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李長善認出楊衝鋒後,心裏叫苦。之前給楊衝鋒狠狠打壓一番,手段可謂狠辣,直接將陳琳虎老爸送進牢獄。一個副省長給雙規可不是小能量,如今,楊衝鋒即使三年沒有發威,他心裏的陰影哪會就散掉。直接落到楊衝鋒手裏,不知接下來會怎麽樣凶招。


  李長善當下不敢出頭,閃到人群裏去看陳琳虎的腿傷。陳琳虎咬牙切齒,又痛得徹骨錐心,見李長善到來,正要讓他幫出這口氣,卻見愛你李長善臉麵不太對。也不細想,說,“李哥,你一定要幫兄弟討回麵子,沒有幾百萬絕對不要放過這幾個人,鬧不將他們弄進牢裏去坐幾年……”


  胡勇說,“哪用弄進牢裏,隻要送到分局,讓他們知道好歹。”


  “他就是楊衝鋒,那個惡魔,江北省副省長。”李長善臉陰著,擔心楊衝鋒聽到他們的話,這些主意都不錯,可別給他將這些人送進去才好。


  “……”胡勇立即閉了嘴,楊衝鋒上次對他的手段不夠激lie,但老爸在江北省的地位他深知厲害,隻是老爸一再地警告他,在江北省要避開這楊衝鋒。此時,本能地想著要回避開去,隻是,有這麽一大幫人也不可能真走人。


  “啊……”陳琳虎對這個死仇記憶更深,要不是楊衝鋒他們家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他更不會在牢裏呆三年。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啊。每一天都想著要怎麽來報複楊衝鋒,這時,一出來想不到居然給碰上了。


  從人之間看過去,見周善琨在楊衝鋒麵前點頭哈腰的樣子,周善琨他是認識的,也進一步確知這個人就是楊衝鋒。一出來遇上這個惡魔,自己的腿給踢斷,陳琳虎不知要怎麽報酬。轉看著李長善和胡勇,見兩人都露出怯意。說,“李哥,我不會連累你們,等警察到了,總不會顛倒黑白吧。”


  陳琳虎也是以退為進,知道這些人都怕了楊衝鋒,唯有自己扛下來或許會激發李長善等人的火xing。


  “事情不會這樣簡單,胡勇,你跟家裏先招呼下吧,留點後手……”李長善想得長遠一些。胡勇忙站起來,往另外走去打電話。保安也不幹預,楊衝鋒見胡勇那動作,知道他想胡晉南說這裏發生動事情。這樣也好,等省裏這邊有些動靜,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轉移注意力,也可以讓自己出來更有籍口。


  不過,這些都不會影響什麽,隻是,看到李長善等人在省城那做派,自己真要是回避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找銀河天集團酒店的麻煩?這些人的德性就那樣,惡狗一樣,不打痛了總是想湊近來找機會咬人一口。


  其他的人還不知楊衝鋒的身份,圍在那裏張狂地嚇唬人,對保安進行威脅,也恐嚇楊衝鋒等人。李長善也擔心這些人亂說將楊衝鋒惹怒,又擔心揭破楊衝鋒的身份後,那些人都不敢出頭甚至溜跑了,他們都難以收拾局麵。


  警察很快到來,見到警察,其中一個湊過去,顯然是認識的。當著人多,警員也沒有多對那人表示。周善琨見警員到來,上前表明身份,要警員將一幹人都帶走。


  周善琨的身份如今或許不如當初在省政府辦公廳裏好用,可也是副廳級的大人物,而後,警員聽說到楊衝鋒副省長在這裏遭到圍堵,這些人的態度已經不同。一個帶隊的過來,很尊敬地問是不是有什麽損失之類的,也表示工作不得力,向楊衝鋒道歉。


  楊衝鋒將事情經過說出來,之前那些圍著的人一個個臉都變色了,有些之前沒有跟楊衝鋒打過交道的,聽說對方的身份後,也知道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警員對李長善他們換算文明,心裏卻恨,這次一鬧,他們不進會讓楊衝鋒這樣的大人們記掛在心,市局和省廳說不定都會驚動的。


