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李成
秘書不過是一個工作崗位，很辛苦，但也是最好的晉升途徑，屬於官場裏高風險、高付出、高回報的位子。前兩任秘書都沒有得到高回報，讓省府辦公廳的根本對接下來誰到楊衝鋒身邊來做秘書，各自心裏都忐忑不已。特別是有些可能性較大的秘書，既希望能夠給選中，又擔心給選走。
有時候覺得自己跟在領導身邊，不一定會不合領導的意思，這樣一來，就有可能得到機會，但前麵三人有著規律性的榜樣在，誰都知道給領導另眼相看的機會其實非常小。
多少讓辦公廳的秘書們不安於期待，辦公廳負責秘書管理工作的副職找到周善琨，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一點啟發，得知楊衝鋒的意圖，才好做好這一工作。
楊衝鋒也知道，接下來的工作將會是怎麽樣的狀況，身邊的秘書要肯拚命、賣力、安馨工作才會對自己的工作更有利。
當然，對這個工作，楊衝鋒早有自己的打算，現任秘書李成快四十歲了，正科級，之前在辦公廳裏也沒有什麽表現，到楊衝鋒身邊來，同樣沒有多少表現。主要是在三年期間，楊衝鋒自己低調地工作，很多工作都自己在做沒有給秘書委以多大的重任。但李成在楊衝鋒身邊快一年了，也受到不少影響，對經濟建設方麵的工作也有不少認知。真放到外麵去做工作，也勉強可用。
至於要不要用，楊衝鋒還準備考察一下。現今的幹部，要說能力差，確實不多的，更多的幹部是將自己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琢磨領導意圖、琢磨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放在怎麽將工作做好。李成麵臨一個選擇，也是對他的一次考驗。這一次，肯定會將李成還走，要不然，對前麵兩任秘書就顯得不公正，而且，會讓兩人在工作上遇到不公待遇，受到周圍的眼色。
李成儒冠心性安定，楊衝鋒覺得不妨用一用，也能夠勝任一些工作的。
叫李成進來，李成不知楊衝鋒會有什麽吩咐。在將近一年來，李成在秘書工作上都是聽命楊衝鋒所給的任務，之外，並不像其他秘書那般要跟在領導身邊到處走，要費心體會領導的意圖，琢磨領導的喜好，迎合領導的意願。這讓他感覺到輕鬆的同時，也知道自己會想前兩任秘書一樣的結果，那就是滿一年後給換掉。
這樣，眼看時間快到一年，而省裏的變化跟之前都不相同，在這種時刻，離開領導身邊會有怎麽樣的結果？不用多想，都不會有好結局的。最多到政策研究室裏當一個研究員，級別上會不會往前給半級，都很難說。前兩任秘書，第一任秘書給換了，省裏還弄不清是怎麽回事，結果那人就有些慘，給很多人白眼狼的也不可能對這樣的事做解釋，第二任省廳看出一些名堂來，給換走的秘書一個半級算是安撫，但在工作位置上沒有什麽好機會。
李成也做好了思想準備，這一年來，領導從沒有過分地要求自己，工作上跟之前相比也沒多辛苦、多付出，如今，領導不給自己什麽照顧，也不能怪領導不講情麵。
楊衝鋒對自己下屬的照護之情，那是人人都看好的。不少陳雨蘇，就說李昌德這個人，如今楊衝鋒在省裏公開為李昌德案子呐喊、運作，也不是隱秘的事，讓人看到他對人的情誼。
楊衝鋒走出來，往沙發那邊走，李成跟在後麵，給領導弄一杯茶。楊衝鋒說，“你自己也衝一杯吧，我們說說工作。”
李成聽到這話，不由地全身都有些緊張起來，這幾天一直在為這事苦惱，縱然看到今後的結果，心裏多少有些不甘願，盼望著有奇跡出現。隻要在領導身邊多留下來，自己的境況就會大為改變。
可今天領導找自己談話了，李成知道結局已經定了。緊張很快消去，李成為自己弄一杯茶，心裏多少有些悲涼，轉念想，領導確實沒有對不起自己的地方，不同的領導工作方法不同。這一年的工作經曆，確實讓自己有不少收獲。離開領導後，說不定辦公廳還會給自己升半級，即使升到副處對自己說來也是不薄的進步了。沒有這一年的工作經曆，也不可能這樣順利地升到副處。
平靜了自己的心，坐到楊衝鋒對麵，李成還是有些緊張，也顯得謹慎。
“李成，到我身邊快一年了，有什麽想法今天就跟我說吧。”楊衝鋒麵帶笑容說，“三年前，我到省府來時，就有一個想法，想在領導秘書的工作上有一個自己的習慣，那就是秘書的工作隻要完成自己的份內工作，沒有必要像目前已經習慣了的那樣。所以，決定一年換一位秘書。三年來自己是做了，隻是，也看到這樣做對身邊的秘書有些不公，既是看到這樣的事，也不好說什麽。你這一年的工作我總體說來說滿意的，但之前的意思是一年換一人，要是將你繼續留著，會對前兩位更不公平，希望你能夠理解。”
