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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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奇跡不是真的發生了嗎？他再也不用備受欺淩了，不是嗎？
嗬嗬……不錯不錯……
真的很不錯。
遠方，提爾伯特堡的輪廓，在清晨的濃霧中若隱若現。
…….
提爾伯特堡，位於斯瓦迪亞王國的東北角，也是最靠近東北方鄰國維吉亞王國的一座城鎮。
而作為一座邊境城鎮，提爾伯特堡的城鎮管理製度可謂相當嚴格。除了要實行宵禁製度以外，從每天太陽落山之時起，直到第二天天亮之際，城門都緊緊關閉著，沒有領主特批，任何人都被禁止出入城鎮。
現在剛好天亮，清晨濃密的霧氣開始漸漸彌漫在提爾伯特堡，這帶有濃厚哥特式氣息的城牆上，也給它披上了一層古樸、大氣的外衣，更是讓初來乍到又沒多少見識的落輝看得不禁心生震撼之感。
而落輝也來得很是時候，正好看見提爾伯特堡沉重而堅固的城門開啟，然後城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商隊、冒險隊、雇傭兵之類的人迅速排成一條又長又寬的長龍，在經過守門士兵嚴密的盤查之後，才相繼進城。
整個場麵有條有序，絲毫沒有出現一點混亂的跡象。
看樣子，這斯瓦迪亞王國，不愧是作為卡拉迪亞大陸綜合國力最強的國家，在紀律這方麵做得非常出色。進入城鎮後的落輝還是有些不解，四下一顧，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裝束發生了變化。
亡靈之書還是沒變，但他身上原本穿的可是一身現代秋季休閑裝啊。
怎麽這一變就成了英氣勃發的歐式貴族緊束衣了？
變來變去的，差距可真有點大啊。
落輝苦笑著想道。
再看看身邊人的裝束，先不說款式，光是這絲綢般的材質就不是誰能比得了的了。
“難不成哥這一穿越，還真就變成貴族了？
正興奮地臆想著，落輝又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個漲鼓鼓的錢袋，裏麵有著幾十枚暗黃色和亮銀色的硬幣，還有幾枚零零散散的金幣。
嗯…可以……
不光是貴族，而且隨身還帶著不少的錢啊。
而既然是貴族身份，自己的這些錢，在這個世界應該算是比較富足才對。
那可就真是不會為接下來的異世界生活而發愁了。
事實會證明，落輝想得差不多是沒錯的。他目前這些錢，已經是足夠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過上近半年的生活了，確實是比較富足。
而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該是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並好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了吧。
卸下過去的一切生活負擔，落輝感覺身心都變得格外輕鬆起來，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發泄似的伸了個懶腰，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昨晚熬夜的疲倦已在此刻一掃而光，落輝隻感覺身心都健康起來。雖然是在漫無目的地遨遊著，不知不覺，卻已是幾乎走到了整個城鎮的中心地帶。
一路走來，落輝也更加確信，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世界非常類似於地球中古時期的歐羅巴洲。那一棟棟五顏六色的或尖頂、或圓頂建築，還有街上隨處可見的披戴著中世紀盔甲的巡邏士兵，都是對這個觀點最好的證明。
清晨，薄霧蒙蒙。
此時此刻，擺在落輝麵前的，是一座極富哥特式風格的恢宏建築——領主城堡。它靜靜地矗立在這城鎮中心，周圍幾乎沒有什麽人走動。兩名昏昏欲睡的守門士兵守在城堡大門處，沒有注意到落輝的到來。
落輝在城堡大門口站了半天，麵不改色，心中卻已是不停地波瀾起伏著。他隱隱覺得，眼前這座城堡，或許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並且很想上前試一試兩名守門士兵的反應。
但他最終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若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還好。
而若不是正確的，那以他現在的著裝說不定還會引來什麽麻煩。
