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關於流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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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怒號，白雪皚皚，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葉笙歌站在大河之畔，往昔披肩的長發，已經紮成了清爽的馬尾，在這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她穿著單薄而寬鬆的唐裝，在徹骨寒風之中矗立。
從那年回到這裏開始，她每年的冬天都會來到這裏，看這滔滔不絕的河流，看這兩岸被染成雪白的枯樹，看這老人帶她祭奠了十餘年的地方。
老人死了，祖上單傳的他，沒有其他的後人，先祖血食，陰靈錢財，皆當由她奉上。
但自從那年重拾武學開始，與以前不同的是，每一年的祭祀，都缺少了一件東西，那把古劍，名叫湘潭的古劍。
那個老人，在臨死之前，不想讓自己的孫女看見之後不開心，將這傳承了上千年的古劍，拋進了這滔滔江水之中。
可是爺爺，你知不知道，女人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
尤其是，年少的時候，和在憤怒的時候，更何況，那時的我，兩樣都占全了。
“你，不冷嗎？”
見得來人，葉笙歌停下回憶，略顯硬朗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很男人的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指了指已經結冰的大江。“今年，你敢不敢，和我下去一趟？”
“不敢，不敢，會凍死的。”男子絲毫沒有在女人麵前丟臉的局促，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隻是像往年一樣，來看看你，免得你死了沒人收屍。”
“哈哈哈，死不了。”葉笙歌一邊笑，一邊朝著河麵走去，已然完全凍結的河麵，在她一腳之下碎裂出一個巨大的孔洞，隨著入水聲起，她的聲音在雪地中回響。“若是，我真的死了，記得替我收屍。”
翻閱記憶的林虎，也難得的對這女人改觀了，不管怎麽說，為了一把古劍，幾乎每月下水一次，冰天雪地也不曾放棄過，這般毅力，值得這隻混吃等死的老虎欽佩。
更何況，這女人不僅是尋劍的毅力，就練武來說，也極其勤奮，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日複一日，不曾有絲毫懈怠。
也難怪靈氣複蘇之後，她能那般快速的，成為民間最頂級的強者。
入夜，葉笙歌再次浮在了水麵，進行一次新的換氣，人類畢竟不是魚兒，不能長時間呆在水下，縱然她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在這一點上，也沒有任何的不同。
“沒找到？”葉笙歌在水中尋了一整個下午，男子也等了她整整一下午，看見再次浮出水麵的她，忍不住勸道。“大雪連下數日，水中寒冷異常，你縱然武藝過人，又能撐得住多久？”
眼見水中女子沒有上來的意思，他接著說道。“再過段時間，就過年了，之後再來吧！”
聽的這句話，葉笙歌沉默了一會兒，渾身被水流濕透的她，扭了扭同樣在不斷滴水的長發，踩著岸邊的積雪一步步走了上來。“過年，我又沒有至親，過得什麽年。”
男子沉默了良久，才低聲說道。“你舅舅呢？”
“還有你舅媽，都在等你回去過年。”
“不回了，等找到湘潭，我就出去闖闖，看看外麵的世界，看看武技是不是真的沒有用處。”
說完之後的葉笙歌，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年，就不過了，會有人不想我走，我也會舍不得走。”
男子還未曾再次說話，就被地上的光吸引了注意力，不同於冬天清冷的月光，這光芒宛如大日，將雪地映了個通透。
“小心。”一聲厲喝在耳邊響起，隨後他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在這龐然力道之下，直飛出去數米遠。
男子滿臉茫然，他沒有葉笙歌這般的身手，也沒有對方那般的好眼力，隻能在離地之間，猛然抬起頭，看向那光芒閃耀的天穹，不過一眼之間，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花了眼睛。
流星，鋪天蓋地的流星。
如果說這是流星雨的話，那一定是一場滂沱的暴雨，傾盆的那種。
要覺醒了嗎？
這場流星，林虎的印象很是深刻，也正因為這場流星的緣故，他從人變成了一隻老虎，同樣，他所認識的強者當中，泰半都是在這第一場流星當中覺醒的。
葉笙歌，張靜淵，猴子，熊貓，鯤鵬，乃至於秦嶺中受罰的巨猿，黑豹，甚至是剛剛收為下屬的白象，盡皆如此。
所以，當林虎在葉笙歌記憶中看見這場流星時，也就明白了，為何對方在被人侵入記憶，並不斷篡改之下，還能記得這般清楚。
無他，覺醒之始而已。
轟隆！冰層被擊毀，水流形成巨浪，將無數死魚拋向空中，葉笙歌雖然武藝出眾，卻也擋不住這浩蕩天威，在流星落下的強大餘波當中，她隻來得及推開了她未曾習武的朋友，自己卻被這餘波衝擊之下的水流擊成了重傷。
沸騰的水流，在她的身上燙出一條條猙獰的痕跡，但這個女子，卻並沒有像年少時那般哭泣，無論是身上嚴重的燙傷，還是朋友的生死未卜，都未曾讓她臉上的表情，有太大的變化。
她隻是在站穩之後，將目光定在了空中，看向被流星殘骸排開的巨浪，那巨浪高達數十米，被流星的溫度所燒開，即使距離頗遠，葉笙歌也能感覺到那宛如白晝般的熾熱。
被高溫形成的霧氣，在不斷的翻騰，她借著滿天的光輝，清晰的看見了天空中的雜物間，有著一把斜飛的古劍，那古劍，她十分的熟悉，湘潭。
略微的猶豫，她開始轉身，朋友，終歸要比劍來得重要。
“我沒事。”
話音未落，白色的身影疾步遠去，在水流未曾完全合圍上來之前，在天空中的雜物未曾完全落下之前，朝著濃厚的蒸汽衝了上去。
“你瘋了？”
是瘋了，那些拋在天空中的水流，幾乎都被流星強大的熱量所燒開，蒸騰的霧氣，也是足以燙傷人體的蒸汽，此時取劍，非明智之選。
甚至，有可能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