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
心裏雖說鬱悶莫名,但楊衝鋒也知道錢教授所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對於楊衝鋒這樣的人說來,關鍵在於工作的推動,一旦工作推動起來,成了走勢,他還留在原地做具體工作有什麽意思?之前,留在江北省做了三年的細致工作,對其中的滋味深有體會。不過,當年沉下來做具體的工作,消化平通市和江北省省城的經濟建設又是很有必要的,唯有這樣地做工作,摸清門道,才使得江北省如今的建設有跡可循。
錢逸群說後,不再跟他多交談,而是叫飯進來。上了菜,對著菜食用心消滅,不再理會楊衝鋒。楊衝鋒也安心吃飯,似乎將之前兩人說的事情都忘記幹淨,專心吃飯,使得之前爭議就如同兒戲一樣。
吃過飯,楊衝鋒說,“總算能夠安心吃一次飯。”
“知足吧。”
“是啊,就是知足才這樣說。”
“快走了,免得說回京城都不能回家。”錢逸群說著站起來,又想起一件事,看著楊衝鋒說,“記住,走之前先結賬。我是不帶錢來的。”
楊衝鋒隻有苦笑,倒不是在意前,而是遇上錢逸群這樣的人,還有什麽能夠跟他計較的?楊衝鋒說,“教授,要不要帶二兩茶葉走,我一並算錢。”
“那自然是好,一起算吧。”
回到車裏,楊衝鋒給嶽父打電話,將跟錢逸群吃飯及討論的事細細說了。見嶽父不說話,也知道在電話裏討論不清楚。錢逸群的意思很明顯,而京城大佬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要讓自己從江北省那邊抽身離開。
江北省的工作可由何長宏等人在做,周善琨、何森他們,還有平通市那邊都是不用言明的默契,自己縱然抽身離開,關係確實不大。對目前自己的情況,離開與不離開江北省,確實不是主要的。聽錢逸群的意思,讓自己到中央黨校來混一段時間,精力卻放在海岸省的危機上,說起來有些不搭界,可偏偏將會是事實。自己可以不接受,但不接受意味著什麽?
如果接受了,能夠化解海岸省的危機,又代表什麽?有些問題確實不好說,但怎麽選擇性來嶽父有他的斟酌。
掛了電話,閉目細細地琢磨,先前在錢逸群麵前灑脫鬥嘴,那不過是外在的表現。錢逸群也不會當真,而自己也不會記著。但真正的選擇,還是要全麵地考慮、斟酌,權衡利弊。工作要做,但工作的很大成分還是要為自己和家族的興旺與維持出力,如果離開這一點,自己能不能做成什麽事?肯定不可能。
不論是在柳省、西部省、北省、還是江北省,哪一件工作不是動用大量資源之後才推動而達成的?反之,自己做工作將工作推動起來,也是為了自己這一陣營得到強化,同時,能夠讓地方的經濟得到發展,惠及民眾,就算不得私心。如果這點私心都無法達到,這樣的事不是不可以做,但不會每一次都是這樣做。
化解海岸省的機緣在哪裏?自己有什麽可憑籍的?楊衝鋒覺得目前當真沒辦法插手,對海岸省那邊的情況也熟悉,打人,更機密的東西或許隻有周玉波才全麵掌握。提拔是牽涉到周家和周家陣營的機密,從外表和滲透而得到的信息畢竟不是準確的。這一次,周玉波會不會放手?會不會將所有的信息和機密都讓自己了解?
周家的做法楊衝鋒是深知的,周玉波絕對不肯輕易放手,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鬧出這個千億項目的倡導和推動。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說起來都是輕的,周家的心態到哪一種程度,楊衝鋒覺得都不好說準確。
這樣的前提下,京城的壓力、海岸省自身的壓力、危機給周玉波的壓力、周家自身的壓力,在這些壓力之下,周玉波會有什麽選擇?楊衝鋒感覺到他會先選擇死,也不肯將這些都放手的。
據所得到的消息,周家目前雖說還有一些資源沒有完全折騰空,但至少周玉波、周三麻子都是靠之前身邊走動的人在支助過日子,他們本身已經空無一文,將所有的錢都投進千億項目裏進行維係運轉。千億項目一旦垮掉他們就是真正的窮光蛋。本來窮光蛋不會死人,隻是周家這種存在從高高的神龕上掉落下來,會有多少人給砸死?至少,周玉波會受不了這樣的大落。
周玉波真要走這一條路,楊衝鋒覺得樂見其成的,這樣說來心裏是不是有些陰暗?楊衝鋒笑了笑,周家這一次如果不是千億項目的危機牽扯,絕對會用盡手段來攔截江北省這邊的運作,至少會支持劉明新或華英市跟楊衝鋒對著來。對周家確實沒有必要抱任何同情之心。
隻是,京城大佬有了這樣的心思,自己看著周玉波往死裏跳沒什麽,他們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位子設定?這個卻很致命的。特別是一哥,上次在周家見自己的麵,用意或許更深遠一些。而自己見過一哥之後,在江北省那邊工作的推進顯而易見地減少很多阻力,多了很多助力,使得江北省工作推進比預期要樂觀得多。自己的不少準備,目前看來是沒有必要顯露出來,而使得自己有更多的資源積累,也可讓自己站在高處了望更寬闊的視野。
直接麵對周玉波是不是恰當的時機?
