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
但決策者卻不是自己，艾溫冬隻有執行權限，麵對這種局勢隻有哀歎。
請楊衝鋒一行進大江集團，裏麵規劃的建設大多都處在停工狀態，停工是兩三年前就停了的，很多地方荒草長得瘋。一眼所見，淒涼的、荒廢的景象讓人很容易看得出。好在艾溫冬早有心裏準備，即使給楊衝鋒看出大江集團的運作狀態，產生什麽不滿也無法在短時間裏進行補救，索性不理這些。
對大江集團的情況，楊衝鋒之前也是清楚這邊狀況的，眼看著大江集團圍牆裏的廠區，多處隻是將土地平整、或打下基腳就停在那裏，一人高的野草正茂盛瘋長。停下腳步，看著那這空曠荒蕪的土地。周善琨見了也站下，他的秘書對著前麵這些地方用相機在拍照。
艾溫冬見這架勢，越發相信之前的猜想是對的，楊衝鋒到大江集團來調研，就是針對這邊要對大江集團下手。但艾溫冬麵對大江集團廠區的樣子，也不敢湊到楊衝鋒麵前去做什麽解釋。
這樣一塊好地，用來做廠區確實太浪費了，開發出來，用作高檔別墅區或療養區都會有非常好的前景。隻是，當初征地時說清了所征土地的用途，大江集團要私下另作他用，如果沒有楊衝鋒在省裏壓著，這種事情早就推動運作了。
楊衝鋒看著前麵這些荒蕪處，沒有發任何感言，也沒有看向艾溫冬。在想什麽，艾溫冬所站的位子沒有更好的視角。看一會，楊衝鋒說，“艾董，我們是不是先到廠區四處看看？”
“我們聽楊省長的。”艾溫冬說，反正這些都是楊衝鋒要看的東西，等回到辦公室匯總反饋時，在跟他匯報海岸省那邊的合作的意向及資料，也能夠讓楊衝鋒受一些打擊，或許對接下來的較勁更有利。
往廠區走，有一片廠區在運行。隻是跟整個征地相比，所用的占地比例太小。作為一個規模不小的集團，留一些土地儲備也是必要的，隻是，目前大江集團所利用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一，這樣的比例遠遠達不到之前的協議要求。
秘書在拍照，四處竄跑，哢哢哢的，楊衝鋒和周善琨不幹涉、不表態，由得他們去做。艾溫冬和大江集團的人也不好說什麽，自然不會有好臉色。一群人兩立場，都不會有好心情，但誰也不說破。艾溫冬臉上的表情很快無法保持笑意，楊衝鋒和周善琨臉上倒是沒有多少變化，對大江集團的情況之前就有了解，此時沒有有超出他們的意想。
還在運行的部分，楊衝鋒看得比較細致，如今，大江集團所接承的業務，不過是一些機械加工和零件的單子。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效益，但也能夠看到大江集團的資源確實不差。
前後看了兩個多小時，楊衝鋒都不說什麽話，但艾溫冬和大江集團管理層能夠感覺到楊衝鋒和周善琨對項目的熟悉和專業。也因為有專業性，大江集團這邊更不敢亂說、誤導領導的視野。
轉到辦公樓，這一幢樓是當初大江集團最先建起的樓，不高，六層。當年為了搶時間，爭主動，用盡資源才將這樓在短短三個月建起、裝修、入住。之後所建的廠房不多，造成的資源浪費不算大。
這辦公樓楊衝鋒還是第一次到，但從資料裏，他對這邊的情況很熟悉。艾溫冬見楊衝鋒直到走進辦公樓都不說話、不表態，暗中讓人將這些情況用短信的方式發給在京城的南宮無疾。
會客室的裝修算不得多豪華，但也不差。艾溫冬請楊衝鋒一行人坐，心裏雖膽怯，麵子上還保持著鎮定。
坐下後，艾溫冬先說話，表達了大江集團對楊衝鋒一行人的歡迎之意，致意之後，請楊衝鋒對大江集團做指示。
楊衝鋒笑著看艾溫冬和集團的管理層，先笑了笑，將自己的調子定下來。然後對艾溫冬再次示意，才說，“大江集團到江北省立項起，到今天三年多了，第一次到這邊來調研，從內心說確實很對不起大江集團。回想當初大江集團立項時，立足點個人認為選得非常準，而開始運行的效率非常高，眼看著在全國將要有一家實力強大的機械方麵的大集團，讓江北省又一支柱產業興起。可惜的是，大江集團的高層在很好的起勢中，突然對大江集團的運作進行了調整，使得這三年的發展基本處於停滯狀態。很可惜……”
看向艾溫冬，楊衝鋒顯得真誠，這樣的態度讓艾溫冬摸不著底細。對楊衝鋒所說的情況，心裏隻有苦笑，當初要不是京城那邊做了調整，將資金抽走，大江機械集團會有怎麽樣的發展，確實難以料定。