  有警員知道李長善、胡勇等人的身份,心裏更苦,兩邊都得罪不起。


  楊衝鋒也不多說,要警員當場將大廳的監控錄像拿下來,讓酒店複製一張,讓警員帶走那些人。


  周善琨要跟去處理,楊衝鋒卻叫他到酒店去討論之前的論文框架。


  警員會怎麽處理,之後還不都要請示到上麵來,這時自己不動聲色,也可通過這件事看一看省裏這些人的心態。三年不動,沉寂下來之後,人們的心態是什麽?楊衝鋒也想看一看。


  跟周善琨在包間裏說論文,趙躍進和黑牛兩人在喝酒說話,不參與這邊的事。楊衝鋒雖說三年沉寂,但對江北省的經濟發展的優勢和不足、麵臨的困難和上升的空間,都有很好的研究。在他那位子上,不說銀河天集團和柳河酒業集團等會給他提供足夠的信息,省政府及相應機構的專業人才也會將他們的研究情況匯總,歸口到楊衝鋒那裏。相比周善琨而言,他站到高度更高,看到的東西也更深刻。


  周善琨將他的想法一條條羅列出來,一些支持這些觀點的依據也列出來,楊衝鋒對他還是很滿意的。做到這些,說明平時在工作上非常用心,隻有平時留意工作、用心上勁,才會有如此的積累,這時,拿出擔心來才是有理有據的。


  都說機遇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楊衝鋒選周善琨也是因為平時看他用心,加上以前的情誼,今後,培養出來也能夠幫上一些忙。


  黃家的力量除了核心部分,楊衝鋒也在自己來積累一些額人脈資源,除了在財務上積累,官場上也要積累。這種積累很難從年輕人中慢慢培養,家族中的年輕後輩固然信得過,但對有機緣的一些人才,也可培養,不一定都是家族裏的人。這一點,不他的人有自己的看法,但楊衝鋒卻不計較對方的來曆,隻要用心工作,而在價值觀、人生觀等等方麵合得來的,都不會排開。

  兩人討論得差不多,省城分局那邊來了電話,將處理李長善等人的情況大概說了說,主要還是想知道楊衝鋒的態度。周善琨在旁邊聽了,說,“楊省長,我去跟他們說吧。”


  “沒有必要,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時間太緊了。我們最遲明天下午得走。”“行,我今晚熬一熬,爭取明早將初稿拿出來。”一萬字左右的論文,對熟悉情況的人說來不難拿出來。主要是結構問題,周善琨也有自己的秘書可幫忙做這事,他隻要將思路那好,那邊有秘書來做具體行文。


  “不必了,在路上再看看吧,我相信你。”


  周善琨便離開,楊衝鋒對分局那邊不做什麽表示,知讓分局按實情進行辦案。


  在大廳處最主要的是李長善等人非常惡劣,受傷更多的是酒店的保安,另一個就是陳琳虎。陳琳虎非常不滿,分局那邊的人已經知道這些人的來曆,可另一方是省府大員。如此棘手的事情讓他們遇上,隻能自認倒黴。


  陳琳虎再傷得重,再不滿,但分局從監控視頻裏看到整個過程,可以說,楊衝鋒等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過份的地方。即使楊衝鋒踢一腿,將陳琳虎踢倒,但當時陳琳虎手揮舞著坐椅要輪過來打人,怎麽都隻能說是在防衛還沒有過激。


  分局的人跟李長善等人私下說了情況,這種事處理起來不過是拘留、罰款等,但楊衝鋒會不會借此發飆,之前,楊衝鋒對省城分局也是有看法的,當初為千色百花的案子處理過一些人,如今,市裏分局的人都忌諱著他。


  本來不算複雜的案子,如果不是牽扯到楊衝鋒,分局處理起來也簡單。不好直接問楊衝鋒要怎麽處置才滿意,分局自然也不敢太重罰李長善這夥人,試探之後,沒有得到楊衝鋒的應答,這事便僵持在那裏。分局針對拖下去對他們更被動,楊衝鋒不怕胡晉南、李雷等人,分局卻會給捏死。當即給省廳匯報請示,省廳自然不肯為分局將這棘手的事擔下來,有不好完全推諉,立即往上請示,寄希望於省委政法委書記李鋼全從中調解。


