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合一)果然,不是人就不行嗎?大灰狼就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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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謝羽怒不可遏,聲音都氣的有些發抖。
他抬起鋒利的狼爪,隔著一段距離指著阮秋秋,表情扭曲,“阮秋秋,你找死?”
謝羽深吸一口氣,氣的渾身發抖,“賤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跪下道歉,老子考慮考慮留你全屍。”
阮秋秋看著麵前這隻毫無風度、目露凶光,隨時打算撲上來掐死她的妖,往後退了一步。
周圍的狼妖們紛紛起哄,滿臉的不懷好意。
漫天風雪之下,那些和她同為人族的人類,也大都抱著吃瓜看戲的態度,想看她會怎麽被收拾。
一邊的年輕狼妖寧越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滿臉懵逼,還沒從剛剛看似溫溫柔柔的阮秋秋居然口吐芬芳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阮秋秋瞅了瞅謝羽比大灰狼先生小上好幾圈的狼爪,聽著他那句“賤人”,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就知道麵前這頭下流的狼妖不會放過她,就算她不罵他,他也能在她叫他羽哥之後找出千百個理由來言語羞辱她,甚至連帶著羞辱大灰狼先生。
她是衝動了,她不僅衝動了,她還很天真。
但她的衝動和天真,並不是因為她罵了麵前的狼妖,而是因為她竟然那樣愚蠢的覺得,她能在炎狼部落尋求到幫助。
在這樣全是冷漠的、拋棄了大灰狼先生的部落裏。
他們這群狼,和風獅部落裏,那些把她當工具人換鹽石的獅子們又有什麽區別呢?
哦,有區別,這群白眼狼還帶著無數對她的輕蔑和對大灰狼先生的懼怕和恨意。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狼都像大灰狼先生一樣好的。
她是真的傻了,才會在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覺得能在炎狼部落裏換到藥草。
早知道這些妖會那樣嘲笑大灰狼先生,她還不如冒著危險直接在森林裏尋找藥草來的實在。
阮秋秋唇邊噙著一抹冷意,視線平靜的望向麵前撕下了溫和輕挑麵具的狼妖,攥緊了手。
“操,說話啊,嚇傻了?”那邊的年輕狼妖寧越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了神,想往前靠近一些阮秋秋指著她鼻子罵,又好像有所顧忌一樣,不敢上前。
阮秋秋看了眼哪怕盛怒之下也依舊隻是言語威脅、並沒有真的把狼爪招呼到她身上的謝羽,結合一邊寧越似乎也十分顧忌的樣子,心底的猜想被證實的更清晰。
同時心裏也覺得更加可笑。
哪怕大灰狼先生現在已經傷成了這樣,他們也作出了拋棄這種下作的事情,但卻還是因為“族巫”的話,因為“詛咒”而害怕他。
甚至和她猜的一樣,不敢靠近疑似被傳染了詛咒的她。
阮秋秋覺得他們簡直可笑至極。
但也正是由於他們的這種“懼怕”和“盲目”,才給了她反擊脫身的機會。
直接打她肯定是打不過這麽多妖的,但是……
阮秋秋腦海裏劃過一個最有可能、也是最安全的脫身辦法,臉卻一點點的紅了起來。
——若是這些狼妖知道她同大灰狼先生親密過了,恐怕會更加不敢動她吧。
盡管她這麽講,很對不起大灰狼先生的“清譽”,也有些難為情。
但阮秋秋扯了扯身上的獸皮,還是慢條斯理的說,“你如果不怕我身上的詛咒,就動手,也許你再往前靠半米,就要被詛咒了。”
“畢竟我和夫君,也就親熱了那麽七八回。”
阮秋秋的話擲地有聲,盤旋在安靜的雪地裏,幾乎是瞬間就讓所有妖和人都變了臉色。
那頭一直在冷嘲熱諷的雌妖整個懵了,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那廢物狼傷的那麽重,怎麽還有能力……”
她說完就立刻尷尬的閉上了嘴巴。
她記得淵訣是最冷漠的,和莫得感情的狼妖一樣,任何生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就算以前他還是炎狼部落的首領,居住的山洞也在最靠裏,遠離群妖的山崖附近。
以前她們部落裏不是沒有雌妖膽子大,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試圖靠近淵訣示好。
