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5章 下一步計劃
當天晚上他們聚在楊二家裡，沉浸在一片輕鬆的氣氛中。事情終於圓滿解決了，除去一些必要的支出，大約有近七萬元的利潤，楊二安排他的妻子出去置辦酒菜，他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張彪搶先開了一瓶酒開始自斟自飲。楊二和張彪湊在一起交談，聲音被壓抑得小聲，但非常熱烈。他們發現，作為街坊，他們以前沒有說過一句話，但他們竟然有那麼多相同之處。在同一個學校，在同一個年級讀書，都對某個女同學有過深刻印象，最重要的，他們發現他們竟然有那麼多共同的看法：越南的戰爭，對某位領導人的懷念，日本電視連續劇和對PJ某些低級官員道德守的批評。楊二充分施展了他能言善辯的口才，張彪毫不遜色，兩個人感到意外地投機，非常高興。宋無極獨自坐在電視機前發獃，他在重新梳理這件事的整個過程。對於所有重要行動的反省，是宋無極的長處。
他一直堅信自己能夠出人頭地，只是這個社會一直沒有給他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而已。他寂寞而堅韌地等待了十多年，終於，他的人生出現一絲亮光，機會不是太好，似乎這個舞台也並不是他期待的那樣，但是，他抓住了它。對於他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首先不是挑剔，而是把握。他確信他在這件事中做得不錯，他放了心，然後開始想到了其他的問題。既然邁出了第一步，他就不準備停止腳步。這也是宋無極的長處之一，不是就事論事，眼光總是比其他的人看到更遠。
在經過再一次嚴肅認真的考慮之後，宋無極下了決心。他從角落站起來，坐到了他們慶祝的酒桌前。酒菜還沒有被楊二的妻子弄回來，這是表示他要說話的信號，楊二和張彪停止交談，坐到了桌子剩下的兩邊，張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是不是該討論一下把錢分了？」宋無極開口說話，語氣帶著輕鬆的調侃。
「分吧。折騰了十多天，也該舒舒服服享受一下了。咱也做一回有錢人。」張彪呵呵地笑了起來，表示他的願望。
「我覺得，我們可以暫時不急著分錢，雖然，我們都很需要這筆錢來改善我們的生活。但是，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這筆錢來做點有意義的事，做點有利可圖的生意。」宋無極審慎地說。
楊二和張彪對望一眼。他們都覺得意外，但並不吃驚。他們相信宋無極，他並不是一個想無理佔人便宜的人，他一定另有什麼原因。但是張彪馬上表示反對。他望望三個人，下了判斷：「我看我們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看，還是把錢分了穩當。做生意沒準一下子就虧光了。這可是一大筆錢。」
宋無極的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張彪一直盯著他，他突然之間明白了宋無極的決心。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有名氣的PJ兇徒有些害怕，宋無極令人恐怖的威壓不是從姿勢和聲音的轉變上表現出來，他流露出的是死一般的冷酷無情。他情不自禁地畏縮了一下，囁嚅著說：「不分也行。那是什麼生意？」
宋無極仔細地打量著張彪，有一段時間的沉默，似乎他又在考慮著什麼別的事情，最後，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柔和地說：「這樣吧，先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就行了。反正我們要做的生意不需要太多的投資。楊兄弟，這件事你是發起者，你應該得大頭，你先拿走兩萬。張彪兄弟你拿走一萬二，我的那一部分全部作為投資。因為這生意是我提議的，所以風險必須由我來承擔大部分。剩下的錢，全部算做投資的股份，我佔一半，你們兩人合佔一半如何？」
沒有人表示反對。楊二和張彪都感到心滿意足。這種分配不錯，他們幾乎已經拿到了他們預想中的全部，剩下的錢隨便如何折騰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有張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也只有他才明白什麼叫做股份。如果宋無極提出的生意真的能夠賺大錢，那麼，他們兩人都將因小失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宋無極因此取得了對於他們兩人的指揮權力。雖然，現在實際也是如此。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高等教育的中年人，完全憑他的社會經驗和個人才幹，能夠如此從容老練地把握局勢，看起來是對張彪堅持的退讓，然而是藉機取得了對於整個團伙的控股，實在令張彪感到震驚讚嘆。但他是他們三人小團體中的新人，出於禮貌和對於宋無極的佩服，他表示默認接受這個方案。同時，他的心滿意足跟楊二相差無幾。
「你們對批發市場應該都不會一無所知吧？」宋無極問。
他們都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臉上那種異樣的表情讓他們覺得事情重大，只有張彪想到了他可能要說什麼，但他沒有顯示自己的聰明。
「我覺得我們可以在那裡開一個貨運部。那是一個賺大錢的生意。我覺得，劉強兩兄弟在我們的地盤已經撈了那麼多了。」宋無極輕鬆地說。
楊二目瞪口呆地看著宋無極，對他的建議感到震撼。張彪顯得有點悲傷，但並不吃驚，他考慮的事情遠比楊多。
他們都明白宋無極這句話的意思，明白宋無極這個賺錢的生意意味著什麼。河壩街在整個PJ，在1977年前，屬於最破爛的一條街。幾乎沒有一幢兩層以上的樓房，下雨的時候街面跟鄉下的路一樣泥濘，穿過街東頭的高大牌樓，也的確就是農村，是一望無垠的菜地。當然，不久之後這些菜地就被城市吞噬，成為PJ的牌樓區。這裡居住著三輪車夫、搬運工、一些手工匠人和小商販，很少有教師和工人，大多數人來自農村，他們寄居在城市的邊緣，生活在PJ的最下層，成為所謂的黑市戶口。真正的PJ人一般不會輕易踏上這條街。
我之所以寫宋無極這個人，主要不是因為這個人有多重要，我更想展示的是Z國這些年來黑社會的真正成長史，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體會，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