  這些事情本來說不出口,李鋼全得到消息,也覺得頭痛。李雷這個兒子真不省事,陳佳的兒子進牢裏三年,出來偏偏要惹楊衝鋒,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湊?楊衝鋒這些年不惹事,在省裏也不過問工作之外的一切事宜,連千色百花都不去,卻不能說他就該讓這些二世祖們欺壓的。


  楊衝鋒的來曆在省裏心裏明白的人不少,誰也不會將這些掛在口頭,處理與他相關問題時其中一些不說來到大學都會給予重視。黃家的女婿又是黃家第三代核心人物,哪容許別人欺負到頭上來?這事李鋼全覺得也不好出麵,便找到劉明新。


  見李鋼全突然要求見一麵,劉明新也知道肯定有什麽事情發生,要秘書調整自己的工作安排,讓李鋼全cha進來。給的時間不多,李鋼全到辦公室後也不繞彎子,說,“明新書記,下麵鬧出一個頭痛的事情,不好處置啊,過來請示書記。”


  “哦。”劉明新應一下,卻沒有追問。


  “是這樣,一個偶然的衝突牽涉到衝鋒副省長,不好辦。”李鋼全說,將所占的的情況說一遍。隻是牽涉到楊衝鋒倒是沒關係,問題是另一邊涉及到李雷、胡晉南、梁為民等人。梁為民之前先退下來,這三年也寂寞出人命的視野,可胡晉南和李雷卻在位置上。


  劉明新聽後端著茶,手拿著茶杯蓋子,輕輕地在杯口摩挲,擦出輕輕的瓷聲。顯然是在權衡和琢磨這事,李鋼全也不好打斷書記的思路,這事的關鍵是楊衝鋒會不會揪住不放?李長善等人出點錢,教訓一下,李雷即使有想法也不好發作。當然,政法係統不敢得罪這兩個人,胡晉南是常務副省長,政法口子的工作是他在抓,李雷是省委副書記,人事權在他手裏捏著,即便政法戰線的職位調整不完全在他手裏,要整治幾個人卻非常輕鬆,不一定要親自出手。


  李鋼全自己不怕,可下麵的人哪會不怕?遇上這種百年難撞上的夾縫,隻能自認倒黴。李鋼全知道自己將這事鬧到劉明新這裏來,未必是最好的選擇,可不這樣做有怎麽辦?他也怕調整不當而引發省裏新一輪動蕩。省裏安靜這麽些年了,如果由此引發事情來,劉明新會不怪到自己頭上?


  看著劉明新不說話,李鋼全也不知要怎麽解釋。


  劉明新停下自己的動作,看著李鋼全說,“李書記是不是擔心……”


  “書記,我……我反複琢磨還是請您指示……”


  劉明新到江北省兩年,如今已經能夠掌控大局,李鋼全雖說不是完全站在劉明新的立場上,但平素對省委的工作還是很配合的。劉明新也不會太過為難他,今後,政法係統的工作也要李鋼全來支持他,聽他調遣。


  “楊省長不是說過,隻要求分局能夠依法辦事,你們是不是顧慮太多了?”劉明新說,卻不看李鋼全。楊衝鋒遇上這樣的事情,心裏肯定不會痛快,劉明新也想試探一下他的底線。對黃家第三代核心人物,甘於平寂,他還是不相信的,黃家肯定也不會讓他這樣下去。那下一步會怎麽做?楊衝鋒在江北省的積累也豐厚,三年來在江北省的工作業績誰也無法抹去,他本人不出頭露麵,但業績有說服力,而這些業績的基礎就是之前在平通市任市長時做下的。豐收碩果如今由他來自采,誰能說什麽?