直接將這個問題說開，至於李成有什麽想法，楊衝鋒也是在考驗他。
“省長。”李成靜默了兩分鍾，開始說話，不敢直視楊衝鋒，頭低著，“對今天您找我說這個事情，心裏是有準備的。您在之前一年換一位秘書的工作探索，也能夠體會。說心裏話，我這時內心裏很感激您，主要有這些方麵：首先，感激您今天能夠專一找時間對我這樣坦誠說出這事情，是您的一種人格魅力，我真心感謝、感受到您對下屬幹部的尊重之意；再者，將近一年來在您身邊工作，我的能力確實不足，這是事實。
雖說這一年來我也努力，也感覺到自己有較大提高，但離您的層次相差很遠，大多數您的工作意圖，我要琢磨不少時間才能有所體會。我是有自知的，領導身邊的工作我隻能從您這吸取知識和提升工作能力，錘煉自己的工作進去心，而不能做到對領導的幫助。秘書不僅僅是完成領導的工作指示，傳達領導的工作意圖，還應該為領導參謀、提供一定的建議。
這一點我確實力所不及。最後要說的是，我最感激的是這一年來，不進在經濟建設方麵的知識、眼界、心態有了完全不同的改變，看到更寬、更遠的開闊領域，還讓我在工作的思想認識上有根本性的轉變。省長，既是我到新的工作崗位去，也會保持自己一顆進取的心態，因為我對工作的認識觀已經改變了、這樣的工作觀會陪伴我今後的人生路……”
李成說過這些話，感覺到自己輕鬆起來，就像才從浴缸裏爬起來，浴巾將水擦幹，渾身舒服。這番話要說沒有一點造作，那也不盡然，但心裏確實是這樣想的。知道自己會離開領導，至於王哪裏去，心裏早有準備，也不很在意。這一年來，對領導所作看在眼裏，心中卻是覺得這樣的領導才能夠讓江北省發展起來，自己能力所限，不能幫領導解決什麽，但敬佩之意卻是真實的。
楊衝鋒沒有多少變化，對李成的這些思想平時也有所察覺，要不然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來談談。既然能夠說出這一番話來，對李成也是讚賞。一個人的能力是可以在實際工作裏鍛煉出來，但一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卻難以改變。
等李成說來，楊衝鋒喝一口茶，說，“好，能夠有這樣的想法難能可貴啊。至於你接下來的工作，辦公廳會有安排的，我也不直接打招呼了。不過，你也許能夠體會到，江北省不久會進到經濟建設發展的新階段，你有這方麵的能力和才幹，總有發揮自己長處的機會。”
考驗一個人往往是在最關鍵的環節中，楊衝鋒不會將對李成怎麽用先說了，還得看看他的新型，也是對他的一種磨礪。經受得磨礪的人，才能夠慢慢大用。
“省長，我明白，感謝省長的信任，我會安心自己的工作崗位，努力做好準備。”
“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找一下去年九月懷才市一個叫劉瀟然的，些了兩篇關於懷才市經濟建設論文的文章，還有印象吧。”那是去年的秋季，李成已經在楊衝鋒身邊幾個月了，全省但凡有經濟方麵的論文，都會將這些文章和作者資料收集整理。
“我去找。”李成說，聽楊衝鋒提到劉瀟然心裏一動。這個叫劉瀟然的人，是懷才市市政府辦的文秘，做文字工作的。具體在懷才市那邊是不是受到領導的賞識，李成沒多注意，隻是，去年接連兩篇文章，都是探討懷才市經濟發展方麵的，他對這兩篇文章也有研究，至少，文章裏的一些觀點還不錯，不是其他一些文章那種泛泛空談。有些貨的，當然，站在省裏的角度和視野看，這樣的文章又不算很突出。
領導提到這個人和他的文章，自然是這個人走進領導的心裏，李成知道楊衝鋒要另選秘書了。之前都是在省府辦公廳裏選人，這一次會不會脫離開辦公廳？省府要到下麵借用一個人，那是很簡單的。人借來後，如果可用，辦理相關手續，不能用，直接退回去或者安排在其他方麵的工作做一段時間再退回去，都是省裏的便利之處。
李成將這些資料歸檔了，要翻找也順利，這算是他在楊衝鋒身邊所做的工作中，最出色的一點。很快李成將劉瀟然的兩篇文章拿上來，遞給楊衝鋒。楊衝鋒還在沙發上坐著，接了文章後，笑著說，“對這文章有什麽看法？”
“省長，當時見到這兩篇文，有中耳目一新的衝擊力。作者在懷才市這樣的環境裏，能夠跳出固有的環境，借鑒周邊發展靠前地區的經驗，對懷才市經濟建設工作進行分析、提出幾點建議也有可行性，確實很有些見識的。不過，我們站在省裏的角度看，這樣的建議又顯得稍薄了點。懷才市我到過幾次，個人認為按照這樣的思路來對懷才市進行建設，預期的目標很難達到的。”
