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一家小旅館內。
一個皮膚黝黑,身軀精瘦的中年男子,滿臉陰沉地坐在房間裏,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煙灰缸裏已經是滿滿的煙蒂。
成虎很生氣。
他原本是湘西苗疆族人,從小就跟隨師傅,修煉練蠱之術。
幾天前,發生了一樁意外,他師傅金婆婆養的一隻十年的寄生蠱,被人給摘掉了。
為此,金婆婆大動肝火,她花了十年的時間,很快就要養熟,一旦摘取,就能令她再多活幾十年。
因此寄生蠱被毀的緣故,金婆婆受到重創,表示一定要找到下手之人,報仇雪恨,隻是礙於閉關,隻好讓徒弟成虎先行到江城,打探情況。
成虎當晚就趕到了江城。
讓成虎驚喜的是,他來江城的第一天,就發現了一個非常適合養寄生蠱的身體,於是他假裝撞了一下對方,暗中將蠱蟲注入對方的身體裏。
接下來這幾天,成虎一直在暗中觀察。
一切都在預料中,對方的身體,果然很適合養蠱,短短幾天時間,就已經適應得差不多了。
成虎很高興。
寄生蠱是很挑身體的,如果不合適,就會因蠱蟲毒素感染而死。
所以說,把寄生蠱注入適選者的身體內,並且成功的培育出來,是非常有難度的,這考驗眼力和對蠱蟲毒性的把控,是成虎一直以來的夢想。
如今終於有幸,將要實現夢想,成虎非常激動。
結果一個叫邱燁的混蛋出現,輕易地打碎了他的夢想。
蠱蟲被殺死,成虎這個練蠱人,是有感應的。
而且隨著時間越長,蠱蟲越成熟,一旦死亡,練蠱之人感受到的痛苦,就會越深。
比如金婆婆那隻養了十年的寄生蠱,被人破壞,令她直接吐血,壽元大減。
雖然成虎的這隻蠱,才注入不久,但成虎依然感到非常不舒服,心裏沉悶悶的,像是自己捂了大半輩子的錢,被人偷了一樣。
思來想去,成虎還是決定,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師傅。
掐滅手中的煙頭,成虎遲疑著撥通了師傅的電話。
如今這時代,手機網絡早就普及,盡管苗疆還過著比較古老的生活,但手機即時通訊還是有的,甚至還有網絡路由器什麽的,否則就被時代拋棄了。
“成虎,不是跟你說了,沒有要緊的事,不準打擾為師閉關嗎?”金婆婆蒼老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
成虎擦汗道:“師傅,徒兒確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匯報。”
“說吧。”金婆婆嗯了一聲。
“徒兒近日在江城,探查柳慧心寄生蠱被毀一事,無意中找到另一個很適合養蠱的身體。”成虎說道。
“是嗎?”電話那頭的金婆婆眼睛亮了起來。
成虎繼續說道:“對方是一個女大學生,二十歲左右,很年輕,徒兒擔心錯過最佳機會,便先下手為強,將寄生蠱注入對方的身體內。”
“結果如何?”金婆婆連忙問道,她隻關心這個。
“經過徒兒接連幾日的觀察,發現對方很適合養蠱,而且就在昨日,對方的身體,已經適應了蠱蟲的居住。”成虎說道。
“太好了!”
金婆婆滲人的笑聲從話筒裏傳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看來天不亡我!”
旋即金婆婆又沉吟著計算:“二十歲……嗯,條件是不錯,就是太晚了。
柳慧心那女娃娃,為師在她十五歲那年,就注入了寄生蠱,足足等了十年時間。
這個女大學生,看來為師又要等十年,到她三十歲那年,才能收獲她的生命精元,為師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聽到師傅在自言自語,成虎冷汗都流下來了,忍不住打斷道:“師傅,那個……徒兒還沒有說完呢……”
金婆婆笑聲不停:“接著說吧,還有什麽好事?”
成虎苦笑一聲,接下來哪裏是好事,簡直是天大的壞事。
見到師傅聽到消息,這麽高興,成虎暗暗叫苦連天了起來,心中有些後悔,不該把這件事匯報給師傅聽的,萬一事情的轉折,太過於反差,讓師傅生氣,他肯定要挨罵。
到了這一步,成虎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師傅,今天那個適選者,出了點問題。”
“嗯?”
金婆婆笑聲頓時一收:“出了什麽問題?”