  京城周家對楊衝鋒也非常感興趣,在第三代核心人物裏,可跟周玉波一爭高下的人極少,楊衝鋒勉強算上一個。不過,由於楊衝鋒的學曆太淺,即使有不錯的能力和實力,周玉波也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周家對江北省這邊更關注一些。私下裏要劉明新留意楊衝鋒。


  “書記……是我們不對。”李鋼全說,雖說劉明新沒有完全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卻明白了劉明新的意思。


  “司法公正不僅僅是停留在口頭上,下麵的幹部對這理解不透啊。”劉明新感歎地說,笑著看李鋼全,“不過,李書記的顧慮也是應該,是不是擔心江北省如今的局麵來之不易?我相信我們的幹部都有自己的胸懷嘛。”


  “還是書記看得深遠。”李鋼全說,兩人聊一陣隊伍建設工作,又談到華英市的局麵,省廳的人選已經定下來,即日就會到華英市去,李鋼全也將情況說了說。劉明新對此不參言,隻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華英市那邊怎麽鬧,劉明新不會明著去關注。省裏不少人在華英市都有自己的利益,他也是看得到的,對此,心裏也有不滿。全省的經濟要抓上去,華英市本來不錯的條件,也有非常大優勢的資源,可因為這層利益關係,省裏在華英市的工作極為被動。劉明新也知道之前蔣為為為什麽能夠容忍華英市如此,他如今還不是同樣對這個燙手山芋不知要怎麽辦?

  實際上,這事一個毒瘤。


  分局對案子的處理很快出來,陳琳虎和另外幾個給拘押起來,行政拘留。而李長善、胡勇、梁英樹等人分別交出一定的罰金,並公開想酒店的保安道歉。


  處罰之後,結論送達楊衝鋒那裏,李雷、胡晉南等人也知道這一衝突,大家都不出來說什麽。周善琨在臨走前也知道這一處理結果,對楊衝鋒說,他去問一問分局是怎麽執法的。楊衝鋒笑著表示,先到京城將論文的事做好。


  楊衝鋒帶著周善琨離開江北省往京城,不急著坐飛機,也不開車走,而是坐火車,臥鋪。這樣有時間也能夠安心地討論論文的事情,金武在楊衝鋒臨走前趕過來,到京城去要給楊衝鋒開車,也作為貼身保衛。


  楊衝鋒走後,李雷給胡晉南電話,問到京城的經濟討論會上怎麽回事。胡晉南是聽說一些,但也知道李雷不是在意討論會,而是在意楊衝鋒,說,“一起坐坐,再聊吧。”


  楊衝鋒是故意要從鐵路上走,這樣讓省裏那些人無法琢磨透他的用意。


  在火車上,軟臥的包廂裏關了門也清淨。金武和周善琨的秘書在另一節車廂,過來也便利。到車上討論論文,秘書進來,帶著手提筆記本,邊聽討論都能夠進行修改。參加這樣的高檔次經濟討論會,這種論文不僅體現個人能力,也能夠體現推動經濟工作的人一些理念、具體運作方法。


  不說無懈可擊,總要將邏輯理順,也要把江北省的概況體現出來。楊衝鋒安馨地看著論文,一萬多字的論文要細細讀一遍,要將其中的精華部分完全捕捉,還要將一些數據進行核實,結構上理順,不足之處也要記下來,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不過,楊衝鋒的記性當真是一絕,經過特訓後,對閱讀者要捕捉到大學很gan也很準確地記下來。


  一邊說,秘書一遍快速地記下來。


  軟臥是兩向四鋪位。周善琨和楊衝鋒占兩鋪,本來想將秘書、金武也安排在一起,隻是,買票時已經給人買走。要不是楊衝鋒讓趙躍進準備車票,未必能夠拿到這種軟臥的票。


  好在票雖沒買到,進來後也沒有人在住。從江北省到京城,要好幾個小時。入夜後上車,可以在火車上討論過論文後再好好睡一覺。這樣安排相對說來要輕鬆些,到京城之後,可先報到提交論文,在入住酒店。


  討論論文時間過得快,轉眼一個多小時。兩人說得差不多了,周善琨看著秘書,意思是問他對討論的理解情況,秘書跟在周善琨身邊有兩年多,很精明。當下點頭表示能夠領會領導的意思。


  周善琨便讓秘書先去準備論文的修改。


  鬆閑下來,周善琨說,“楊省長,不知這次會有哪些專家做評委?”