所以還是暫時按兵不動好。
畢竟，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不就是想過一個平淡幸福的人生嗎？
在地球的現實生活受盡了折磨，他可不想再去給自己自找麻煩。
接著又琢磨了半天後，落輝想通了很多東西——現在他可以肯定，就算沒有任何一個貴族家族的人會來找他，他也能安下心來，帶著堅定的信念，平淡，且幸福地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
可……那麽，現在的自己又該做些什麽？
雖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但在這一瞬間，落輝竟突然又有些迷茫了。
嗯…那還是先好好想一想吧…
首先呢，自己總得有個固定收入來源才行，不然——還怎麽奢談能夠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
可依自己這副從沒真正踏入過社會的頭腦，他又能在這裏找到什麽工作？
去做個小商小販？
倒還是勉勉強強可以。
但他又能賣點什麽呢？
這個世界的一切貨物，或許他都沒有過販賣的經驗吧。
更可以說是做什麽都沒有苗頭，什麽工作都做不了。
想到這裏，落輝不禁有些氣餒了。思前想後也想不出什麽個結果來，便隻得邁步朝著不遠處一家招牌上畫著一個酒瓶的店鋪尋去。
這是他唯一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店鋪了——這裏的建築都大同小異，又幾乎不掛招牌，怎麽可能快速熟絡。
推開店門，一股熱氣，帶著麥酒的濃醇氣息撲麵而來，瞬間隔絕了外麵的冷空氣，令落輝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而除此之外，這裏沒有任何不衛生的地方——看來這家酒館的保潔工作做得很不錯。
“尊敬的客人，請問您是要用早餐，還是住店？
一直守在門口的侍應既有些突兀，又恭敬地對著落輝道。
落輝嚇了一跳，頓了頓回過神來才道，“吃飯吧…啊不，都要——用餐和住店。
“好的，那請您吩咐好早餐的質量，我現在就去裝備您的客房，待會直接把早餐送到您那兒去。
或許是因為落輝身上的著裝，侍應的態度依舊很恭敬。
“來個一般點的就好。
“好的。
落輝這才鬆了口氣，侍應恭敬的語氣讓他自我感覺良好。
要知道，曾經的他，不管是在學校、在家裏，還是在社會上，都屬於那種特沒有任何存在感的人啊。
而現在，竟會有人如此恭敬地對他說話，他那弱小的自卑心理迅速被虛榮心漲滿，有些身在雲中不知處的感覺了。
或許是對自己的自哀自憐吧，落輝在心底暗歎一聲，才在一旁坐下，也並沒有急著打量周圍的環境，而是又禁不住開始思量自己接下來的出路。
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穿越地點竟是一片山楂地，落輝這時還是覺得有些蹊蹺，但他轉念一想，便很快就沒心思去想這事的來因了。
對啊！山楂、山楂！
落輝激動地就要喊出聲來。
山楂能做什麽？或許這個世界的人是不知道的，而隻要他能把那種食物給做出來，銷量一定很高啊！
想到這裏，落輝開始極力壓製起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卻又是不自覺地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非常類似於陰謀得逞的笑容。
要不是此時酒館裏，因為天色尚早，人還不是很多，沒人注意他，不然，一定會被人笑罵出醜的。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穿越地點竟是一片山楂地，落輝這時還是覺得有些蹊蹺，但他轉念一想，便很快就沒心思去想這事的來因了。
對啊！山楂、山楂！那一根根用削好的竹簽串好的，一顆顆紅彤彤的“葫蘆，也確實是是城外那一片山楂樹上結的山楂果沒錯。
而現在已是十月中旬，剛好是山楂樹結果的時期，那山坡上的一大片山楂樹，不知道夠落輝采多久了呢。
至少這個冬天是足夠了。
漸漸地……夕陽，西下。
用了一下午的時間，落輝終於如願以償地將這些冰糖葫蘆全部處理完了。畢竟，光是去買需要用到的器材，就已經費了他不少的精力和金錢。
不過，好在他現在也相應地做出了許多串冰糖葫蘆成品，隻等它們被晾幹，就可以拿出去售賣了。
侍應適時地送來了晚餐，落輝一頓果腹後，立刻就躺在床上休息起來。上午時，想著要出去夜遊一番的心思已是蕩然無存。
為了準備在這個世界上賣冰糖葫蘆為生，落輝可是忙碌了近一天時間。
他實在是有些累了。
而說實話，他現在住的這酒館，在整個城鎮中也算是數一數二地有名吧。
床鋪如此地柔軟、舒適，感覺都能比得上一般的現代旅館了。
“真沒白來這個世界啊！