但到如今，說這些話卻又是沒有什麽實際意義。隻能讓人鬱悶，艾溫冬不會接這樣的話頭往下說。楊衝鋒也不是要艾溫冬說什麽，他說，“艾董，大江集團如今在發展上有哪些規劃？省裏對省內的項目發展，將會有適當的一些政策和配套的建設，使得企業有更好的外部發展環境，也要使得這些企業和企業職工有更好的生活環境。”
企業的發展有著隱秘性，楊衝鋒這樣說是代表省裏對大江集團的關心，並不是要刺探什麽機密或情報。
艾溫冬多少能夠聽出楊衝鋒的一些意思，省裏對大江集團這樣的項目要做適當的工作，促使企業有更好的發展。至於具體有什麽措施，會不會針對大江集團做一些壓迫下措施，倒看不到半點動向，讓艾溫冬懸著的心放下不少。但要說楊衝鋒會有多少好意，艾溫冬的警惕不會減少絲毫。
見楊衝鋒沒有逼著，艾溫冬也不急於將大江集團跟海岸省的合作透露出來。
“……縱觀如今全國的形勢，經濟工作的平衡逐漸平穩，縱然有很強的競爭，但做大做強之後，有足夠的基礎就能夠有更好的生存和發展空間。反而是一些中小企業，不論在哪一個領域，要在這樣的市場環境裏搶占市場的份額，生存的空間反而更小，發展也會更加艱難。單獨從江北省來看，我們有較強項不多，隻有在機械製造方麵有一些底蘊，不論是大江集團還是中宇集團在全國範圍裏都有一定的位子。當然，中宇集團這三年的發展做得不錯，勢頭比較好，但跟國內一些曆史悠久的大廠老廠比，基礎又顯出不足，競爭力和自身的積累不夠。要走得更穩、更遠，勢必要在加強內功這方麵下工夫。而目前說來，與省裏同類的項目進行聯合合作，共同發展，才說最好的選擇。
艾董，不知大江集團對這個問題怎麽看？”
艾溫冬聽到這裏，大致知道楊衝鋒的意思，從他個人的角度說來，將大江集團跟中宇集團進行合作，甚至將主導權都交出去，隻要在中宇集團的主導下進行分紅都是很好的結果。當然，在談判合作過程中，大江集團或許要吃虧一些，但絕對不會比周家更貪多吧。畢竟這樣的合作，外界都會知道合作的大致情況，中宇集團或說楊衝鋒過份了，也會惹出非議的。
見楊衝鋒這樣問，自然是要得知自己的態度。艾溫冬也不知該怎麽說。中宇集團或說楊衝鋒再有善意，京城南宮家也不會做這樣的合作吧。周家胃口會大一些，但能夠從周家那邊謀求到政治利益，這樣的訴求才說南宮家的主要目標了。
“楊省長對國內經濟形勢的分析非常中肯，研究精深啊。難怪中宇集團從一開始運作就能夠爭到先機。”艾溫冬說，“至於大江集團這邊的主要業務近期確實有所調整，我們這邊這幾天爭在準備全麵的資料，做好後給省裏備份報備……”
“哦，這個不錯。”楊衝鋒說，看向周善琨，對大江集團有什麽變動確實沒聽說起。
“也是巧合，前幾天在京城偶然跟海岸省那邊有了接觸，大江集團一些業務跟那邊有了合作的意向……”
楊衝鋒聽艾溫冬說起這樣的事，自然能夠理解大江集團背後南宮家的一些意思。既然這樣，中宇集團的思路也就沒有必要再細說。
接下來，雙方不再往具體業務層麵上做討論，即使討論也浮於表麵。
返回省府路上，周善琨說，“省長，大江集團跟海岸省合作，擺明是什麽意思了……”
“不急，我們也要給大江集團一些選擇，再說，我們自己也要有足夠的耐心。”
楊衝鋒到大江集團調研，讓省裏不少人都在觀望，不僅因為知道楊衝鋒跟大江集團之間的爭鬥和立場，還因為通過這樣的事情演變，可看到楊衝鋒接下來在省裏會有哪些可能動作。像他這樣曾在省裏掀起過不小風浪的人，是很受各方麵關注的。
之前陳佳這樣的高官，都給他掀下寶座，自然有人也擔心自己會成為他的目標。
沒有將陳佳擠走空出位子來，楊衝鋒哪有機會搶占到省府副省長的高位？如今，他在省府三年，根基紮深了，會不會再演當年的老把戲，搶占更高的位子而進步？至少，有幾個人都擔心這樣的事發生。而在下麵的人，更多希望看到好戲，讓自己的閱曆增加，也能夠從這些好戲裏總結或領悟到什麽。
而屁股不怎麽幹淨的人，則擔心會成為高層鬥爭的犧牲品，夾著尾巴，小心地將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胡晉南作為常務副省長在江北省排位比較靠前，雖說能力不顯，但對政治的敏感卻很高。他對楊衝鋒一直都在關注著，而兩人在工作上多有接觸，三年來看起來平平淡淡。胡晉南卻留意著楊衝鋒的所有細節，要從這些點點滴滴中找到他所要的東西。