  “擔心啊,其實沒有必要。”楊衝鋒說,“我們到外麵了,不要將職務掛在嘴上。相互叫名字吧。”


  周善琨之前在楊衝鋒還是平通市市長時,他曾直接稱呼過楊衝鋒的名字,後來,自知不妥,都叫職務了。此時聽楊衝鋒這樣說,還是不適應。心裏卻也高興,說明領導對自己的認同更高了。


  “楊省長,這……怎麽好。”“有什麽不好?按年齡來我得稱你一聲周哥。我們就不計較這些了。一切習慣就好。”正說著,車停下來。遇上大站總會停留時間稍長,金武說到下麵去買點夜宵,走出去。


  不一會,有人在包間前晃,看著手裏的票又看包廂的牌號。楊衝鋒和周善琨正在討論,等他們注意裏轉過來,見是一個年輕女人,手中一個高檔包,打扮得非常時髦。人進來後,一股香氣就在包廂裏彌散,好在香水也是高級貨,倒不會令人太難受。


  女人見楊衝鋒和周善琨分坐兩下鋪,立即有了不滿,看了看票後,說,“你這人怎麽回事?亂坐位子。”聲音帶著怨氣,顯然是很不滿。

  楊衝鋒轉過臉來,今天他穿得也正式,長期在高位上養成一種氣質來,讓人見到自然而然地有種敬畏。那女子看見楊衝鋒,燈光下不僅帥氣還很有韻,氣勢也是一斂。楊衝鋒是坐在她的鋪位上,見來人不滿,說,“對不起,不至於弄髒的。”


  女子本來見楊衝鋒那帥氣的樣子有些給折服,卻又見楊衝鋒站起來時,鋪位上有不少紙張,弄得有些亂。卻是之前討論論文時,稿子還沒有收起來。見楊衝鋒在收,覺得鋪位更是弄亂了。心裏更不滿意,瞪楊衝鋒一眼,扭頭往外走。


  金武很快上來,跟那女子錯身而過。金旺進來後不知女子對坐她鋪位很不滿,一屁股坐在上麵,將買來的東西拿在手裏,要楊衝鋒和周善琨吃。夜間車站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東西,但站台的東西比車上要多一些,金武買了些燒雞、酒、燒烤等,打開了雖說用盒子裝著,但氣息卻不輕。楊衝鋒說,“我們是不是到餐車去吃?”


  “餐車隻怕沒有位子。”金武說,知道火車的一般情況,在運行中有些人沒有買到座位,便花點錢買一份東西在餐車裏慢慢地吃,也可休息,坐一坐。


  “要不到走廊上去。”楊衝鋒看著周善琨,兩人都知道那個女子的態度,要是看見他們在裏麵吃東西,隻怕會更加發飆。周善琨笑著說,“這時候走廊人來來往往的,等車開了我們再去那裏。”


  “也好。”楊衝鋒不想自己影響到別人。要金武給周善琨的秘書送些吃的過去,金武拿著一盒走了。這時了另一個人進來,問了車廂的牌號,卻是這一車廂的乘客。這是一位老者,精神雖好,手腳看著也麻利。他的位子卻是女乘客的上鋪位,問清位子後,將行李先丟上去,準備上到自己的鋪位去。楊衝鋒見了說,“老人家,能不能跟你換一個位子?我年輕好動,喜歡爬上爬下的。”


  老人正準備往上爬,聽楊衝鋒這樣說,停下來看著楊衝鋒和周善琨,見兩人的樣子,心裏也明白這倆人不是一般的乘客,必然有著不同身份的。肯跟他換位子,自然是求之不得。說,“那就多謝了。”老者容光滿麵,看不出有多少年紀,說話時似乎有著睿智,看透人世間很多煩擾似的。


  “不客氣。”楊衝鋒笑著說,將身子往周善琨那邊靠,讓老者過來放東西。隻是,周善琨手裏拿著金武買來的吃物,不便太移動。楊衝鋒站起來,將老者先前放到鋪位上的包取下來,放到下鋪位。老者說了聲“謝謝”,楊衝鋒說,“老人家,您跟我們年輕後生說謝,讓我們如何安生?”


  “你們如今的年輕一輩了不得啊。”老者坐下,帶著笑意,對楊衝鋒等人讓鋪位也不覺得是了不得的,“往京城去?”


