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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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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日H+2時。


  尤蒙岡德的先鋒艦隊距離禪達最近的距離隻剩下了不到十英裏,兩岸已經可以看到補給站的建築了,當然,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這個距離上,戰艦使用帆槳混合動力的話,不到二十分鍾就可以直接駛抵禪達城下。艦隊上的教團戰士們已經開始興奮得擦拭兵器了。


  禪達,這個大陸上和平了三十多年的城市,裏麵積蓄的財富絕對不是那些常年陷入戰亂的國家城市可以媲美的。


  隻是……那邊樹叢裏為什麽會有一棵樹倒下來了?


  位於艦隊最先頭的那艘三桅戰船上的,是黑暗教團第十三軍團的軍團長阿諾德,他是這兩年教團軍擴編,才由第三軍團的大隊長升遷為第十三軍團的軍團長,是尤蒙岡德多年的老部下。這次的行動,阿諾德率領第十三軍團走在整個中部集團軍的前列,擔任開路任務。為了彰顯自己的武勇,他親自率裏自己的親衛隊乘坐在先鋒艦上,他甚至在出發前的誓師大會上,當著中部集團軍八萬人的麵誇下海口,半個小時就要把自己的軍團旗插在禪達城的城頭。


  岸邊樹叢裏那棵樹倒下來時,阿諾德正好在二層甲板上英氣勃發地眺望禪達方向,他的餘光看見這不同尋常的一幕,愣了片刻,立刻謹慎地指揮側舷的五十名弓弩手和兩張床弩朝那個方向進行了一次齊射。之後還有些不放心,阿諾德又以號旗命令身後跟隨的三艘戰艦向哪個方向進行了一次齊射。


  齊射過後,阿諾德扶著甲板欄杆,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那個方向,一時間,這四艘戰艦上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生怕喘氣的聲音大了,也會影響試聽。


  但阿諾德聽到的,隻有長槳落在水裏的聲音,以及船身破開水流的聲音。


  “難道,是我太敏感了?阿諾德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地準備下令繼續行駛。


  突然,從岸邊的樹林裏,一棵樹飛了出來。


  沒錯,是一棵樹,一棵稍加處理就可以用作屋梁的樹,足足兩人合抱,居然就像一根輕盈的投槍一樣,攜帶著呼嘯的風聲破空而來。


  一瞬間,阿諾德想起了他的上司,中部軍團總指揮尤蒙岡德,也隻有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明顯不是尤蒙岡德幹的!這個念頭隻是一閃念,這棵樹便利箭般呼嘯著,一頭撞進了戰艦的側舷,巨大的木板折斷的轟響聲中,突如其來的強烈震動直接把阿諾德掀倒在地,當他爬起來重新掃視自己的戰艦,他發現這棵樹足有一米多的直徑,接近二十米的高度,一大半已經刺進了自己戰艦吃水線附近,從另一側舷穿了出來,虯結的老樹枝上已經掛上了一層血色和肉糜,毫無疑問,那是船身裏奮力劃槳的那些戰士們的。


  戰艦船身呻吟了一聲,開始向一側慢慢傾斜。


  “不,不可能!敵襲!向哪裏射擊!阿諾德歇斯底裏地指著那棵樹飛來的方向狂吼起來,在他之後的三艘戰艦立刻調整了遠程武器,向那邊不斷地傾斜著箭雨。


  但是似乎沒有什麽作用,第二聲呼嘯聲緊接著傳來,另一顆差不多粗細的大樹撞開一片綠色的,如同傳說中樹人的一記重拳,狠狠砸在第二艘戰艦的側舷,因為撞擊傾角的問題,這回直接把那艘戰艦的側舷掀開一大片船板,摧折的木屑和紛飛的斷槳下,是血肉橫飛船工的屍體。


  “什麽情況!阿諾德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跳了起來,“那是什麽東西?怪物?還是泰坦巨人?居然用樹當武器?!


  回答他的是第三聲尖嘯,這回飛出來的不是一棵樹,而是一塊馬車輪大小的巨石,在空中翻滾了一陣,拖著轟隆隆的破空聲,準確地砸在第三艘戰艦的甲板上,巨大的動能衝擊下,第三艘戰艦先是猛地向下一沉,接著船身便如同粟米棒一般幹脆地折斷開來,船首和船尾在浮力的作用下向上彈起,將那艘船上的一百多名教團戰士拋上了高空和尤河兩岸。


  一眨眼之間,三艘戰艦被擊毀!