但那頭雌妖還沒靠近淵訣周圍,就被打了出來,還因為太莽,衝到了距離那頭變態大灰狼一米的範圍內,回來就口吐白沫,差點沒了。
到現在那雌妖也沒好,說話也不怎麽利索。
這樣的妖,這樣的大灰狼,這樣一頭傷的那麽重的殘疾狼妖,會和阮秋秋一個人類親熱那麽多次?她實在無法相信,但又詭異的覺得很有道理,在心裏更加佩服起族巫來。
果然族巫說的是對的,隻有阮秋秋這個人類,會替他們炎狼部落承受所有的詛咒。
周圍的狼妖們大都和雌妖一個想法,全都臉色詭異,又怒又覺得族巫真是厲害。
而站在謝羽身邊,張牙舞爪的年輕狼妖寧越更是一臉癡呆,直接被阮秋秋的話弄的語塞至極。
“你、你……不、不是,那、那狼……”
他都快傻了,磕磕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阮秋秋有點同情的看著這倒黴孩子,想到自己剛剛說出的虎狼之詞,臉也一點點的紅了——
其實她和大灰狼先生什麽都沒做,她連他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但她也沒說錯,如果她單方麵薅狼尾巴毛算是親熱的話,那確實也有七八回了。
謝羽在聽到阮秋秋的話後臉色也是極為難看。
他很想衝上去撕了這個人族,但又確確實實被她戳中了軟肋。
他確實不敢離她太近,現在他們隔了兩三米他都能隱隱嗅到從阮秋秋身上傳來的前任首領的味道,也許她現在真的已經背負了和那頭狼一樣的詛咒。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一絲隱隱的魔物的氣息。
想到淵訣以前居住過的山洞附近,那寸草不生的場景,謝羽又確實不敢賭。
他好不容易等到那頭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大灰狼變成殘廢,登上了部落年輕一輩第一的寶座,根本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不知輕重的話冒險。
但他又咽不下這口氣。
“嗬嗬。”謝羽幹笑兩聲,臉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陰測測的看向阮秋秋,餘光卻瞥見了她放在背包一側的矛刺。
上麵獸皮半開,露出了內裏尖利的魔物的爪子。
謝羽神色猛地一變,心頭驚駭——
阮秋秋身後背著的那個形狀奇怪的獸皮背包裏,分明就放著一頭快三階魔物的利爪。
三階的魔物,實力與他現在相近,根本不是阮秋秋一個普通人類打得過的。
——難道說,是淵訣?
但那頭狼明明已經傷成那樣了。
他還有那麽強大的戰鬥力嗎?
要是真如同阮秋秋說的那樣,那頭狼很喜歡她。
他如果動了阮秋秋,淵訣會不會拚著同歸於盡的念頭,報複他們?
謝羽情緒非常複雜,他很想就此收手,但被那麽多狼妖看著,又有些下不來台。
——阮秋秋心跳的很快,她仔細觀察著麵前狼妖的神色,當看見他十分憤怒但又好像有些退縮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賭贏了。
可謝羽的臉色又有些陰晴不定,阮秋秋下意識想從背包裏掏出了矛刺,做好最壞的、要戰鬥的打算。
但她手裏都是汗,沒拿穩,隻拿起了獸皮。
被做成矛刺的魔物的爪子掉在了雪地裏,發出了沉悶的“砰”聲。
阮秋秋一下緊張起來,她麵上不露,望向其他的妖們,卻發現他們好像比她更……緊張?
阮秋秋仔細確認了一下,發現她真的沒看錯,魔爪掉出來的瞬間,不僅是謝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其他狼妖們的臉色也瞬間扭曲起來。
年輕狼妖寧越簡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是看向阮秋秋,好像她是什麽可怕的洪水猛獸。
寧越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短短的一周多,之前那個一路上沉默寡言、看起來弱小無比的人族會變成現在這樣。
阮秋秋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一些什麽,她握緊手裏的獸皮,心裏微動,試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
“……”謝羽聞到她身上那股濃鬱的屬於淵訣的味道,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不隻是謝羽,幾乎所有離她進的狼妖都往後撤了。
阮秋秋:“…………”
原來大灰狼是大變(?)態的印象在炎狼部落裏已經這麽根深蒂固了嗎?