  “是呢,睡一覺就到京城很方便。”


  “確實這樣,我也喜歡這樣走。”老者說。正說著,門口有人過來堵住,立即有尖銳的聲音叫罵起來,“你看看,這樣子我怎麽睡?我是花錢了的,你們得負責。我不管你們怎麽處理,得給我幹淨的東西用……啊,什麽東西味道這樣重?都什麽人,還坐軟臥,鎮上土包子暴發戶。”


  女子聞到燒烤的氣味,更加大聲叫起來,要求鐵路上的列車員給她調位子,要不給她賠償損失。老者不知道怎麽會有這一出,看著楊衝鋒等人。周善琨跟列車員解釋,說東西雖然買來了,但準備到走廊去吃,不會影響其他客人。


  在車上,吃東西一般人說來都不會幹涉其他人,隻是,那女子特別在意。一直叫喊著鬧,要列車員給她調換地方,要不然給她賠償。不依不饒的,列車員見周善琨等態度並不惡劣,隻好跟女子說給她換鋪上用品,調換鋪位不肯保證。


  女子還不肯放手,列車員見這種客人也是頭痛,表示等開車後盡量幫她調整位子,便離開了。


  金武走過來,聽女子還在說一些難聽的話,虎地站起來。女子嚇一跳,誇張地叫起來,“怎麽,怎麽,你還敢打人,敢殺人?就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


  金武自然聽不得她說難聽的話來給楊衝鋒聽著,不過,沒等金武說什麽,楊衝鋒說,“算了。我們到走廊去吧。”金武瞪那女子一眼,女子往後一縮,聲音也放小了。幾個人爭執,老者似乎沒看見一般,倒是多看了金武一眼。楊衝鋒請老者一起吃東西,老者笑嗬嗬地婉拒,表示自己夜裏吃東西受不了。但卻也到走廊去,還沒有關燈,走廊有可坐的活動小板。金武站在走廊上,似乎一直在威懾這那女子,楊衝鋒也不好多說。


  吃過東西,周善琨的秘書將修改過的論文拿過來給周善琨看,周善琨主要看幾個要調整的地方,見已經調整了。轉交給楊衝鋒來看,老者坐在他們旁邊,也給他們吸引住,倒是有著不錯的印象。旅途相遇,也不會自我介紹。


  看過論文修改情況,在走廊上不會繼續討論,讓秘書安心去休息。周善琨要他再細讀一兩遍,查查看有沒有錯字之類的。


  楊衝鋒也要金武到自己鋪位去睡覺,在列車上也安全。


  回包廂,那女子背對著外麵躺著,自然是不想再看見楊衝鋒等人。楊衝鋒睡上鋪,周善琨搶著到女子上方的鋪位去,知道上下之間女子肯定會有難聽的話,不想讓楊衝鋒再遇上。楊衝鋒也不爭,上到鋪位躺下,側身間見女子被對外,身材當真不錯。

  下車時女子很憎惡地跟楊衝鋒等躲遠些,下車人多,楊衝鋒見老者的包不小,提起來也沉。到車站回廊通道見有推車,便推一架過來,讓老者方便些。老者道了謝,楊衝鋒笑著跟周善琨一起走了。


  到出口,見昨晚同包廂的女子站在那,估計是在等車。京城車站的車進出比較多,但普通的車未必能夠進來接人。楊衝鋒看一眼,覺得這女子估計是京城哪家的女子,要不然就是跟京城的公子哥有關係的。帶著周善琨等人往前走,卻見江北省駐京辦的副主任在等著,手拿著橫幅,是來接楊衝鋒等人的。


  楊衝鋒之前沒有跟駐京辦聯絡,想必勝駐京辦的人聽說了,或者是張滔鵬等人誰指示他們來接人。這次到京城來,為的是省裏的工作,駐京辦過來接,楊衝鋒也不推拒。家裏可能也會來車,黃瓊潔不一定到來,但家裏派車過來說肯定的。


  江北省駐京辦楊衝鋒也熟悉,隻是,這三年都沒有跟駐京辦打交道,人事上有多少變化也不知。相對說來,周善琨對駐京辦更熟悉,他在那個位子上偶爾會來京城,跟駐京辦確實有往來的。


  見駐京辦的副主任陳主任在等他們,周善琨請示楊衝鋒,“省長,怎麽安排?”之前楊衝鋒沒有說在京的行止,隻是說先提交論文後再找住處。到京城,要解決住宿問題自然便利。銀河天集團連鎖酒店在京城有四五家,都是五星級的。楊衝鋒知道駐京辦的人既然來了,也不可能太掃臉麵,到駐京辦去也不錯。說,“他們來了,就由他們安排吧。”