  阿諾德來不及再喊些什麽,他的旗艦已經傾倒在水麵上,沉沒是早晚的事情,他已經換乘上了一艘小船,準備向後轉移,在這一刻他終於醒悟過來了,跳了起來,命令司旗手向後方打旗語:“遠離岸邊,於尤河中央行駛,對方有床弩及投石車等埋伏。


  後方的戰艦頓了頓,紛紛打偏方向,遠離岸邊的密林,小心地駛上了尤河中央航道,留下三艘受到重創的戰艦在尤河的漩渦裏慢慢下沉。


  但事情好像還沒有結束。


  阿諾德登上了第四艘戰艦,向前才行駛了不到半英裏,忽然從上遊的河麵上順水飄下來許多半米見方的木板,木板邊緣隱約閃爍著鋒利的銳光。


  “這什麽東西?阿諾德好奇地看著那些木板越飄越近,然後像蒼耳一樣,釘在了船身邊緣。更多的木板則飄向了下遊,逐一附著在其他的戰艦側舷上。


  “去,你去撈一個上來看看。阿諾德對一個持弩警惕地看向水下的教團士兵說,那個士兵很緊張地放下弩,用帶鉤子的長篙去鉤一塊木板。


  但奇怪的是,怎麽鉤也勾不起來,那些木板釘在船沿上,好像很緊的樣子。士兵廢了很大的力氣,把一塊木板從船沿上撬了下來,卻怎麽也拉不起來。


  “好重!衛兵說,“這好像不是木板,是方的!下麵有東西!

  “有東西?阿諾德疑惑地看向那麵紅耳赤的士兵,他正在費力鉤那塊“木板,“木板的一半已經離開水麵了,很明顯,那並不是木板,好像是一個木頭方塊。


  “軍團長!一個士兵忽然驚恐地喊了起來,“我們的船速!變慢了!

  阿諾德猛地抬起頭,看向岸邊,沒錯,船速已經變慢了,而且還在越來越慢,岸邊那些樹向後移動的速度幾乎靜止了。


  “劃槳!用力劃槳!阿諾德紅著眼睛吼了起來,這個時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幾乎可以肯定,一定就是這些“木板的功效。


  伴隨著阿諾德的怒吼,船身裏傳出的劃槳的號子聲也急了起來,船掙紮著向上遊躥了幾米,但緊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船槳斷了一根!

  怎麽可能!阿諾德撲到船舷,恰好看到那根折斷的船槳,順著水流飄遠。他還來不及問為什麽,另一根船槳就在他的眼前折斷了。


  這回,他看清楚了,那根船槳撥到了一塊“木板下頭,似乎就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再揚起來的時候,就哢嚓一聲,清脆地折斷了。


  阿諾德紅著眼睛,想也不想,縱身跳了下去,落在一塊“木板上,順手一抄,從水裏抄起了一塊“木板。


  他看清楚了,這不是板,這是一口空心的木箱,箱子上釘滿了鋒利的鐵釘,彎成倒鉤狀,稍稍觸碰,就可以很輕鬆地釘在船舷上,而這些木箱下麵,用紮實的粗麻繩掛著沉重的石頭,重量剛好可以讓木箱浮起一個麵,看起來就像木板一樣,不但可以拖慢戰艦的速度,那些掛著石頭的麻繩也可以起到絞斷船槳的效果。


  “禪達人的詭計!阿諾德一瞬間就怒了,一拳把這口木箱轟成碎片,之後拖著鮮血淋漓的手騰回了甲板上。


  “通知尤蒙岡德總指揮,艦隊遭到敵方騷擾破壞,我們可能會稍晚些時候抵達禪達,還有,每艘船派幾個人下去,把這些木箱撥開,不要讓它們附著在我們的船上,另外……阿諾德忽然不說話了,眼珠詭異地突出來,血絲漸漸充滿整個眼球,他的臉色慢慢變成了詭異的青黑色。


  “軍團長?軍團長!正埋頭等待記錄命令的司旗手發現了阿諾德的不對勁,他有些驚恐地輕輕推了阿諾德一把。


  阿諾德就像一顆根已經被腐朽幹淨的老樹,被這輕輕一推擊倒在地,他的身體在地上抽搐扭曲了幾下,很快就開始吐白沫,白沫之後是漆黑腥臭的血液,到這個時候,白癡都看出來了,阿諾德中毒了!


  毒藥,就塗在木箱上那些鋒利的倒鉤鐵釘上,防水,烈性!

  D日H+2時,黑暗教團先鋒,第十三軍團長阿諾德陣亡。另一邊,陸路。


  尤蒙岡德親自督帥陸路七萬大軍,從尤河三角洲登陸之後,便浩浩蕩蕩奔新禪達城而去,他的意圖在於首先以雷霆之勢一舉攻破與老禪達互為犄角的新禪達,之後再配合走水路的第十三、十四、十九軍團三萬大軍,對禪達形成水路和陸路的聯合包圍。