意識到了這一點,阮秋秋不但沒覺得高興,反而喉間有些苦澀——
被這麽多妖懼怕著,在她嫁過來之前,恐怕那頭大灰狼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吧。
“我們雄妖才不和你這個女人一般計較。”一邊躲在了謝羽身後的寧越齜著牙,對阮秋秋放狠話。
他的話倒是給了謝羽一個台階。
謝羽冷冷的看了眼阮秋秋,心想這個女人已經染上了那麽嚴重的詛咒,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死,他沒必要因為一個死人的話而生氣。
腦海裏掠過這些念頭,謝羽臉上又恢複了溫和而油膩的笑容,看了眼阮秋秋,“我們雄妖不和女人一般計較。”
說完他就轉過身,拎著嘴裏罵罵咧咧的寧越離開了。
大約是覺得沒什麽好戲可看,又擔心靠近阮秋秋太近會染上“詛咒”,原本站在山洞口的妖們都紛紛進去了。
一時之間,整片雪地間,就隻剩下了阮秋秋一個人。
她麵無表情的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矛刺。
寒風裹挾著雪花,順著她挽起來的頭發鑽進了她的脖子裏,帶起一陣冰涼的冷意。
在風雪裏走了將近一上午,阮秋秋餓了很久,手也有些微微的發抖。
她回過頭,深深看了眼垂下了獸皮簾子的數個山洞。
順著寒風,隱隱約約傳來辱罵聲——
“廢物配婊/子”、“祝他們早日暴.斃”、“害死了我哥的賤種狼快死吧”……
阮秋秋用力吸了一口氣,寒風卻過於嗆人,讓她咳嗽了起來。
她轉過身,踩著深深淺淺的雪,往回走。
將那些惡意和幾乎化為實質的語言攻擊拋在身後。
凍的通紅的手掌緊攥著矛刺,心跳的越來越快,臉頰和眼眶也越來越熱,阮秋秋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咳嗽的太大聲.
她胸腔悶著,牙齒緊合。
背包裏特地準備的、打算和炎狼部落的妖們換藥草的鹽石,還有那一小木杯她熬紅了眼睛才攢出來的治愈水珠突然變得很重,
很重。
重到,她每走一步,都比之前一步更加吃力。
直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聲消失了,走了很遠很遠,遠到炎狼部落已經被她甩到了身後,阮秋秋才注意到唇上異樣的刺痛。
她走到一顆枯木下,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順著嘴角往下緩緩的流淌。
阮秋秋抬手擦了擦,腫起來的手指上染上了鮮紅的血跡,一點一點的滴在雪地上。
“嘶……”
阮秋秋疼的直抽氣,感覺鼻子也熱了起來。
她抬手一擦,流鼻血了。
阮秋秋:“……”
她今天會選擇來炎狼部落就是一個錯誤。
膝蓋隱隱傳來刺痛感,阮秋秋這才意識到她的鞋子裏也已經完全濕透了。
她有點無力,扶著樹幹,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繼續往回走。
阮秋秋打開獸皮背包,拿出一塊柔軟些的獸皮手帕,開始擦身上的血跡。
天色有些暗了,雪好像也比之前下的大了一些,阮秋秋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體力快要耗盡,渾身都在發抖。
她覺得自己好丟人,出來這麽大半天了,什麽都沒換到不說,還把自己給氣的不輕。
沒有藥草,二階魔物的魔核也能再使用最後一次了,阮秋秋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辦。
她有一種,沒辦法回家麵對大灰狼先生的感覺。
或者說,她很擔心,她什麽都沒弄到就回家,等下一次他再出現之前樣體內魔氣蔓延的情況,她就沒有辦法幫他了。
一想到那個可能,阮秋秋渾身的血都快涼了。
她開始遏製不住的思考那種極端的結果,也顧不上擦血、顧不上生氣,匆忙的想趕緊的回去。
“等一下。”
背後陡然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阮秋秋頓下腳步,回過頭,在巨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一個模樣小小的男孩。
他氣喘籲籲的,看起來是匆忙的跑過來的,很瘦弱,看起來隻有七八歲。
小男孩有一頭淺棕色的頭發,穿著破的和她不相上下的獸皮衣,手裏拿著一根看起來不怎麽結實的骨棒,黑溜溜的眼睛正警惕戒備又期待的盯著她。
阮秋秋急著回去看大灰狼先生,沒打算因為別的人或妖停下腳步。
她隻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就繼續往山洞走。
“唉,你,等一等。”莫魚沒想到這個人會理都不理自己,當下有些焦急的叫住了她,“你叫阮秋秋對吧,你不是想要給妖族治療的藥草嗎?”
