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秦自民對邱燁的態度,牛莊直接傻眼了。
和邱燁握手是榮幸?
有沒有搞錯?
牛莊嚴重懷疑,秦自民是喝酒喝多了,產生了某種錯覺。
身份完全不對等的二人,本該邱燁說榮幸才對,怎麽反過來了?
而且,秦自民居然對邱燁用上了‘您’這個尊稱。
普通人看來無所謂,一千公裏外的燕京人也無所謂,因為燕京那邊慣稱您,幾乎不用‘你’這個字。
但在江城上流社會,這種尊重可不能隨便亂用的,尤其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用‘您’的尊稱,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秦自民和邱燁聊了一會兒,互換了聯係方式,便有人找秦自民。這種交際場所,不可能單獨聊太久,需要應酬的人物實在太多了。
在請示邱燁,得到邱燁眼神的首肯之後,秦自民這才鬆了口氣,微微舉杯,便笑著離開了。
“燁子,這什麽情況?為什麽秦叔叔對你這麽客氣?”秦自民一離開,牛莊就湊過來,無不驚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邱燁攤攤手道,他當然不會告訴牛莊,對方是被自己給嚇到了,畢竟當眾殺人,而且屁事都沒有,這種經曆,旁人看到了,換誰都會膽戰心驚吧。
這件事巧就巧在,牛莊恰好遲到了,沒有看到邱燁殺人的時刻。而滿場的賓客,也受到了驚嚇,加上在生日宴會上,說這個話題有點忌諱,都緘口不言,因此牛莊對於此前刺客大鬧宴會,又被邱燁製裁的事情,一無所知。
“可能秦叔叔今晚喝多了吧。”牛莊琢磨了半天沒有想出原因來,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並沒有細想,因此將原因歸功於對方喝酒過多。
“應該是。”邱燁心裏偷笑著讚同。
“走吧,我帶你去認識另一個朋友,是我哥們。”牛莊招手道。
他帶領邱燁,走到一個身材偏瘦的青年跟前。
青年品味不俗,端著紅酒,臉上有一股病態的蠟黃,正默然而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雖然沒有和人交流,但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孫建洲,孫家今晚派出的代表人之一。
孫家在江城的地位,是僅次於四大家族的幾大龐大家族之一。
甚至有人斷言,如果孫家加把勁兒,下次評選新四大家族,孫家很有可能衝上去。
“建洲!”牛莊走了過去,喊道。
孫建洲回過頭,見到是熟人,不由露出一個微笑:“是牛哥啊,好久沒見了。”他年紀比牛莊小了好幾歲。
“今晚就你一個人來?”牛莊問道。
“還有我姐呢,家裏怕我撐不起場麵,所以……”孫建洲有些尷尬的道。
二人寒暄了兩句,牛莊開門見山的說道:“建洲,你們孫家和莫家有生意場上的往來,對吧?”
“是啊,但並不是很多。”孫建洲點點頭:“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跟你介紹一朋友,是我哥們,也是大學時候的同學。他在國外待了六年,最近剛回國,想在江城發展,目前是莫氏集團財務部的一名普通員工。你們跟莫家有生意場上的往來,照顧照顧?”牛莊笑道。
“行啊,牛哥介紹的朋友,肯定不會差,幫得上的,我一定幫。”孫建洲也沒太在意,隨口問道:“既然是莫氏集團的員工,今晚他來了嗎?”
這句也是試探。
今晚在場的莫氏集團員工,都是經理以上的職員。
如果是經理級別的,孫建洲比較方便出手,隨便丟幾單生意合同,就能讓對方的業績噌噌噌的往上漲。
可如果是經理以下的普通員工,孫建洲就有點難辦了。
因為他堂堂孫家的嫡係子弟,如果去幫一個普通員工,就有點掉價了,甚至還會被人恥笑。
如果真是普通員工,看在牛莊的麵子上,孫建洲幫還是會幫的,但給予的幫助,不會那麽大。
“來了來了,就在我後邊呢。”牛莊說著,往旁邊挪了一步,把視線讓了出來。
孫建洲暗暗點頭,看來和預想中的一樣,對方是經理級別的職員。
想想也是,牛莊再怎麽說,也是世家子弟,他的哥們,基本都是同階級的朋友,怎麽可能會是普通的職員呢?
於是,孫建洲抬起頭,想看看牛莊的這位朋友長什麽樣子。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到對方的模樣,孫建洲就嚇得腿一軟,腳底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手中的酒杯也猛地一晃,潑灑了許多。
不但如此,孫建洲整個人的臉色已經變了,原本雲淡風輕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額頭細密的汗珠冒了出來,露出懷疑又驚懼的神色。
“建洲,你這是怎麽了?”牛莊又傻眼了。
大家都怎麽回事,怎麽一個個看到邱燁之後,都嚇成這個樣子?
