天了,嗯,說真的,我很期待,也為此感到興奮!你呢?話音未落,她的臉就又紅了起來。
“雅米拉女士,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誤會!唉,我現在就把一切告訴你,我希望你能堅強而勇敢的麵對真相。對不起,索拉頓大哥他……他已經在戰場上犧牲了,就在五天前,在那場魯達堡守衛戰中,他獻出了他年輕的生命……克斯默德無比悲痛地說道。
“啊!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雅米拉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不要跟我開這樣惡劣的玩笑!你這樣隻會把我惹惱!
“不,我說的是事實,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叫克斯默德,我是薩哥斯皇家軍事學院的一個學生。兩年前,索拉頓大哥救了我一命,不然我現在不可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我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痛恨和懊悔,因為我無法救索拉頓大哥一命。我能為他做的,就隻是聽從他的遺言,向你傳達他戰死的噩耗,並為他轉交一些東西給你。克斯默德熱淚盈眶地說道。
他從身上拿出了那個藍色的小袋子,雙手捧著,遞向雅米拉,哽咽道:“這……這就是索拉頓大哥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他說裏麵有一枚十年前他通過你父親和你交換來的戒指,還有一封信,記錄著他要向你說的話。
雅米拉不再說話,卻已然淚眼模糊,克斯默德此時的神情語氣,令她對他所說的事實毋庸置疑。她定定地望著他拿出來的那個藍色的小袋子,默默地流著眼淚。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他手中將它接過,然後打開小袋子。小袋子中有一枚藍色的戒指,以及一個小信封。
那枚戒指她之前就確認過,確實是她父親十年前為她未來的丈夫所準備的那枚戒指——而她有一枚一模一樣的。這兩枚戒指是雅米拉的父親當年一並訂製的,而索拉頓所說的交換戒指,其實隻不過是貝魯加在他麵前替當時年幼的他,以及身處遠方的雅米拉所進行的一個小儀式而已。
雅米拉拿出那個小信封,然後將它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張折疊得十分整齊的紙條。她輕輕地將紙條完全展開,然後用衣袖抹過眼淚,便開始認真地讀了起來。
在將紙條上的文字讀完之後,雅米拉整個身軀猛地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克斯默德連忙伸手將他扶住,而雅米拉的整個身軀,軟軟綿綿像失去了骨骼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克斯默德的身上傾倒過去。克斯默德任由她將全副身軀倒在自己的身上,任由她將頭伏在自己的肩膀上痛哭起來,任由她的淚水漸漸浸濕自己的衣服。
克斯默德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仿佛他此時存在的意義,就隻是為了讓雅米拉依靠著盡情地宣泄悲痛,同時在崩潰中得到最後的支撐,以及在絕望中得到那麽一絲慰藉。
哭了許久,雅米拉才抬起頭來,重新站直了身,無力地說道:“索拉頓大哥在臨終之前都和你說了什麽?
“他要我一定要把這個小袋子交到你的手上,我現在做到了!另外,他要我……要我代替他來照顧你,這個就……克斯默德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如實地向雅米拉說道。
“這讓你覺得很為難是嗎?雅米拉的悲痛似乎又深了一層,她哀傷地看了克斯默德一眼,輕聲說道,“那就算了吧,你不用勉強。
“不,我已向索拉頓大哥承諾過了,因此我一定也會做到這一點。克斯默德堅決地說道。
“那你打算怎麽照顧我?雅米拉的黯淡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光芒。
“我……我可以毫無保留地把我的格鬥本領全部教給你,或者我可以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的安全。克斯默德鄭重地說道。
雅米拉眼神中亮起的那絲光芒立刻消失了,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缺格鬥教練或者護衛,因為我家裏已經有恩其大哥了,我不需要你這樣的照顧。
一向臨危不亂的克斯默德,卻竟因為雅米拉最後的那句話慌張了起來,他連忙說道:“那我可以……呃,其實,我根本不懂怎麽去照顧別人,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一位女士,不過我會盡我所能的,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就盡管和我說,我一定竭盡全力為你辦到!
