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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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精鋼,鑄成帕拉汶的不朽城牆!
身邊的騎士,一個又一個地加入到誦讀的隊伍當中。
“吾心為琉璃,閃耀於蘇諾的萬丈高塔!
“吾血為激流,環圍於德赫瑞姆的千裏沃土!
“吾魂為流雲,俯瞰烏克斯豪爾的延綿丘陵!
“吾輩或起於草莽,或門出王侯,皆為國祚社稷齊聚一堂。
“陷千人之圍、麵萬人之敵,吾等皆提槍躍馬,從容往之。
“生而為戰,死亦無懼。
“吾輩乃斯瓦迪亞的最強支柱!
此乃斯瓦迪亞騎士的宣誓誓詞,每位騎士在被國王正式冊封之前,都會虔誠地朗誦一遍。誓詞的前半部分,包含了斯瓦迪亞境內最大的四座城鎮,寓意著騎士們鎮守四方,護衛國境,七人吟至此句,皆想起故土家園,一念到自己將要馬革裹屍,慘死他鄉,不禁眼圈一陣泛紅,語帶哽咽。
但誓詞的後半部分,則是描述騎士們舍生忘死的英勇姿態,一股豪氣在他們心底緩緩升起,仿似又回到被冊封當天那種豪氣盈胸的氣概,到了最後,七人聲音愈為響亮,匯成一股熱浪,在山穀中不斷回蕩。
“騎士團全員!衝鋒陣型準備!西撒已經聲嘶力竭!
劍出鞘,箭上弩!
“斯瓦迪亞——萬歲!!
“斯瓦迪亞萬歲!
悲壯的回響再次在山穀響徹雲霄,就像無數騎士齊聲呐喊。
七人零散地衝向諾德大軍,黃昏中拉長的背影卻顯得像有千軍萬馬在他們的背後。
諾德人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對麵這些苟延殘喘的殘兵,竟然會對自己發起衝鋒!
“衝!卡拉德一聲大喝,諾德人相迎而上。
劍與光再次交織,鮮血與白骨堆砌成騎士生命中最後、也是最絢麗的畫麵。
西撒一劍砍翻前列的一個諾德士兵,便聽到一聲悲鳴,傑克的長矛貫穿了一名諾德戰士的喉嚨,但是一瞬後便被三四柄戰斧砍成肉塊。
西撒一劍擊退上前的卡拉德,在慌亂的人群中注視著剩下的同伴。
斷了腿的彼得在地麵上翻滾著,用力蠕動著,躲開每一柄能躲開的斧頭和短矛,終於在身體被第三根短矛釘穿之前把手中的長刀狠狠地嵌入一名偵查騎兵的胸膛。
一支羽箭深深沒入西撒的左臂,西撒手中的戰盾無力滑落,但是手中的長劍卻騰地一劍劃圓,在二熊胸口上劃出恐怖的傷口,抬頭望去,發現萊納和瑪德無頭的屍體正從戰馬上緩緩倒下,手中的長矛還各自刺穿著敵人的心髒。
七條生命,一個接一個地湮滅著,在最後的時候,他們用戰士的方式,來書寫他們存在的證明。
陷千人之圍、麵萬人之敵,吾等皆提槍躍馬,從容往之。
西撒不知道砍了倒了多少敵人,身邊隊友的哀嚎已經逐漸消失了,一下子周圍變得很安靜,所有的刀劍聲、腳步聲、風聲、河流聲都好像不複存在,隻剩下自己每一下揮劍後敵人傳來的慘叫。
漸漸地,腳下踩到的已經不是堅實的土地,而是敵人的身軀,每倒下一個敵人,他便將屍體踩在腳下,繼續砍翻下一個敵人。
到了最後,幾乎已經是麻木了,出乎本能地出劍,出乎本能地殺戮。
直到屍體在崖邊堆成一個小丘,幾近脫力的他一手用長矛支撐著地麵,另一顫抖的手依然舉劍平指前方。
四周敵兵無不驚悚,不敢上前。
短暫的空白以後,一支諾德偵查騎兵的短矛破空飛來。
西撒能清楚地看到它飛行的軌跡,但卻再也無力做出任何躲避的動作。
短矛穿透他的身體,強大的勁力令他一步踏後踩空,如斷線紙鳶般從崖上飛墮而下。
斯瓦迪亞之劍,在這一天,終於隕落。“西撒——!
剛趕上對麵低坡的卡洛斯看見對麵崖頂飛墮而下的人影,大聲驚呼道。
他又一連串地大喊了幾聲,但是飛速落下的那道人影卻像沒有了知覺一般,如一塊石像直直地往下墜去,幾秒後邊消失在崖下的黑暗之中。
“天呐——不會的。。。。。不會的!卡洛斯心頭狂震,一言不發地用力一夾馬腹,胯下駿馬立刻會意,發狂地踐踏著山間泥濘的小路,向懸崖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眾士兵和查爾斯都愣住了,隻有琳迅速反應過來,悶哼一聲拍馬趕上。
兩人騎術極為精湛,片刻之間便已越過山澗,轉過山頭消失不見。
查爾斯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連忙下令其餘兵士加速前進,跟上卡洛斯和琳。
後續的部隊好一陣追趕,但卻仍然被前頭的二人遠遠拋離,加上山路七彎八拐,兩人的身影就在前方若隱若現,不消頃刻,就徹底地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眾人隻得再次加緊腳步往前趕去。
崇峻的山嶺一座座在眼前冒出,當真是重巒疊翠、奇峰不絕,山巒之間密林交錯,不時有鳥獸歸巢之聲響起,暗合著逐漸遠去的天光,更是不禁讓人從心底途生一種悲愴的情愫。
普通的兵士尚猶如此,更何況內心百感交集的查爾斯,剛剛看見看到那道飛墮而下的人影,他已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腦海也是刹地空白一片,為了追上卡洛斯和琳才強打精神,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剛才天色昏暗,可能卡洛斯也是一時看錯,少爺說不定還在山崖上奮力抵抗。
可是隨著這昏暗的山光林蔭在眼前一一鋪開,這自欺欺人地說法也在一點點地褪色,查爾斯心生一念——少爺莫不是真的已經。。。。。。這一念剛起,他立時若墮冰窟,一股恐懼的寒勁隨著脊背而是,寒勁散後,這一股寒勁卻讓他找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相似感。
是啊,這種寒意,和那個冬天多麽相似啊。
那種刺骨的寒風,和刺骨的孤獨感。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連科達河裏不少的大魚都因為無法適應天氣而凍死了不少。
而在維吉亞和斯瓦迪亞交界的荒原上,一個滿臉泥汙的小孩在吃力地踩著厚厚的雪前進著,雖然不時踉蹌地摔倒在地,但卻又勉強得爬起,繼續前行。
隨著體力的衰竭,他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到了最後幾乎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把腳從沉重的雪塊中拔出。
但是他不能停,他明白一旦停下,就再也沒辦法邁開任何一步。
戰爭摧毀了他的家園,絞殺了他的父母和血親,隻有他有幸成功逃了出來。
他迷失在這塊荒野已經三天了,腹中早已饑餓難耐,心靈也被前所未有的孤獨所霸占,這樣的狀況讓他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恍惚地覺得在這片隻有冰雪的白色世界中,已經沒有任何別的存在,隻剩下自己一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忽地遠處的雪坡傳來幾聲惡犬的吠聲,隨後就是幾聲粗壯的呼喝之聲:“睜大你們的狗眼!那兔崽子肯定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