先前的秦自民還好說,可以理解為喝酒喝多了。可眼前的孫建洲,講話清清楚楚,怎麽也不像是喝多了酒的人,怎麽也一副慌然失措的樣子?
“邱,邱先生,您好,您好。”孫建洲強行鎮定下來,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
“孫先生是吧?剛剛牛莊跟我談起過你。”邱燁笑著伸出手。
孫建洲受寵若驚的連忙回握,那態度,跟之前的秦自民是一個樣兒,仿佛跟邱燁握手,是他的榮幸似的。
更讓牛莊困惑的是,他並沒有向孫建洲介紹邱燁的名字,可孫建洲直接稱呼邱燁為邱先生,加上孫建洲見到邱燁的神色反應,很顯然,孫建洲是認識邱燁這個人的。
牛莊很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一時怔仲。
二人聊了聊,又交換了聯係方式,孫建洲便打算告退了,跟邱燁這位牛人待在一起,他心裏總歸是有些畏懼。
正要開口,邱燁卻是搖頭道:“小孫,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別怪我交淺言深。你——”頓了頓,邱燁壓低了聲音:“是不是有病?”
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孫建洲和牛莊聽到了。
牛莊一聽差點嚇尿了,這哪兒是交淺言深啊,聊著聊著,怎麽直接罵上了?人家孫建洲也沒得罪你啊!
孫建洲也是一愣,尋思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所以惹怒了邱燁,才會導致對方不滿罵自己。
如果換做是別人,在這種場合下,罵自己有病,孫建洲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當場就會翻臉。但對方是邱燁,孫建洲再大的脾氣,也不敢發作,隻能忍著,萬一對方發飆,捏死自己像一隻螞蟻似的,那多虧啊。
而且,孫建洲知道,莫冰雪的未婚夫,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對方都比自己高,而且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可不敢造次。
見到牛莊和孫建洲的神色都很古怪,邱燁知道他們二人是誤會了,無奈的道:“小孫,我並不是罵你,我是想問,你最近身體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比如肝區疼痛……”
“邱先生,您怎麽知道的?”孫建洲一驚,最近他的肝區,確實隱隱作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家族的事業太忙了,他沒有來得及去醫院,以為隻是小問題,忍忍就過去了。
“既然肝區疼痛,那我再問你,最近是不是應酬很多啊?”邱燁問道。
“嗯對,家族生意,說起來不怕您笑話,有時候一天需要吃十頓飯,吃了這個飯局,立馬趕赴下一個飯局。”孫建洲苦笑道。
“是不是飯吃得少,酒喝得多?”邱燁抬眼道。
孫建洲倒吸了口冷氣,心說這人明明才剛認識,怎麽什麽都知道?
“因為飯局比較多,所以基本不吃飯,就喝酒……”孫建洲老實的說道。
“那就是了。”邱燁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筆來,隨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刷刷刷寫下幾行字,遞給孫建洲:“回去之後,按照這個方子去藥房抓藥,吃上一個月,就沒事了。另外,以後少喝點酒。”
孫建洲拿著餐巾紙有些發呆,這種事他還從來沒經曆過。
他不是沒去過醫院,一旦身體有什麽不舒服,每次都是經過反複的檢測,才能查出具體的毛病來。
但到了邱燁這裏,卻什麽程序都沒有,就看了一眼,問了幾個問題,隨手開了一張藥方。而且看藥名也全都是中藥,孫建洲遲疑了起來。
“怎麽,不相信我啊?”邱燁略顯不滿的道。
“不是,不是,邱先生,您別誤會。”孫建洲擦汗。
邱燁叼起一根煙,一邊打火點燃,一邊說道:“你一定是奇怪,我怎麽知道你病情的。實話跟你說吧,你得了是脂肪肝。這個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可以忽略不計,隻需要注意飲食即可。往大了說,那就是絕症的前兆。”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這程度,不需要把脈,也不需要鼻子去聞,隻須看看你的氣色,問一下情況,就能知道怎麽一回事了。”邱燁隨口解釋道。
牛莊也略懂一些,忍不住說道:“我說燁子,你可別忽悠人家,脂肪肝不是胖子才有的專利病嗎?建洲他這麽瘦,怎麽可能是脂肪肝呢?”
“瘦子也有脂肪肝,但沒胖子的比例多。脂肪肝,脂肪肝,就是你的肝髒,比普通人大了一兩倍,喝多了酒,就容易得這個病,和胖瘦沒有特別的直接關聯。”邱燁一本正經的說道。
“在聊什麽呢?”這時,一道香風襲來,一名身穿紅色晚禮服女子,走了過來。
“姐。”孫建洲喊了一聲。
邱燁的鼻子動了動,頓時皺起了眉頭,不由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