“一個叫邱燁的年輕人,將徒兒注入的蠱蟲,直接殺掉了。”成虎擦著冷汗道。
“邱燁?這個人是誰?”金婆婆皺眉問道。
“徒兒也不清楚,是適選者的姐姐不知道從哪找來的。”
頓了頓,成虎語氣帶著幾分懊惱的道:“徒兒從醫院對麵的樓層,親眼看到那小子,隻用了幾根針,就將我的蠱蟲殺死掉了。”
金婆婆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這事不怪你。”
“多謝師傅!”成虎驚喜的說道。
“你發現寄生蠱適選者有功,隻是注入的蠱,成分有問題,適選者身體受不了,去了醫院,結果醫院查不出來,所以適選者的家人才會病急亂投醫,對吧?”金婆婆沉吟道。
成虎心中一驚,怎麽師傅沒在江城,卻什麽都知道?
“你給為師盯緊了那位適選者,絕不能讓她離開江城,為師再過幾天,便能出關,會親自趕到江城,給她注入寄生蠱。另外,柳慧心那女娃子,你要盡快找到,把她抓起來,等候為師處理。”金婆婆吩咐道。
“柳慧心?”
成虎皺起了眉頭:“師傅,既然咱們已經找到了新的適選者,柳慧心應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你懂什麽?柳慧心的蠱被毀掉之後,為師續命的希望,大大減低,怕是不能再等下一個十年,隻能從柳慧心那裏,抽取一點生命精元了。”
金婆婆冷哼一聲道:“寄生蠱在柳慧心的身體裏,生活了十年,雖然被毀掉了,但營養還在。吸收掉柳慧心,讓為師撐個十年,應該不是大問題。”
“師傅高明!”成虎連忙拍馬屁道。
“對了,你找到柳慧心之後,記得留心觀察,一定要給為師找出幫她驅蠱之人。”
說起這個,金婆婆就恨得咬牙切齒:“待為師出關,一定將此人扒皮抽筋,喂入蠱池,方泄心頭之恨!”
“徒兒明白!”成虎心中一凜。
蠱池就是養蠱的地方,池中萬千毒物,蛇,蜘蛛,蜈蚣,蠍子,水蛭,食人蟻……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丟入蠱池,再鎖上出口,不到半個小時,就會被啃食的隻剩下骨架,再過半個小時,連骨架都要被啃光!
那種滋味,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接下來幾天,你給為師長點心,別讓為師對你失望。好了,沒有別的事,為師便繼續閉關了。”金婆婆說道。
“是,徒兒一定不負師傅所望!”成虎恭敬的道。
……
陸家醫館。
門口。
一輛銀色的寶馬轎車緩緩停了下來。
陸美彤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大小姐。”
“您回來了。”
門口的保鏢笑著打招呼。
管家得知消息,連忙迎了出來:“哎喲大小姐,您今兒回來,怎麽不提前給聲信啊?老爺肯定高興壞了。”
“我爺爺在哪?”陸美彤問道。
“老爺在西廂給人看病呢,來來來,我帶您過去。”管家彎著腰道。
陸美彤點點頭,便跟著管家,往西廂走去。
陸家醫館是一個大院子,占地極廣,院子裏的布置古香古色,像是走進了某個古鎮的大宅院,畫廊雕鳳,是蘇州園林的建築風格。
走道台階都是實木,腳踩在上麵,發出咚咚咚的響聲,很悅耳,與大都市普遍的鋼筋水泥建築顯得格格不入。
說實話,如果不是每次回來,都要被說教一番,陸美彤還是很喜歡這兒的,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誰不想多待呢?
西廂。
管家帶路到門口,便彎著腰說道:“老爺就在裏邊。對了大小姐,今晚想吃什麽菜肴?”
“還是老樣子吧。”陸美彤說道。
打發走管家,陸美彤邁步走入西廂的院子裏。
一間房門是敞開著的,號稱江城聖手的陸天風老爺子,就在房間裏,給一個中年男子把脈看病。
隔著老遠,陸美彤也不知道爺爺在跟人說些什麽,反正爺爺就在說,而病人就使勁兒點頭,一臉的感激之色。
不多時,中年男子便拿著陸天風開的方子,起身鞠躬離開了。
陸天風似乎很滿足,鋝須含笑,目送病人離開,就看到了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孫女陸美彤。
一激動,陸天風差點把白須都給掐斷一把,起身開懷大笑道:“是彤彤啊,你可有一陣子沒回來了,來來來,快進來!”
“爺爺,您還是改不了這個老毛病,給您說多少次,您年紀大了,就不要親自給別人看病了,太操勞,對您身體不好。”陸美彤埋怨的說道。
“說起操勞,彤彤你這陣子,怕是熬夜累著了吧?看你這黑眼圈……來,爺爺給你開一副方子,保證藥到病除!”陸天風開朗的笑道。
“我才不喝中藥!”陸美彤眼中閃過一陣抵觸。
陸天風一愣,有些溺愛的苦笑道:“瞧我這記性,彤彤你呀,從小就不愛中藥的苦味……”
“爺爺,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向您請教一個事兒。”陸美彤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