聽到他提到藥草,還精準的叫了自己的名字,阮秋秋才徹底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望向麵前這個小男孩。
男孩在四處望了望,見沒有妖跟上來,才盡可能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哪裏有能治妖的藥草。”
阮秋秋有點意外,“你有藥草?”
莫魚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阮秋秋看著那個瘦弱的小男孩,“謝謝你,如果你有藥草,我可以用鹽石和你換。”
她說著就想從背包裏掏出鹽石。
但那個小男孩聽到她的話後,有些結巴,臉也漸漸的漲紅,“現在、現在還沒有。”
阮秋秋拿鹽石的動作頓了頓,她望向那個小男孩,看見他有些慌亂的解釋著,“但是、我知道哪裏有。”
她心底略有些懷疑,探了一絲靈氣出去,繞著那個小男孩轉了一圈,確認他的確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男孩後,緩和下聲音,試探的說,“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去采摘那些藥草嗎?”
莫魚烏溜溜的眼睛閃了閃,還是用力點了點頭,“你一半,我一半。”
阮秋秋頓時感到更加奇怪,她說,“你知道我是大灰狼……你們前任首領的夫人嗎?我身上可能會有詛咒。”
她話音落下,就看到那個小男孩用力的捏緊小拳頭,用力的點頭,“我知道。”
“我知道。”
他連說了兩三遍,才視死如歸的說,“但我想賭一把。”
阮秋秋微微皺著眉,看著他臉色煞白,眸光卻異常的堅定。
阮秋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半彎下腰,平視他的眼睛,認真的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小男孩聲音有些沙啞,“我叫莫魚。”
阮秋秋說:“……摸魚?”
小男孩咬了咬牙:“莫魚。”
阮秋秋眼底帶上了一絲笑意,“好吧,莫魚。”
叫莫魚小男孩有些不耐的吸了吸被凍的紅紅的鼻子,抬眼望向阮秋秋,“你答不答應,要是答應,我們現在就去。”
阮秋秋把鹽石放在背包裏,剛見識過了炎狼部落狼妖們惡意的她並沒有立刻點頭,隻是說,“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莫魚模樣小小的,但在聽到阮秋秋的話後十分老成的歎了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坡,“看到那個山洞了嗎?”
阮秋秋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確實看到了一個小山洞。
“我……哥哥受傷了,我要用藥草救他的命。”莫魚竭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但他太小了,話說出口,就已經眼淚汪汪的了,他大約是第一次和外人說這件事,語氣有些激動,“平時一直是哥哥他照顧我們,他這次捕獵受傷了,我……我也想救哥哥。”
“我找到了藥草,但是我拿不到,別的妖、別的妖不願意幫我……”
阮秋秋看著他紅彤彤的眼圈,想到了家裏同樣重傷的大灰狼先生,猶豫了一下說,“你能帶我去你們山洞看看嗎?”