  根據審判團之前傳回來的情報,位於提爾高地東麵的新禪達城,城防工事遠沒有老禪達城堅固,因為相對而言處於內陸,所以新禪達更多的是作為居民點、貿易中心和生產中心的存在,駐軍僅有一萬五千人,且多半為所謂“光明聯盟的烏合之眾。守將是羅爾夫、梅爾瓦、鮑勃、菲利克斯一幹人,這些無名之輩根本就不放在尤蒙岡德的眼裏,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兵臨新禪達城下時,直接接手一座四門打開的空城。


  至於老禪達城可能派出的援軍,尤蒙岡德也不放在眼裏,有十三、十四、十九軍團的威脅,老禪達斷不可能分兵援救,就算分兵,等到繞過提爾高地南緣,中部集群早就攻破新禪達,以逸待勞了。


  為大部隊開路的先鋒,是第八軍團的加姆,這是很早就跟隨尤蒙岡德的親密戰友,是教團中的元老,轄下第八軍團在教團中的戰鬥力都是排得上號的。而且,因為大家都明了的某些原因,第八軍團並非如同編製所規定的一萬人,而是超額到了一萬五千人,加姆以“直屬親衛隊的名義,擅自擴編了一個大隊的人馬。


  現在,第八軍團走在整個中部集群之前,領先尤蒙岡德的主力軍五六英裏的距離,對於擁有大量騎兵的編製完整的中部集群而言,五六英裏也就是一個衝鋒的距離。


  所以,從任何角度來看,中部集群陸路部隊的行軍始終都是無懈可擊的。


  加姆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已經在腦海中想象,當新禪達城的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下,他要做出什麽樣拉風的動作來。


  加姆的想象很快就被打斷了,在距離新禪達還有十幾英裏的地方,他忽然看見前方疏疏拉拉的樹林裏,隱約出現了一片白色,那是近千名騎著白色駿馬的輕騎兵。


  這個位置出現的輕騎兵,毫無疑問是禪達方麵的。


  加姆冷笑一聲,僅憑一千不到的輕騎兵,能夠對人數超過一萬五千,兵種齊備的第八軍團造成什麽威脅?

  他揮揮手:“讓第一、第二騎兵中隊去驅逐。


  第一、第二騎兵中隊,就是三千騎士,這已經是對方的三倍了,這根本就不是要驅逐,根本就是要殲滅!

  三千黑衣黑馬的騎士很快從第八軍團的主力中分離出來,宛如兩條黑龍,一左一右,呈鉗形向對麵的白色騎兵卷去。


  一如加姆預想的那樣,己方的騎兵一動,對方的白色騎兵立刻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撒腿就往回跑。


  加姆哈哈笑了起來。


  同一時間,白色騎兵隊中,為首的那名騎兵將領緊皺著眉頭,不時回頭觀察黑騎兵與他的距離,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不時扭曲著。


  在他身邊,一名年輕的騎兵,穿著比其他的騎兵要稍微精致一些的庫吉特鏈甲外套,臉上同樣有一條橫過臉頰的猙獰傷疤。那個年輕的騎兵問:“杜老大,為什麽我們每次都在逃跑?


  那名騎兵將領好像被誰踩住了尾巴,差點從馬上跳起來,怒吼道:“這問題你該去問羅爾夫那黑禿,熊孩子你問我幹嘛!


  年輕的騎兵擦了把汗,說:“杜老大你太激動了……


  那將領幾乎炸了起來:“我激動?!開什麽玩笑,我激動?!之前跟著那埃蒙斯混的時候就是拚命逃跑,現在跟老G混了,結果還是拚命逃跑,冬嘯你個熊孩子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激動?!


  這時,那將領身邊的另一個麵色平靜的騎士漠然道:“恐怕不隻是逃跑那麽簡單……我之前聽說,羅爾夫製定這個作戰方案的時候,曾經參考過埃蒙斯當年的一條戰例。


  那將領立刻扭過頭,滿臉緊張到:“那混蛋的戰例?!小宴你聽清楚沒有,知不知道是那一條?會不會就是那次……


  被稱為小宴的騎士搖搖頭,說:“然後羅爾夫就發現了我的存在,他立刻就不肯說了……不過,根據我的推理,很有可能就是那次……


  那將領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落在身後的滾滾煙塵,忽然咬牙切齒道:“羅爾夫,你敢像那個混蛋一樣用同樣的手法再玩我一次,我杜伏龍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所以,我決定借鑒埃蒙斯那個家夥攻陷帕拉汶那一戰的戰例,用機動性最高的白馬衛調開尤蒙岡德同等機動力的輕騎,然後我們發揮騎兵的優勢,截斷對方前鋒和主力的聯係,先給他們重重的一下子。但有一點改變的是,我們不是埃蒙斯那混蛋,不會置白馬衛不管,結束戰鬥之後,梅爾瓦你的女劍士團就去接應杜伏龍,兩下夾擊,幹掉對方的輕騎兵。


  梅爾瓦矮著身子,藏在提爾高地北緣的林區裏,腦海中不斷回響起羅爾夫在戰前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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