隻不過，三年來楊衝鋒安馨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對所有人都試探都不予理睬。讓人無從判斷，對他們這樣的人，即使顯示出一副無害的樣子，誰也不敢將他當成小綿羊。陳佳的例子給人的震撼太深，在國內幾十年來多幾個副省級的高級領導像陳佳哪有因為省內的鬥爭而給弄下來的？
大江集團也會借勢，楊衝鋒和周善琨調研之後三天，將大江集團跟海岸省之間的合作資料交送省府相關部門報備，這樣的資料很快就放到胡晉南、張滔鵬和劉明新等大佬們桌麵上。楊衝鋒那裏自然也有一份。
省裏對大江集團這樣運作，反響不大，主要是在等楊衝鋒的反應。可楊衝鋒偏偏出乎這些人的意料，沒有做出更激烈的反應來。
南宮無疾在京城得知江北省這邊悄無聲息，覺得自己選擇跟周玉波合作，借他周家渡勢頭確實做對了。楊衝鋒再強勢，還敢直接跟周家叫板？黃家確實跟周家不對勁，是直接的競爭關係，但楊衝鋒直接挑戰周家，黃家未必會選擇支持他這樣做。
至少，目前大江集團是安全的，周玉波在海岸省那邊都忙不過來，對大江集團會有什麽動作到時再論。楊衝鋒已經在大江集團那邊透露出由中宇集團來並合，這種並合說是對等合作，實質上還不就是一口吞下了？楊衝鋒絕對不會有什麽好心。
楊衝鋒對大江集團選擇跟海岸省的一個集團進行合作，那個集團的業務並不是機械方麵，但不妨礙彼此的合作。合作的進展沒有進入實質性的商談，也讓人看到大江集團這樣做，更多的是在規避楊衝鋒對他們做工作，借助這樣的大集團來掩護自己。
這種局麵出現，江北省那些人觀望的熱心更強幾分。
華英市那邊還出在膠著狀態，不會有明顯的結果。何森力挺吳洋等人，但華英市其他人卻在力挺張長昆所帶的小隊。對案子的偵破，兩小隊各自做自身的工作，吳洋、杜勇等人收到的阻力越見明顯，張長昆等人卻有市裏積極配合，工作似乎取得較大的進展。
賈書理對下來的匯報都壓在那裏，心裏明白，這樣的較量不過是省裏較量的一種表象。好在目前吳洋他們從老吳頭那裏得到更多的資料，核實這些血案的阻力確實大，但有杜勇等人在華英市、平江縣兩地不以常理出牌，給另外兩個小組人為製造了不少機會。
這種積累對吳洋等人說來就是最好的進展，有老吳頭人證、再到平江縣核實其他案子，收集到的材料交送省裏，足夠說明很多問題。麵對血證、華英市的累累罪惡不可能再有誰敢直接掩飾。想來，劉明新即使還想將事態壓住，也會擔心省裏會有人走另外的途徑將案子揭破。一旦將這些情況往京城反應，大佬們要是要肅清這些罪惡，劉明新將會用自己的前途來承擔，他有什麽選擇也是不難判斷的。
江北省城娛樂業的發展比較靠前，主要是給千色百花會所引領和刺激，千色百花搞得很高檔，其他同類的場所如果沒有跟上，會讓千色百花帶走省城最主要的高端客源。不過，這幾年千色百花雖說也低調，對外不做宣傳、不造勢，但依舊處在引領潮流的最前鋒。
也牢牢地將省城乃至周邊市的高端客源吸引住。
不過，有些人是不會到千色百花去的，胡晉南就是其中一個。從千色百花開辦之日起，從沒有進過裏麵。在另一個所在，從外麵看很平常的一個大門，甚至大門門牌上掛的匾額也顯得普通--平和裏。
胡晉南不坐自己省府裏的配車過來，而是讓會所開車接他。車從後門進，也是不顯眼的地方，一條小巷子，很淺。一個不起眼的鐵門，開了鐵門後還是巷子，跟外麵差不多，轉過幾道彎折後，那裏有一個不大的停車場。
停車場不大，四周擺有品相極好的盆栽，這些盆栽都是四處搜羅才不短時間可能有這樣的積累。胡晉南覺得每一次到這裏下車，看著這些精心培植的盆栽，就讓人感覺到耳目清新。感覺那些造型別致的盆栽似乎散發了靈氣洗刷著自己，感受到身子的輕靈，精神舒爽。
從停車場那邊有三道門，進去有三部電梯，通往不同的所在。怎麽走，會所這邊都有安排。如此，來的客人之間一般不會碰麵，更避免了有尷尬、不便於碰麵的人在這裏出現那種下不了台的場景。
胡晉南到這裏每一次都安心，也很輕鬆。知道這家會所其實就是給他們這些人專用的，外人即便知道有這樣一個存在也不會給接納，進到會所來，必須有會所的成員帶著。要成為會所的成員，必須要將自己的簡曆和以往的工作表現都調查清楚，才會接納進來。
如此，每一個會員雖不至於彼此知根底，但總會放心在這裏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