“好，這說明你對這兩篇文章還是用心琢磨過的。”楊衝鋒說，“劉瀟然提出的一些想法，看起來有些天馬行空、不著實際，但那時對目前的懷才市自身的經濟實力。離開懷才市自身經濟狀況，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不能做到。解決懷才市的交通問題製約之後，其他提法是不是能夠做到，並收到效果？”
“啊，省長，我沒這樣想過。”李成直接承認這點，他雖說站在省裏的角度來看問題，視野確實不同，但他也隻是一個秘書，還是那種沒有實權的秘書，思路上自然受到約束。“還是我思路不開闊啊。”
“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處在省裏的氛圍，有些想法先給自己堵住了。”楊衝鋒說，“你跟辦公廳那邊招呼一聲，讓他們跟懷才市說說，我要見見這個劉瀟然。”
“好的。”李成說，如此看來，自己先前的預想可能是真的。領導要選秘書，自然要找對經濟建設有想法的人到身邊來才能夠幫分擔一些。領導能夠將這工作交給自己來辦，也是對自己的信任。對這個劉瀟然倒是要主動一些，今後他要在領導身邊工作，自己先在他到來的事情上多做一些事情，之後才有更好往來的餘地。
對李成說來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江北省接下來會有哪些舉措，暫時都還是一些想法，這些想法跟張滔鵬交換過意見。楊衝鋒覺得今後的發展不會有太大的改變，錢教授即使到江北省來，考察、提出建議，也會依據省裏目前的基礎和大環境提出思路，有些規律性的東西不會給忽略。那在這之前，省裏自然要做好一些部署。對華英市，有陳雨蘇、何森、再將周善琨也派到華英市去，有足夠的力量可將華英市的未來建設掌控起來。
而懷才市和上江市兩地，楊衝鋒對那邊的了解雖不少，目前卻抽不出人過去，再說，對地方的建設和經濟工作也不是非要自己的人才行，隻要肯為地方建設出力、又卻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用起來。
華英市三年前有人潛伏進去，懷才市和上江市兩地，楊衝鋒也有足夠的消息來源。一年前對這個劉瀟然有所興趣後，立即有人對他進行全麵的調查，摸清情況。
劉瀟然在懷才市市政府辦，是一個文字秘書。進政府辦之前，是縣裏的秘書。也是因為能夠寫東西而給市政府領導看中，調到市政府辦裏。本來領導要放在身邊做秘書用的，隻是，劉瀟然到市政府辦後，那位領導卻因膽結石住院了。在醫院的三個月，劉瀟然期間寫了兩篇文章，沒有經領導審批就刊發出來，讓這位領導心裏有想法了。覺得年輕人很不穩重，也不知尊重領導，將他放在身邊的心思就淡了。三年後，這位領導到其他地方任職，劉瀟然在市政府辦裏也就不尷不尬的。
劉瀟然在市政府辦裏熬了五年，處境自然是越來越差，但對寫文章卻沒有放下。在市政府辦裏當寫手、做文字工作倒是很有些才情，懷才市領導們對他也是不冷不熱，對他發出來的一些關於經濟建設方麵的文章也不會重視，因為根本不切合懷才市的實際。
第二天，李成進來說，“省長，懷才市的劉瀟然到了，隨行的還有懷才市市政府辦副秘書長張浩。”
楊衝鋒沒想到懷才市那邊還有人跟著來，或許，有人見省裏突然將劉瀟然通知到省辦公廳，有些驚疑，才有副秘書長隨行吧。楊衝鋒在省裏的動作，在懷才市那邊未必就有所知。當然，市裏的領導層不會這樣遲鈍，但他們未必就看好楊衝鋒這個沒有進入常委的副省長。
非常委的副省長，離省裏的權力核心還有很遠的距離，而省裏的權力分布格局，李雷陣營顯然是非同小可的存在，自然給下麵的領導們看好。
“請他們進來吧。”楊衝鋒說。
張浩在懷才市市政府辦主抓文字秘書，省辦公廳突然通知劉瀟然到省裏去，沒有具體說明事由。張浩對這個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匯報給市裏後，市裏領導也有些突然。劉瀟然在幾年在市政府辦裏雖說沒有泯滅在眾人裏，卻沒有給誰看好。隻是，他的文章、材料確實有著不凡的表現，偶爾刊發出一些文章，市裏也不覺得有什麽份量。
市裏領導見省辦公廳叫劉瀟然到省裏，自然是有名堂的，讓張浩這個副秘書長隨行，也體現了市裏對省裏的尊重。但張浩自己有一些想法，對劉瀟然這個看起來有點思維天馬行空，但他覺得這個畢竟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