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斷不開的契
我痛苦地瞪著再一次出現的白君，無可奈何地捶著岸邊的沙石。
“為什麽又是你。”
無論我到哪裏，怎麽總能碰到這陰魂不散的男鬼。
我就搞不明白，我這麽普通的女孩，是造的什麽孽才會被一隻鬼給纏上了呢。
如果非要說特別的話，整個天河村裏，也就我一個人是生長於中元節，還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的天胎孩。
天胎孩，又名陰胎，集陰陽兩界亡靈氣息出生的孩子，陰盛陽衰，易招鬼魄。
雖然說天胎孩易招鬼魄，但我活了這麽久，怎麽都從來沒看到過妖魔鬼怪。
當然現在的不算，我說的是前十八年，我從沒看到鬼魂，就連小鬼也沒看到過。
但在過完十八歲生日後，就糊裏糊塗被鬼給上了……
“你想知道這些年，和你一同出生的嬰孩都死了，卻隻有你活著的原因嗎？娘子？”
朝著我神秘兮兮笑了半天的白君，忽然一把將我從水裏揪了出來，我出於慣性撲進了他的懷裏。
在我哆嗦地要從他懷裏脫離的刹那，白君就跟聽到了我心聲一樣，詢問我這些年來一直不明白的問題。
我茫然無措地看著他，被他深邃如汪泉的黑眸帶入一種遐想狀態。
我恍恍惚惚地撐著他的胸板，並渴望的點了點頭。
“是，我想知道為什麽他們都死了，就我還活著？”
“想知道，很簡單，跟我回去把堂拜完了，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以及你奶奶多年都不願意提起爺爺的原因。”
白君目光泠泠地鎖視著我，嫣紅的嘴唇泛著森寒的冷意，卻幾近誘惑的在我的眼前一張一合。
我盯著他鼓動的唇，腦子瞬間混沌一片。
此時此刻，我的腦子就跟空了一樣，一遍遍響徹著白君的話。
他說，隻要跟他拜完堂，就告訴我所有的事情。
沉浸在混沌中的我，一下子就放鬆了所有的警戒，滿眼希冀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白君。
“真的嗎？隻要我跟你拜堂你就什麽都告訴我？”
小的時候，我就好奇我父母和爺爺的事情。
奶奶告訴我，他們都去了天上，但是我聽的出來奶奶在提到爺爺的時候，怨念大過悲痛。
長大後，我聽左鄰右舍的老一輩們提到爺爺的時候，都是用失蹤兩個字概括。
很久之前，爺爺也是村子裏的半個仙人，捉鬼降妖個中好手。
但爺爺卻在我出身那年忽然就失蹤了，而作為天胎孩的我，原本該被鬼魅魍魎纏身附體，卻在爺爺失蹤後，再也沒有被纏過，我也一直覺得他是死了的。
我一直很好奇這事兒，這也積壓在我內心許久，以至於在我被白君操控的時候，潛意識裏我也很關注這事情。
“當然，我的小娘子。不過這一次，你可不能再給我出什麽幺蛾子了，鬼仙金尊如果盛怒，不給我們下婚書文件。可別怪為夫忍不住一口吃了你。”
白君眼對眼，口對口的貼著我的臉龐，在我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突然張開嘴，露出他深不見底的嘴巴，語氣陰厲地抓住我的肩膀警告我。
他抓得我的臂膀生疼、生疼的，疼到了我骨子裏。
我臉色蒼白又倍感無力地癱在男鬼的懷裏，再也不敢拒絕他。
“我，我不會的。但你也要記得告訴我你答應我的事情。”
沒有自主一定意識的我，眨著純淨的雙眸，怯生生地瞥眼看向白君，唯恐他會拒絕。
白君看到我怯懦的模樣，似乎很高興，冷肅的俊臉隔開與我麵貼麵的距離，朝我展開一抹璀璨自得的笑靨。
“乖娘子，記住你的話。這一次，是你自己親口答應要與我成婚的。我自然是會好好遵守與你的承諾。”
隨著男鬼的話飄然落下，一道綺麗的虹光在我和他交疊的手掌心暈染開來。
“誓言契一經承諾，三生石上定陰陽。娘子，這回，你算是如何也逃不脫我的五指山。”
白君盯著我和他掌心的虹光，低聲自語。
但我就是聽到了他說的話，什麽五指山，什麽逃脫不了。
我明明都被操控了，還是感覺到有什麽異樣在我和他之間產生，還是一種難以磨滅的生死牽絆。
我的心頭忽然湧上無力的挫敗感。
但是我又無能為力，隻能任憑白君交疊在我手心的大掌開始與我交握，十指連心，毫無間隙的契合度，震驚了我。
似乎，我和他天生一對。
迷迷糊糊的，我被白君抱在了懷裏，然後癡傻地看著他把海麵劈開了一條無邊際的大道。
他就這麽抱著我，往大道上馳騁。
海的另一頭，依稀可見牛頭馬麵，陰鬼遊魂們在呲牙咧嘴的等候。
我摟著白君的脖子，目光呆滯地揚起頭，盯著他的下顎，看著白君臉龐的冷硬線條，麻木傻愣。
突然，大道兩側的水藍色死海跟活了一樣，翻躍起波濤如怒的千層浪花。
浪花極大，眨眼脫離了白君製造的臨時結界水幕，飛躍千丈的水花如注，浸濕了我的全身，以及懷抱著我的白君。
海水冰冷的溫度緊貼上我的皮膚，我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混沌的腦海逐漸被這冰冷的寒意冷醒。
我的意識，開始漸漸回到我的腦海。
“乖寶醒醒，你不能跟他走！”
奶奶洪亮的聲音，驀地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渾身一個激靈，腦子徹底清醒過來。
在發現自己此時此刻就在白君的懷裏後，我厭惡又抵觸的皺起眉頭，甩起手掌，狠狠地剮向白君。
“啪——”
脆亮亮的巴掌響聲劃過兩旁掀起的浪花聲，直接灌入我的腦海。
但這巴掌打的不是白君的臉，也不是我的。
而是我突然從天襲向白君的奶奶。
“嘶——”奶奶看著我，倒吸一口氣，她顯然怎麽也沒想到我的巴掌會響在她的臉上。
我瞳孔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臉戲謔的白君，以及奶奶吃痛地表情。
奶奶臉頰上明顯的小小五指紅印，極盡諷刺地昭露在我的眼前，看得我心口灼痛。
卑鄙的白君，他居然拿我奶奶的臉當肉墊，害我做了個不孝孫女。
“奶奶，我不是故意，都是他，魔鬼，都是你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