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七十三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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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撞上大灰狼先生頗為堅硬的肩膀,阮秋秋隻覺得鼻尖一酸,眼角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
她被他的大尾巴緊緊的纏著腰肢,整個人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她是……被大灰狼先生按在懷裏了麽?
眼睛朦朧一片,阮秋秋發應過來之後,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她額頭抵著他的肩膀,紅色的長袍毛茸茸的,弄的她額頭和心口都癢癢的,兩隻胳膊也不知道是該就這樣順著按在他的大腿和後背上,還是僵硬著垂著,有些慌亂的下意識念出了他的名字。
“……淵、淵訣?”
在發現某狼似乎還在一點點的顫抖後,阮秋秋咬了下唇,慢慢出聲問他,“你、你怎麽了?”
她隻覺得她的話音落下,纏著她腰肢的那條狼尾巴更用力了,但卻不會讓她感覺很疼。大灰狼先生似乎在盡全力克製著什麽,尾巴尖都快卷起來了。
大哭狼的眼淚似乎還沒停下,順著低落到她頸側,冰冰涼涼的,讓阮秋秋下意識的縮了縮。
她想抬頭去看淵訣的表情,剛動一下,肩膀就被輕輕撫了一下。
某狼大掌輕按著她的肩,沙啞的聲音裏帶著阮秋秋聽不懂的情緒,低低的從她耳朵上方不遠的地方傳來,像是剛啟開的濃酒,一下撩紅了她的耳廓。
“……乖,別動。”
阮秋秋:“……”
某狼的聲音明明還帶著一些頗為丟狼的哭腔,她卻手腳有些發軟,好像一下被卸了力氣,沒辦法再抬起腦袋了。
她鼻尖微微擦過大灰狼先生的衣服,沒再動,心跳卻一點一點的快了起來。
她思緒有些飄忽,頸側他的眼淚一點點落下,滑過她的鎖骨,讓阮秋秋忍不住整個都有些敏感的顫了起來。
淵訣卻是再也克製不住,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脊背,把人摟的更緊了一些。
阮秋秋被迫整張臉埋在他懷裏,快要有些喘不過氣了。
她知道小灰狼先生是一個小哭包,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大灰狼先生也……
她臉很紅,感覺自己的姿勢特別的別扭,兩條胳膊有些難受,她呼吸出的熱氣噴灑在淵訣身上,讓那頭狼也敏感的抖了好幾下。
阮秋秋整個臉都紅透了,她聲音悶悶的叫了他一聲。
大灰狼先生這時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什麽,他從那些洶湧的情緒之中漸漸回過神,血瞳之中彌漫上一層水霧。
他輕輕放開了懷裏的小夫人,越矩的大尾巴也慢慢的鬆開了。
淵訣寬大的手掌略有些顫抖,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
他輕輕的說,“對不起。”
聲音卻有如萬斤沉重,痛不欲生。
阮秋秋恢複了正常的坐姿,小口的喘息一下,聽到他這樣的道歉,心底傳來陣陣異樣的疼痛。
她用力掩蓋著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傳來的低落感,努力輕鬆的抬起頭,想要風輕雲淡的說一句“沒關係”,可她抬頭望到淵訣的表情,一時之間卻忘記了言語。
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悲傷,眼角不斷湧起淚珠。
“……對不起。”大灰狼先生薄唇微動,眼尾紅紅的,漆黑的長發不知道為什麽也變得有些淩亂了。
他伸出大掌,一點一點的輕扣住了阮秋秋的手腕,抿著唇,隻用粗糲的指腹不斷的摩擦她腕上那道不明顯的印記。
阮秋秋這才意識到,大灰狼先生剛剛並不是在為了抱了她一下而道歉。
心底那些失落感一點點的消失,阮秋秋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丟人,麵頰卻根本不受控製的慢慢熱了起來。
“……”從手腕上傳來陣陣麻癢的感覺,阮秋秋抖了一下,似乎再為自己的敏感辯解,小聲的說,“沒事的,狼還沒回答我,眼睛是不是能看到一些東西了?”
她笑了一下,剛抬手想幫大灰狼先生擦擦眼淚,就聽到他沙啞著聲音說:“夫人……是不是很累?”