莫魚用力點了點頭,但剛邁著小短腿往前跑了兩步就立刻回頭,猶豫著說,“你等下,能不能隻站在山洞口。”
他說完,就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阮秋秋愣了一秒,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孩子還是在擔心她的詛咒,擔心她會影響到家裏生著病的爺爺和哥哥。
她倒沒有介意,隻是揮了揮手,“快走吧。”
……
莫魚家的山洞離他們很近,阮秋秋又很急,差不多三分鍾就到了山洞口。
一靠近那個狹小的、不到她胸口高的洞口,阮秋秋就覺得隱隱傳來了一股黴味。
她微微皺著眉,看著莫魚拉開了門上掛著的還算厚實的獸皮簾子,朝山洞裏喊了一聲,“爺爺,哥,妹,我回來了。”
山洞裏還算是暖和的,裏頭點著光,還算亮,阮秋秋幾乎立刻就看清了整個山洞裏的情況。
在一張低矮的石床上,躺著一個年邁的老人,他很老很老了,老的滿臉都是皺紋,腦袋大概也不好使了,看到莫魚回來了,也隻是高興又結巴的一遍遍說,“魚魚……魚魚……”
在老人旁邊,還躺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年紀看起來不過隻有十一二歲,是阮秋秋有些熟悉的半妖形,普通黑貓的尾巴和耳朵露在外麵。
和大灰狼先生有些區別的是,那少年的手和腳都是貓爪的樣子,不是人類模樣的手和腳。
他身上蓋著一件正慢慢滲血的獸皮,表情很痛苦,看起來很虛弱。
這個比莫魚大不了多少的貓族半妖少年,應該就是莫魚口中要救的哥哥了。
阮秋秋感覺眼睛有些酸。
她以為莫魚口中,一直努力捕獵養家,保護他們的哥哥,是一個成年又強壯的雄性狼妖。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他的哥哥,也隻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
還是一隻實力甚至都沒到一階的貓族半妖。
這樣弱小的孩子,也許是在捕獵的時候遇到了什麽的遠古生物,才會傷的這樣嚴重。
在那個半妖少年身邊,還有一個隻不過四五歲大的小女孩。
她手裏拿著一張破舊的獸皮,聽到莫魚的聲音後又開心又埋怨的叫了他一聲,“二哥!你又出去玩了。”
“嗯,二哥今天還認識了一個新的朋友呢。”莫魚眼底隱隱有淚,他攥著拳努力裝作孩子的模樣,不讓他那個尚且什麽都還不懂的妹妹聽見他的哭腔。
“太好了!”小女孩抬起頭,看見了站在山洞口的阮秋秋,很高興的朝阮秋秋甜甜的笑了笑,“姐姐,你好漂亮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對了對了,我叫莫薄荷!”
阮秋秋:“………”貓、貓薄荷?
她朝有些瘦的小女孩笑了下,“薄荷你好,你也很可愛,我叫阮秋秋。”
“秋秋姐姐!你怎麽不進來啊,外麵好冷的。”莫薄荷眨了眨眼睛。
莫魚沒讓莫薄荷再繼續說話,拿著骨棒站了起來,“薄荷你繼續縫衣服,我再出去玩會兒。”
莫薄荷說:“那你要快些回來。”
莫魚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狹小的山洞。
他眼睛紅紅的看著阮秋秋,“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阮秋秋猶豫了一下,從背包裏掏出裝著治愈水滴的小木杯,遞到他麵前,“這是我……”
她頓了頓,“我夫君山洞裏的寶貝,可以緩解疼痛,你可以給你哥哥試試。”
她看那個半妖少年的生命氣息都很微弱了,比大灰狼先生還要弱上幾分,再不救治,很可能就會死。
雖然她和惡狼先生現在也很困難,但能幫一些,阮秋秋還是想幫一下。
“當然,”阮秋秋拿著小木杯,“你要是覺得我夫君有詛咒,那就算了……”
她話沒說完,莫魚就往前了一步,拿過了她手裏的小木杯。
但出乎阮秋秋意料的是,莫魚沒有轉身把木杯遞到山洞裏,而是打開小木杯的蓋子,自己喝了一小口。
他一幅視死如歸的表情,咽下一小口水之後眼睛通紅的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
阮秋秋看見他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小木杯,渾身顫抖的站在雪地裏,就維持著那樣可笑的姿勢,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
看著他一幅自己就快要死了的表情,阮秋秋突然什麽都明白了——