畢竟是躺在床上，落輝的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並對著窗外的落日發出一聲感歎。
是啊，他的確沒白來。
光是能擺脫往日痛苦不堪的生活，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沒白白來到——這個世界。
“嗬嗬……命運。最終，還是沒有無情地拋棄我嗎？
又是一聲冷笑加感歎，落輝不禁又開始去回憶起了那些過往的生活。
他想。
自己到底是……還需要複仇嗎？
曾經的他，曾經……在無數次被欺淩、被排斥之後，立下誓言。
他發誓，要向所有曾經欺淩過他的人複仇！
所有人！
那些經常欺淩自己的惡霸同學們，經常排斥，擠兌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妹、表兄表弟、表姐表妹們，還有那些總是對自己不管不問的父母、長輩親戚們。
一想到那些人，想到他們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落輝就怎麽也掩飾不了自己的悲哀愁緒和憤恨怒火，原本因為穿越奇遇而變好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
“不就是因為私生子麽……
他開始喃喃自語著。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為私生子麽？私生子，有錯嗎？私生到底怎麽了？難道私生子就該受到你們的冷漠待遇麽？
為什麽……為什麽？
私生子也是你們的親人啊……難道私生子就不該像一個正常的男孩那樣成長嗎？
“為什麽……我會是一個私生子……
往事重提。
淚水，卻已無聲地從落輝雙頰滑落，漸漸地潤濕了他頭下的枕頭。
濃濃的傷悲愁意，開始從他身上散發開來。
試問，這是需要受到多大委屈後的孩子，才能發出的哀傷情緒啊？
那晶瑩的淚滴中，仿佛蘊含著世間一切的悲哀、愁苦之意。
令人一看見，便會被深深地感染，不由自主地去同情他。
但是，他真的需要別人的同情嗎？
至少，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他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因為，所有曾同情過他的人，最終的目的都不過是換個花樣玩玩他而已。
從沒有人真正同情過他。
那些人……他們的同情……
都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所以，隻是不到半分鍾後，落輝就像是醒悟了般睜開眼睛。
“不行！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一聲狂吼，從落輝口中發出。
嗬，私生子啊……私生子……他猛地起身，並迅速抹去了臉上殘留起的淚水，眼神也忽地變得十分堅毅。
“說好再也不哭的！不能反悔！
哭，是弱者的印記。
淚，是敗者的紋章。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落輝攥緊拳頭，呆呆地望向窗外，那光線早已不再強烈的落日，似乎是希望盡快將眼中的淚水蒸發掉。
此時，如果能有一個卡拉迪亞大陸人恰時地站在他的房間內，一定會被他給驚到。
是啊，又有誰能夠想到，日後將在大陸上叱吒風雲數十年，名聲與榮耀也將盛極一世的落輝，曾經是如此地倔強，卻也是如此地無能呢？
為了硬撐著成為一名強者。
他執意在心底拒絕了所有人的同情，隻是固執地要去尋找，尋找那條自己本就不該走的路——
複仇之路！清晨，依舊……薄霧蒙蒙。
落輝是被一早就進來送早餐的侍應吵醒的——這個酒館著實很不錯，不單是工作人員很敬業，連飯菜也很美味。
但或許也隻是因為落輝的心態發生了改變吧。
雖然價格是貴了一點，不過好在落輝也不再是什麽窮人了，貴族身份嘛——有關錢的事，完全不在話下。
唯一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冰糖葫蘆又到底能賺到多少錢呢？
昨日的悲哀愁緒已是一掃而空，落輝整個人的狀態都被他強行扭轉回來，沉浸在了對今日新生活的美好希望中，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那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令他整個人的身心都開始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悲觀、絕望、自卑自棄的落輝了。
但同時，他也將自己內心的複仇執念，深深地埋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