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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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清脆起來，麵容也開始像水墨化開般慢慢地模糊，片刻後又聚合成一張年輕堅毅的臉，那個人站在城牆之上，拍著他的肩膀繼續說道：“你說你盡力了，感覺到累了，證明你已經到達了你肉體上或者精神上的極限。而在極限的基礎上前進的每一步都將會是一次新的蛻變！
“西撒！迪瓦倫失聲喚道。
“現在這樣就是你要的麽？大喊著要打倒對方，結果隻是躺在地上裝死？
壓抑的情感終於噴薄而出，迪瓦倫大喊著：“不！！！
“那你該怎麽做！？西撒也衝著他大喊。
“起來狠狠地踢那個臭小子的屁股！
“盡力而為！？
“盡命而為！！！
“好！最後一個問題！！西撒死死地盯著他：“迪瓦倫，大聲回到我！！你是誰！！？
“我是——斯瓦迪亞之劍！！！迪瓦倫幾乎是在聲嘶力竭地喊道！
“好！西撒竟一轉身，將他整個人拋下城池，迪瓦倫眼前的景物迅速變黑，一切都在被割裂、撕碎，然後揉入無限的虛空。
在一切都化為烏有之前，他隱約看到了，西撒指著自己的手腕，做了一個怪異的手勢。
那一刹之後，就淪入徹底的黑暗。
像沉入深邃的大海，不斷地往下墜去，但片刻之後，突然眼前就撒入耀眼的霞光。
“哼，又回來了麽？全身的疼痛和耳畔兵士們的廝殺聲幾乎在醒來的一刻全部襲來，但是迪瓦倫卻無比的清醒：“幹，連給我提示都要板著一副撲克臉，就不懂笑一笑麽？
斯瓦迪亞軍士們眼看主帥倒地，士氣銳減，再加上體力的透支，已經逐漸陷入頹勢，隻能頑強地作著最後的抵抗。
哎，看來想躺多一會都不行啊。
“喂，別誇下海口啊，小屁孩！迪瓦倫大口咳嗽著掙紮著爬起，血沫順著臉龐直流而下：“還沒——結束呢！
看著傷勢如此之重的迪瓦倫居然還要爬起來，克裏斯不禁略略吃了一驚，但旋即麵色一沉：“你就那麽想死麽？
迪瓦倫聽完居然一陣哈哈大笑：“是啊，人一生如果連一次豁盡所有去爭取勝利的決心都沒有的話，那也太可悲了。說著便低下頭在護腕處輕輕咬了一下，逐一把手上的護腕係帶解開，然後緩緩地蹲下身子，慢悠悠地脫下那沉重的軍靴，從腳踝上卸下兩塊奇怪帶狀物。
“幹，這是啥，那麽重！？
“訓練用負重物。
“你娘的什麽負重物，我手都抬不起啦！你不是要教我劍術麽？
西撒完全無視他的抗議，一腳把他踢向城牆上防守的前線：“戴著它們，記住我教你的換氣方法，然後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它們和你融為一體！
迪瓦倫艱難地舉起劍把一個衝上牆頭的諾德士兵剁開以後衝著西撒大喊：“那什麽時候能把這見鬼的東西脫下來啊！啊！幹！！完全揮不動劍啦！
“當你記起它們的時候。西撒麵無表情地說道。
“幹！！怎麽可能會忘記啊！這東西重得要命，我靠！居然敢偷襲我！孫子！迪瓦倫一邊大喊著轉頭揮劍格住後方偷襲的諾德士兵。
“這些諾德人會讓你忘記的！西撒還是像石像一樣紋絲不動，靜靜地站在台階上看著他。
湧上城牆的諾德士兵如潮水一浪接著一浪，好像永遠沒有盡頭，而迪瓦倫隻能忍受著巨大重量的束縛，高呼著舉起劍劈倒每個身邊的敵人。
一周內，除了吃飯睡覺和上廁所，迪瓦倫所做的就是不斷地揮劍，這時他才發覺西撒教授與他的運氣換氣之法頗有微妙，每當筋疲力盡之時，往往能在絕地生出一股暗勁，讓他更快地回複體力，極大地延長了他的戰鬥時間，從而可以不斷地在戰鬥的絕境中催穀自己，讓自己的肌肉熟悉負擔的重量。
到底揮了多少次劍？一萬次？十萬次？一百萬次？
迪瓦倫已經不記得了？
但是從第三天開始，他真的已經完全記不起手腳上的負重物，眼中隻剩下劍與氣運行的軌跡。
劍無恒道，萬化歸一。招無恒形，以始為妙！
剛才的夢，是潛意識的覺醒？父親的救贖？還是西撒的提醒？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鬆開束縛的時機，終於來臨！
迪瓦倫兩隻手各自拎著負重物，緩緩地舉起，好像那四袋東西是他同生共死已久的弟兄手足不忍奮力一般。
“不過就是負重物罷了，克裏斯雙劍放下，不屑地說：“那種學生才玩的東西又能。。。。。。
咚——！！！
一聲極大的沉悶響聲伴隨著地麵明顯的顫動把克裏斯的後半段話硬生生打斷。