雅米拉凝望著他,沒有說話,屋外傳來了寒風呼嘯的聲音,似乎要變天了。
雅米拉忽然發現,她的悲哀不僅僅在於失去了那個未曾見過一麵的未來丈夫——索拉頓,更在於命運突然間把她與克斯默德之間的界限劃分得那麽清楚——不久前還被她百分百認定了是未來丈夫的人,卻原來是個和她素不相識、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對於她來說,後者的那種鮮明程度,讓她更為敏感,前者隻是一種不著邊際的創痛,多少帶著一些朦朧的意態,而後者的鮮明卻那麽的真切,那般地使她失落……
看著克斯默德那直率的眼神,雅米拉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吧,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不需要別人照顧。
克斯默德看得出雅米拉眼中的失望,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怎麽做,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雅米拉拿在手中的那張紙條,於是恭敬地說道:“雅米拉女士,請問你可以把這張紙條讓我看一下嗎?我想看看索拉頓大哥有什麽遺願,或許我可以從中知道自己該為你做些什麽……
“你拿出去慢慢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雅米拉將紙條遞向克斯默德,等他將紙條拿過之後,她便轉過了身,向窗口走去。
克斯默德拿著紙條,走向門外,並把房門關上,之後他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呆在雅米拉的房間門外,借著昏暗的火光親愛的雅米拉女士:
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說明我已經死去。
我和你素未謀麵,而我作為你未來的丈夫,是否曾在你的心中占據著一個重要的位置?你的答案是什麽?我真的渴望知道,正如我渴望與你見上一麵那樣。但可惜我趕不上了,趕不上你的生日舞會,趕不上我的訂婚儀式,趕不上那屬於我們的幸福。
我十一歲那年,第一次從你父親帶來的畫像中看到了你的模樣,從那時候起,我就徹底的喜歡上了你。在那之後,我通過你父親帶來的畫像,一年一年地見證著你的變化和成長,並且加深著我對你的喜歡。直到某一天,這種喜歡變成了一種更持之以恒的東西——那就是我對你的愛。終有一天能娶你為妻,便成為了我一生中最大的榮幸,以及承諾。我為此不斷努力,並耐心等待。
我時常夢見和你攜手行走在教堂時的場景,渴望著和你建立美滿的家庭。然而事與願違,我終於還是在某一場戰鬥中死去,無法完成對你的承諾,但至少有一點我能夠保證——我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所牽掛著的唯一的人,就是你。
你無需因我的死而過分悲痛,更不要為此受到任何的牽扯和耽誤。從此以後,你不再是索拉頓未來的妻子,你要放心地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
我從未在你的生活中真正出現,但卻要從此在你的人生中永遠缺席。你就把我當成從提哈海岸向你刮來的一陣海風,而你隻需要在對我有所聽聞的同時,感受到我向你傳遞的那份真誠的溫暖,就已令我心滿意足。
在我消逝後,為了迎接你全新的人生,你要將我徹底遺忘——這是我對你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請求。
你最忠誠的戰士——索拉頓
克斯默德讀完這張紙條上的文字後,已經淚流滿麵。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不!索拉頓大哥,你不會也不能被遺忘!
爾後,他背靠著牆壁,手中拿著那張紙條,一遍接一遍的重讀上麵的文字,理解著索拉頓對雅米拉的那份情感,理解著他的美好憧憬和痛苦遺憾,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兩個人的談話聲傳來。
那兩個人明顯都壓低了聲音說話,因此他們的談話聲傳到樓上克斯默德的耳中時,輕微而模糊,他根本無從分辨這是誰和誰的聲音,不過他能確定其中一個聲音屬於樓下守夜的夥計,而另一把聲音他不能斷定是屬於誰的——可能屬於恩其,但也可能屬於其他的什麽人。
兩人的談話聲持續了好一會兒後,才戛然而止,接著,急促的腳步聲重新響起,很快便從樓下向樓上靠近,明顯是某人正從樓梯走上樓來。
克斯默德聽到有人上樓,立刻站直身,將那張紙條藏到身上,用衣袖將眼淚擦幹,然後向樓梯口看去。
這個小酒館二樓兩排房間之間,是一條狹窄的過道。此時,隻有放置在過道盡頭的一小盆緩緩燃燒的木炭給這裏提供照明,整條過道的光線都並不充足,尤其是樓梯口附近,更是昏暗。
盡管視野不夠明亮,但克斯默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從樓梯走上來,出現在了樓梯口的人——那個人正是恩其。
認出那個人是恩其後,克斯默德暗暗鬆了口氣,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時候有什麽不速之客,尤其是永夜聯合的爪牙找上門來。
“你回來了!沒事……話沒說完,克斯默德便發現了恩其的異樣,於是語氣一變,“你怎麽了?