在他陷入魔化、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她卻已經獨自麵對了那麽多的事。
甚至,因為他,差點被卿如意打傷。
他的小妻子明明知道,魔物想要的隻是他的心髒,可卻還是沒有離開他。
沒有像他生命裏的無數人類和妖族一樣,放棄他。
她一定,很辛苦,很累很累。
大灰狼先生眼圈依舊是紅的,他難得這樣沒有任何的掩飾,努力彎著眼睛,唇角卻依舊不斷的往下掉,讓他整頭狼的表情看起來都特別的凶狠。
阮秋秋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愣了兩秒,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想說不累,但看著他這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心口也漸漸酸了起來,眼睛漸漸模糊了起來,等到後來,聲音有些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不管麵對什麽樣的困境都永遠不會放棄。
但從被風獅部落當工具人換了鹽石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情況比她想的要嚴重許多,那些惶惶不安和陡然被魔物追趕的後怕並非如煙霧一般,消散過後就不剩任何痕跡。
她確實,是有些害怕的。
一開始,害怕他是一頭壞狼。
漸漸的,害怕他好不了,害怕他會死。
也害怕自己什麽時候就撐不住了,和他一起死在這個冬季。
但當這些恐懼和疲憊真的從大灰狼先生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阮秋秋又覺得,她好像也沒有那麽累了。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某狼的手指卻已經撫上了她的眼角。
明明他眼淚掉的比她還厲害,這頭狼卻極盡溫柔的幫她擦眼淚。
“……狼快好了,狼會保護你的。”
淵訣輕輕說,卻好像傾注了全部的勇氣。
他不知道秋秋對自己,是出於責任,還是共患難的依賴感,又或者,是他不敢奢求、害怕一開口就會失去她的刻骨眷戀和深愛。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
有的時候,淵訣會忍不住想,為什麽他沒有在那場獸潮到來之前,就遇到她呢?
又或者,他之前為什麽不再更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
那樣,起碼他能四肢健全的站在她麵前。
他能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隻敢用妖識偷看她的樣子。
他輕眯著有些不適應晃動光斑的狹長雙眸,安靜的像一副沁了血的畫。
淵訣的承諾迅疾而熱烈,那頭高冷別扭的大狼,好像又變成了記憶世界裏那頭害羞卻坦誠的小狼。
阮秋秋心口又軟又暖,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難得和他距離很近,望著大灰狼先生比幼時深邃了許多的輪廓,心跳的越來越快。
就算再怎麽遲鈍,阮秋秋也意識到了——
她對麵前這頭狼的感覺,並不隻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或戰友的感覺。
她看著他有傷疤的臉依舊覺得清雋,被他輕輕的觸碰會感到敏感,被他突然按在懷裏第一反應不是掙紮而是害羞……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念頭,像是彩虹劈開了山洪雨霧,讓她一下反應過來了什麽。
她大概,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漸漸的對這頭田螺灰狼……
阮秋秋心跳的很快,被他碰到的地方都比別的地方要燙。
對於他說要保護她這件事,阮秋秋有些雀躍,又感到不好意思,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開始變得特別的緊張,人也一下特別的奇怪,抬手輕輕拉住了淵訣的大掌,開始試圖多說話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那個,眼睛,會不會難受,我下午用毛線織了一些毛線條……”阮秋秋有些磕磕巴巴的,本來她想叫大灰狼先生夫君的。
但意識到了自己某些不一樣的感覺,她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畢竟,她不知道淵訣對自己被強塞給他的妻子,是什麽感覺。
阮秋秋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的問,“蒙住眼睛,會不會好一些?”
她說完就覺得哪裏不太對,用柔軟的毛線條把眼睛蒙起來什麽的,一聽就好像某種不可描述的前奏。
阮秋秋臉燙的可怕,她急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
但毫無經驗甚至沒有理論經驗的某狼,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以為她的沒什麽意思,隻是怕自己誤會她嫌棄他的眼睛,並沒有反對,隻是清冷著聲音,淡淡的道了聲“都聽夫人的。”
阮秋秋:“……”
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紅了,為什麽這頭狼可以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撩人的話。
這難道是某種程度上的天賦異稟麽?
阮秋秋從背包裏把下午編的一截兩指寬、半米長的白色毛線條拿了出來,猶豫了一下,“……我要開始了?”
大灰狼先生矜持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阮秋秋:“…………”她努力壓下心底那些仿佛她在對這頭狼做什麽不好的事的念頭,慢慢撩開他的鬢發,將那段毛線條輕輕的纏在了他的眼睛上。
視線陡然暗了下來,刺痛感卻也減輕了很多,大灰狼先生情不自禁的彎了彎唇角。
“緊麽?”阮秋秋問。
“很舒服。”大灰狼先生難得誠實的回答。
他尾音愉悅,聲音沙啞,明明是在正經的回答她的問題,卻讓阮秋秋整個人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她急忙搖搖頭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搖走,心跳卻如擂鼓,越來越響。
阮秋秋將那段毛線條係好,耳側卻突然傳來了大灰狼先生低沉性感的聲音,“夫人。”
阮秋秋手一抖:“?”
她看見淵訣大尾巴在身後甩了甩,聲音裏滿是害羞,“狼可以咬你一口麽?”
阮秋秋:“…………???”
作者有話要說:大灰狼先生(害羞的抖耳朵):“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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