莫魚說的賭一賭,並不是隻是說說。
在整個部落沒有妖和人願意幫他們的情況下;
在所有人和妖都認為她和大灰狼先生身上有詛咒的時候;
他的賭一賭,
是真的願意用自己命來賭。
賭她身上沒有詛咒,
賭她遞過來的這杯水,
真的有用。
阮秋秋一瞬間有些心疼,但心底卻一下子柔軟了下來。
——這麽多天了,可總算讓她遇到了一些溫暖的人、一些溫暖的事情。
她差點就要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大灰狼先生外,全都是壞人了。
阮秋秋心口酸澀,想到家裏的狼,又有些著急。
但好在莫魚是個很懂事的孩子,確認了小木杯裏的水珠是好東西的男孩,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阮秋秋知道,他是在怪自己喝下了那麽多的“寶貝”,浪費了哥哥的藥。
“別哭了。”阮秋秋柔和下眉眼,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眼似乎又要下大雪的天,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快點讓你妹妹把寶貝喂你哥哥喝下,帶我去找藥草吧。”
“嗯。”
“嗯!”莫魚用力點了點頭,擦了把眼淚,深深看了阮秋秋一眼,鑽進了山洞。
……
他出來的很快,卻不是空手。
阮秋秋看著他手裏那隻約四五斤的冰凍兔幹,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莫魚把已經收拾過了的兔子肉塞到阮秋秋懷裏,略別扭的說,“是爺爺要給你的,爺爺說過,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阮秋秋心口暖了暖,倒也沒有推辭。
她現在是一個有家室的、要養狼糊口的人,到了手邊、途徑正當的肉,她不會拒絕。
把兔肉裝進背包裏,阮秋秋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和越下越大的風雪,又看了眼瘦弱的莫魚,到底還是沒有讓他先回去,下次再去找藥草。
得到了她治愈水滴的貓族少年應該也許還能等到下一次雪小,但疑似被魔氣入侵了的大灰狼先生可不能再拖了。
“莫魚,那些藥草在哪裏,你是怎麽發現的?”兩人一邊往回走,阮秋秋一邊問。
“在森林裏,有一條小河,往後有幾顆樹,爬上去,就能看見對麵、對麵……”莫魚說完,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阮秋秋,“對麵懸崖上有好些藥草。”
阮秋秋:“………??”在懸崖上??這怎麽搞?
她深吸一口氣,望向頭越垂越低的莫魚,“那你覺得,我能拿到嗎?”
“那懸崖上也有很多樹。”莫魚說,“隻要你拉住我的腿,把我用力甩過去……”
阮秋秋:“……”
她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太爛了,還不如她回山洞用獸皮弄一些繩子出來,像人猿泰山一樣蕩過去靠譜。
莫魚大概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小男孩抬手擦去臉上的風雪,“我很確定都是能治療妖族的藥草,我之前有偷偷溜到族巫的山洞裏,看到過那個藥草,肯定能藥用。”
阮秋秋有點心死,她隨口問了句,“你說的那個藥草長得什麽樣的?”
“在對麵懸崖那些樹根下麵,之前我看到的時候還沒下那麽大的雪,是一片黃色的,有根須的東西,聽族巫說,好像是什麽參……”
阮秋秋眼睛隱隱有些發亮,“人參???”
莫魚點了點腦袋,“對,好像就是這個!長得一樣的。”
阮秋秋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像是活了過來。
連成一小片的人參?
那她若是能弄到手,她和大灰狼先生的日子不就要好起來了嗎?
阮秋秋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趕緊冷靜下來,雖然有了希望,但他們要怎麽把這些人參弄到手才是重點。
但她還是很高興的,這一趟出門,總算是沒有白跑。
雖然隻是聽到了有人參的消息,但阮秋秋卻似乎已經看到大灰狼先生臉上黑點盡褪、完全康複起來的樣子了。
她心情好多了,雖然還是擔心家裏的狼,但心情卻好了些,一邊趕路一邊問身邊的小蘿卜頭,“小魚,我可以叫你小魚嗎?你哥哥叫什麽名字啊?”