  陳副主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頭頂的頭發有點稀少,但沒有到明顯禿頂,隻是那種趨勢很明顯。


  見周善琨過來,陳副主任快步迎上,說,“周廳長。”隨即往楊衝鋒麵前來,說,“楊省長辛苦了。”聲音不高,周圍的人也不注意他們。陳副主任如今才是正處級的領導,放在駐京辦已經有四五年,而他的正處也有三年。對周善琨、楊衝鋒等江北省實權人物當然熱心,自己做得好,如果讓領導看上自己的工作能力,才有可能找到晉升之路。


  楊衝鋒對這些有所了解,對麵前的陳副主任小著說,“辛苦陳主任了。”


  “楊省長,這是我們駐京辦的工作,謝謝領導關心。請吧。”說著往前帶路,楊衝鋒等人跟著走。駐京辦到車站來接人,但車卻不能直接進來。


  楊衝鋒才走幾步,見金武跟人已經碰頭,那是家裏來人接他們,便做一個手勢,讓家裏那邊先回去。


  陳副主任帶來一台商務車,幾個人倒是那個坐下。陳副主任做到副駕駛座上,回頭跟楊衝鋒請示,“楊省長,我們先吃早點,還是先到酒店休息?酒店裏也有早點,不過……”


  “隨意吃一點吧。陳主任,早點後送我們先去交論文材料,再回酒店吧。”楊衝鋒說,省駐京辦在京城經營有酒店,四星級的,高檔房間的條件也不差,省裏主要領導沒有特別安排時,也經常住這裏。既然認可駐京辦的人來安排,楊衝鋒不會挑剔。


  “好,那我們先吃早點,回避下路上堵車。”陳副主任說,京城在上午上班之前,堵車非常嚴重,經常性沒有人步行快。


  陳副主任對京城這邊非常熟悉,問了楊衝鋒等人早點習慣和口味,讓車往前趕。吃過早點,陳副主任陪著楊衝鋒等人去交論文材料,路上車流稍稀一些,堵車倒是不太嚴重了。走走停停的,一個多小時才到。


  主辦方將交材料的地方安排在一家酒店大堂裏,那裏有工作人員在處理材料等東西。周善琨和秘書過去處理,楊衝鋒站在大廳處,看著人流往來,也沒有熟悉的人。大廳一側,有休息沙發,陳副主任請楊衝鋒到那邊去坐,楊衝鋒看著他的殷切,也不好拒絕,雖陳副主任到一旁坐等。


  交材料的人不少,周善琨兩人還要排隊等一陣,楊衝鋒跟陳副主任說話,陳副主任介紹這京城這邊的情況,京城最近有什麽活動,有什麽傳言等等。他對楊衝鋒的身世來曆了解並不對,知道是從平通市市長升上來的,其他的情況並不了解。


  但楊衝鋒這樣年輕到達如此的高位,即使沒有之前的風風雨雨,也讓陳副主任覺得高不可攀。有機會在楊衝鋒麵前表現,自然不肯錯過。陳副主任將他在京城裏的聽聞,說出來,消除這話等人的寂寞。楊衝鋒跟他聊著,覺得陳副主任在京城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收獲。不過,要是就能夠看上眼,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正說著,楊衝鋒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廳的人不少,有些雜亂。見接待方的工作人員在人群中陪著一個老者,有意無意中將其他人排開些。老者將走到收材料處,見周善琨和秘書在那裏,隨即往人群裏瞟,見楊衝鋒在休息處看過來,兩人目光相碰,楊衝鋒笑了笑,沒有站起來。


  老者慢慢走過來,似乎不經意。楊衝鋒見他過來,站了起來,迎著走兩步。等老者到麵前,說,“老先生,又見麵了。看來真是有緣啊。”


  “是來報到的?”老者說。


  “是啊,等朋友交材料。”


  “從哪個省過來的?”


  “江北省,能不能請問老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錢。”老者說。


  “津江大學經濟學家錢教授?”楊衝鋒說。老者卻不承認也不否定,當沒有聽到這一句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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