落下的重物竟然把堅硬的地麵砸得碎屑飛揚，深深地陷入地麵以下！！
連克裏斯也不禁一陣驚訝：這家夥難道是怪物麽？！竟然一直都背負著這樣的重量在作戰麽？！
迪瓦倫在塵埃飛揚的空氣中狠狠地深呼吸了一口：“小鬼，現在——下半場開始了！
迪瓦倫那碩大的身軀忽然在塵埃中消失！！！
轟——！！
幾乎是劃破時空的速度，強橫的劍勁毫無預兆地在克裏斯身畔爆裂炸開！
克裏斯愣是憑借著自己野獸般的戰鬥直覺，在劍勁爆發的瞬間一躍而起，在半空中看著底下那被劍勁撕裂的恐怖地麵，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好恐怖的速度和破壞力！！
“是麽？嚇著你真不好意思！！迪瓦倫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怎麽可能！？這種速度，比剛才的斬擊還要快上一籌！！
完全不等克裏斯反應，劍芒就已如暴濤般在他身後轟然爆發！！！
一周前西撒為他親手戴上時的場景，還清晰如昨。
“彭！地一聲巨響，克裏斯被劍勁抽擊地如同隕石般直墜地麵，一陣沉悶的落地聲後蕩起大片大片的塵埃！
“次舞！——寒星！幾乎就是塵埃剛起的瞬間，兩道寒芒如冷夜中的流星，劃破塵埃的帷幕，直奔身在半空的迪瓦倫而去！
末刃克裏斯，終於再次出刀！
和以往大不相同的是——他第一次為了防守而出刀！
盡管氣勢輸了一籌，但卻絲毫不減飛刀的威力！
兩柄飛刀並非如尋常一樣直線而去，而是帶著一種奇妙的旋勁，互相糾纏，螺旋般飛舞，猶如互相纏繞的雙頭蛇，兩頭吐信，電閃襲向迪瓦倫！
刀勁旋舞不止，軌跡詭異但速度卻異常地快，教人根本沒時間摸清飛刀的軌跡！
隻要有一絲猶豫，飛刀就會在最後一瞬鎖定敵人的眉心和心髒，毫不留情地貫穿而過，招出過百，絕無例外！
迪瓦倫身在半空，正在下落的身體不斷地向兩柄寒芒迎去，又怎麽可能躲得過！
迪瓦倫無比淡定，輕笑一聲：“幹！躲不開就硬吃！老子怕你是龜蛋！
深深吸一口氣，巨劍帶著幾乎撕裂空氣的力量破空橫揮！！
劍勁呼嘯著直衝著那兩道寒芒而去，但那兩柄致命的飛刀卻隻是窒了窒，在一刹那緩下了旋轉，然後仍然憑借著強韌的尾勁繼續飛出。
雖然隻有一刹那的遲緩，但對於現在的迪瓦倫，已經足夠了！
他左手抬起，腰猛一用力，借著下落的慣勢忽地旋轉起來！
兩柄飛刀在靠近他身前的一瞬間，“乒地撞在一起，然後兩刀以折射之勢微微分離，往他眉心和心髒原來的位置嗜咬而去！
迪瓦倫如此迅速的揮劍轉身，也僅能勉強讓自己的身體避開要害的部位，兩聲悶響，兩柄飛刀幾乎是同時在他的肩頭和右腹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奇怪的是，迪瓦倫已感覺不到強烈的疼痛感，隻是感到一陣微微的麻木從傷口傳來。
他心裏非常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剛剛昏迷前身體受到的傷害已經迫近了極限，現在自己還能夠以這種姿態揮劍和戰鬥，一方麵得益於擺脫了負重物的束縛，另一方麵則完全是因為自己近乎變態的意誌力。
自己並不是感覺不到疼，而是因為大大小小密布的傷痕已經讓身體疼到了極點，現在就如同是在大海裏再增添多兩滴雨滴，完全不會有任何質的改變！
但是這也同時說明了，現在這種超負荷的戰鬥方式，誰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會在那一個下一刻因為徹底支撐不住而崩潰！
要贏唯一的方法就是——速戰速決！！
巨劍帶著無匹劍罡迸裂地麵！
“回光斬！！迪瓦倫大喝！劍氣在地麵撕裂開數道間隙後，瘋狂地向四麵八方炸開，強橫的氣勁一刹就將紛飛的煙塵吹得四零八落，為了避開這種恐怖的爆發型劍技，克裏斯隻能身形一拔，向後翻出。
克裏斯身一落地，盯著凶獸一般的迪瓦倫，三柄飛刀立刻上手：“這種破壞力。。。絕對——絕對不可以被這家夥抓到哪怕一下！！！
三點寒芒次第而出！
叁舞——霰墜！
刀一出手，克裏斯立刻足下點地，再次後撤。
倆人相距二十碼，飛刀的最優距離！
隻要能一直保持著這二十碼，克裏斯絕對有把握將迪瓦倫這匹凶獸拖至筋疲力盡然後將他釘死在地！
但是隻要迪瓦倫能突破這二十碼，近身的任何一擊都足以將克裏斯轟至碎渣！
生與死的二十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