恩其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隻是向克斯默德的所在迅速靠近,但他走路的姿勢,卻是明顯一瘸一拐的。克斯默德定睛一看,很快便在恩其的右邊大腿上發現了一小截細長的突起物。看到這一小節細長的物體以及其周圍的紅色血跡,克斯默德立刻聯想到了不久前那些向他和雅米拉的所在射來的箭。隨即,他便意識到——恩其是中了箭,然後把大部分箭杆折斷了,剩下一小截箭杆連同箭鏃,留在了他的大腿上。
克斯默德關切地問道:“你是中箭了嗎?傷口深不深?讓我看看!說著,他便朝恩其迎了上去,並伸手想扶住恩其,然後幫他查看傷口。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觸到恩其的肩膀之前,恩其卻突然伸出一隻手,將他伸過來的手一把推開了,同時惱怒的說道:“這不需要你管!你別多管閑事!
克斯默德被他推開了手,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愣了一下後,皺起眉頭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大反應?我隻是想幫你!
“這點小傷我自己就能處理,不用任何人幫,包括你!恩其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克斯默德皺著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站在雅米拉小姐的房間外幹什麽?她沒事吧?如果你沒保護好她,讓她有了什麽損失,我可不會放過你!恩其冷冷地說道。
“你這是什麽態度?放心,她一根頭發也沒有少,就是現在的心情會不太好。克斯默德保持著平靜。
恩其瞪著克斯默德,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惱怒,說道:“心情不好?她為什麽心情不好?是你把她惹得不開心了?你還沒成為她正式的丈夫,就已對她不好了?那以後她成為了你的妻子,你不就是要更放肆了?哼!我們小姐怎麽可以嫁給你這樣不懂珍惜的人!單是庫勞這裏,排著隊想對我們小姐好的人就多的是,如果不是你運氣好,從小就和我們小姐訂下了婚約,哪能輪的到你娶我們小姐?
克斯默德搖了搖頭,悲傷地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索拉頓大哥,我叫克斯默德。我來找雅米拉女士,是因為我要替索拉頓大哥將一些物品轉交給她,而雅米拉女士現在的心情很悲痛,是因為我剛才將索拉頓大哥戰死沙場的消息告訴她了。
“什麽?你原來不是那個索拉頓……那個叫索拉頓的諾德皇家侍衛,也就是小姐未來的丈夫,他死了?就在他和小姐訂婚儀式即將到來的時候,他竟然死了?恩其聽到這個事實後,無比驚疑地追問道。
克斯默德沉痛地點了點頭,說道:“五天前的那場魯達堡守衛戰,你有可能也聽說了,而索拉頓大哥就是在那場戰爭中犧牲的。
恩其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將目光一抬,冷冷的說道:“原來你隻是個送信的,既然現在你已經把消息告訴了我們小姐,也將那個人的遺物轉交給了她,那麽,現在這裏沒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克斯默德為了履行他對索拉頓的承諾,早已有了決心,於是堅定地說道:“我還不能離開雅米拉女士,我要呆在她的身邊……
恩其不等他把話說完,打斷他道:“怎麽?你還要留在雅米拉小姐身邊幹嘛?你是有其他企圖嗎?我先警告你,你可別對我們小姐有什麽非分之想和齷齪之念!不然別怪我對你出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