“嗯!”莫魚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詭異的沉默了兩秒,才悶悶的回答到:“我哥哥叫莫貓。”
阮秋秋:“……”
阮秋秋:“那你爺爺呢?”
“爺爺叫莫爺爺。”莫魚摸了摸腦袋,“爺爺不肯告訴我們他的名字,他說叫他的名字會引來魔物。”
阮秋秋聽到他的話,沒當真,以為莫爺爺隻是在開玩笑,有點憂愁的為這一家子歎了口氣,“那你和你妹妹的名字,都是莫爺爺起的?”
莫魚又沉默了兩秒,“是哥哥起的。”
阮秋秋:“…………”因為是一隻貓族半妖起的,所以一個叫莫魚一個叫莫薄荷嗎??這個哥哥好像也沒那麽靠譜啊!
阮秋秋有點想笑,但她還是忍住了。
說話之間,兩人就快要到家裏的山洞裏。
阮秋秋看著那個熟悉的、在這幾天已經快要成為她“家”的山洞,想到那頭會在雪夜裏引走魔物的笨狼,心口暖了下,“前麵,就是我住的山洞了。”
兩人走到離山洞很近的地方,腳步聲沙沙的。
——山洞裏,恢複了一些神誌的大灰狼先生正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的人族小夫人離開後不久,他體內那些陰暗的能量又竄了出來,他掙紮著喝下了她留下來的三杯水,又在痛苦和深淵邊沿掙紮了許久,才勉強壓製住了體內的魔氣。
是的,魔氣。
淵訣喉間苦澀,心口壓抑著一股鬱鬱的血。
斷斷續續的和體內的魔氣鬥爭了四次,就算他之前一直都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現在也發現了那些企圖把他完全吞噬掉的東西,是魔氣。
他的體內什麽時候有那麽多魔氣的,是前幾天晚上那頭試圖入侵他們山洞的魔物嗎?
還是,獸潮裏攻擊他的那幾頭魔物留下的。
還是說……
更早的時候……
淵訣表情陰鬱,沒有焦距的眼底漸漸浮起一抹血光。
在他即將露出更可怕的表情的時候,山洞外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阮秋秋的聲音。
是他那個人族小夫人的聲音。
大灰狼先生突然有些慌亂,他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她,等他這頭狼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老老實實的閉上了眼睛,躺好了。
就連剛剛露出來尖牙也好好的收了起來。
稍微恢複了一些些力氣的大尾巴情不自禁的擺了擺,大灰狼先生就敏銳的發現,山洞外的腳步聲不隻是阮秋秋一個人。
大掌驟然用力,心口瞬間縮緊。
惡狼先生輕輕嗅了嗅,發現冰冷的空氣中的味道居然來自無比弱小的男人後,他的心情猛然又墜入穀底。
為什麽?
為什麽隻是出去了一趟就帶了男人回來?
有田螺灰狼還不夠麽?
果然,
不是人就不行嗎?
大灰狼就不行嗎?
還是說……
是殘疾狼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難過和自卑,整個世界全是黑暗的大灰狼先生緊緊抿著蒼白的唇,看不見莫魚的他陷入了從未體驗過的慌亂和痛苦之中。
大灰狼先生一不小心,又把身下阮秋秋剛縫好的獸皮抓出了十個洞。
心口悶悶的又很難受,原本甩來甩去的尾巴也不動了,淵訣不知道眼眶為什麽那麽酸疼,疼的他快受不了了。
他隻覺得體內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魔氣似乎又翻湧了起來,奔騰肆虐,一寸一寸的吞噬著他的筋脈,讓他痛苦不已。
在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外麵傳來了阮秋秋的聲音,“小魚,這就是我和我夫君的家了。”
“外麵雪下的越來越大,你一個小孩子,還是先進來,在山洞口躲著等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灰狼先生要委屈死了哈哈哈哈哈哈!(為大灰狼先生求一波營養液hhhh)
這章留言前一百的小天使發紅包哦!本來是說五連更的,但是渣沐今天突然得知舊文出了點狀況,心情低落了很久,影響了一些狀態,所以隻能先更三更,明天白天再把剩下的兩更補上了!小天使們要原諒渣沐呀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