如今,自己與周玉波之間優勢以及明顯,但周家也不是就沒有轉折複起的機遇。他的機遇就在千億項目的推動,如果這個項目做出來,發揮了效應,那麽,說明當初周玉波確實有眼力也有能力,最後自然也會有足夠的政治資源。
自己此時介入海岸省自然對自己更有利,推動千億項目的建設就不完全是周玉波的功勞,甚至可以說,最關鍵的功勞是自己的。而如果自己插手後還是沒有將危機化解,爆發出來,那麽,對自己說來其實沒什麽損失。
想到這些,楊衝鋒輕鬆多了,想必,嶽父會看得更透。
但是,對千億項目還有可能是同一個坑,周玉波想將自己也坑進去。他現在等同於一無所有,將自己拉進去幫他填坑,讓自己的資源都化為泡影,這種把戲不是沒有。
說來說去,機會與危機是並存的。
在車上一直在想事情,回到家反而有點累的感覺。到老房子,嶽父換沒有回來。見黃瓊潔出門來,迎著自己走,心裏安慰多了。說,“今天在家裏,不用上班?”
“爸打電話跟我說你回來,提前下班先過來了。”
天還沒黑,直接到樓上房間去,黃瓊潔跟在後麵。進了房間,黃瓊潔說,“什麽事,爸也沒有說清楚,讓人心裏都不安。”
“沒什麽急事。”
“看你很累的樣子,先坐下休息一會,爸已經在路上了。”
“真沒什麽事,就是在回來路上想了一些事情,一直還沒想清楚而已。”
“先不要想了,我給你掐一掐。”黃瓊潔讓楊衝鋒坐到沙發上,給他按壓頭部。楊衝鋒的手攬住她的腰,隨即往屁股上摸,黃瓊潔說,“別胡鬧,老媽在樓下呢。”
“我們又不是沒有在房間鬧過,是不是?”“誰跟你在這邊鬧過。”黃瓊潔不敢大聲說,怕讓樓下聽到兩人的嬉鬧聲。
對男人的嬉鬧,黃瓊潔心裏是愉悅的。
休息一會,兩人下樓,楊衝鋒見嶽母在樓下坐著。過去問好,一起說到楊雲峰又說到趙森,說一些京城的事。
黃煒華回到家都快夜裏十點了,要不是知道楊衝鋒在家裏等,指不定什麽時候才回來。黃滄海雖在京城,但沒有跟他說楊衝鋒突然回京,沒有過來見麵。等黃煒華進門時,楊衝鋒站起來候著,黃瓊潔也站著。黃煒華進門後,將外衣交給老婆夾著包往樓上走,說,“衝鋒。”不做其他解釋,楊衝鋒跟在屁股後往樓上走,要到書房去討論,黃瓊潔和老媽在樓下,不會參與這些討論,隻是,準備了茶泡好端上去給他們。
坐下,兩人不急著說事,沉寂下來先整理思路。黃煒華說,“衝鋒,江北省那邊情況究竟怎麽樣?”
“基本可放心。”楊衝鋒說,“最理想的狀態是調一個人去接替。隻是,這種可能性太小。爸,你覺得將張韜鵬多留在江北省兩年,是不是更穩妥些?”楊衝鋒擔心自己離開後,張韜鵬也走了,劉明新、胡晉南這些人誰來牽製?雖說江北省的既定運轉模式已經成型,不是說改變就能夠讓誰改變的,但有不穩定因素在總是不妥當。
“難度不算大,讓人去接替你有沒有人選?”
“三叔當然是最好的人選,如果不成,柳省那邊還有幾個都不錯。實在不行,讓張韜鵬來推薦人選也可以。”
“你三叔肯定有難度的,畢竟老爺子的狀況是這樣。不過,你可以跟錢逸群教授直接說對江北省不放心,他也不會將你原話傳上去。”
“這個沒問題,跟錢教授怎麽說反正他也無法上綱上線。”楊衝鋒笑了,嶽父的想法真跟他有區別的,有時又有相同處。
“江北省那邊安穩了,你怎麽辦都沒有問題,這樣就主動了。不過,上麵會不會答應還要做好兩手準備,上麵對江北省是不是就完全放心?”
“即使放心,裏麵的變數還是很大,上麵決策也會留下轉圜餘地。”楊衝鋒說,“爸,加入三叔不能到江北省去,那邊隻要有問題,我有可能再回江北省,那也是一種機遇啊。”
“是這樣的,這樣的機遇最好還是不要,得失之間很難說清。”
楊衝鋒知道嶽父的意思,如果江北省出問題,要楊衝鋒插手來解決,楊衝鋒重回江北省至少會是省長,可能會是省委shu記,這對楊衝鋒說來說進步機遇,可這個機遇建立在江北省出問題的基礎上。江北省一旦出問題,經濟方麵的損失可不小,這筆帳很難算清。
“海岸省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具體詳情也不盡然,周玉波嚴防死守,封鎖很厲害。”楊衝鋒跟嶽父沒什麽不能交底的。黃家有資源獲悉信息,楊衝鋒如今的渠道也了不得,彼此之間如非必要,在消息上也不多溝通,各自成為一個體係。當然,黃家這邊對楊衝鋒完全放開查詢的,畢竟他是第三代旗手人物。
“我擔心會不會是周玉波或周家布下這樣一個局,想拖入下水?”
黃煒華聽楊衝鋒這樣說,沉默了,黃瓊潔這時進來,端來了茶。黃煒華和楊衝鋒都有茶後,她想坐下來陪著楊衝鋒,隻是,黃煒華沒表示,不是怕他聽到什麽,而是怕他得知一些事空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