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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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噪音吵得重黎一頭兩個大，耳朵裏回響的全是嗡嗡嗡的雜音，太陽穴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
此時，油鴟大軍已經很近了，重黎甚至能很清楚地看到它們嘴裏閃著寒光的尖牙。
要死了嗎？我還沒活夠呢……
“重黎別怕……蒙塔將重黎牢牢抱進懷裏，用身體給重黎做了一麵厚實的肉盾，任憑油鴟將自己整個後背撕咬得血肉模糊，依舊死活不肯鬆手。因為要保護重黎不受傷害，蒙塔連反擊都沒辦法，隻能咬牙硬扛著。好在沒過多久，一旁的烏力罕總算能騰出手來，握著骨刀幾個幹脆利落的突刺，將纏著蒙塔它們的油鴟給解決了。
此時的蒙塔後背上已經是鮮血淋漓，沒一塊好肉了，小個子的重黎窩在他懷裏，似乎還能聞到濃烈的鐵鏽味。
“重黎你沒事兒吧？脫身之後，蒙塔第一時間低頭檢查重黎身上有沒有傷口，確認重黎暫時安然無恙之後，蒙塔依舊滿心後怕：“烏力罕，你先頂上去，指揮戰鬥！我現在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
“蒙塔，你沒事兒吧？你的傷也得先處理下才行，醫生！醫生呢？重黎可不想因為自己而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哪怕他心裏很清楚自己就是個拖後腿的。
“都是些小傷，不要緊。蒙塔猶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勸道：“重黎，聽我的話，回去好不好？我保證，有什麽情況都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你！
重黎很不甘心，他想留在前方陣地，想要第一時間知道對陣情況，想要親眼確認自己的煙霧戰能不能收到成效？他那麽努力，卻不能得到認同，失落是肯定的，哪怕蒙塔是一片好心，但被人這麽直白的看不起，重黎還是會覺得難過。
“重黎，別耍小性子了！
重黎抬頭認真地看著蒙塔：“我能保護自己！
“你怎麽保護？蒙塔氣急了，聲調都高了好幾個度，他平時可從沒這麽大聲地跟重黎說過話：“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重黎越說越生氣，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蒙塔聞言氣呼呼地瞪著重黎，凶相畢露，渾身殺氣騰騰，重黎被嚇到了，還以為蒙塔會忍不住動手打自己，以他的小身板，估計還不夠蒙塔教訓一拳的，下意識後退半步，慫了。
重黎眼裏不加掩飾的畏懼，喚回了蒙塔腦海深處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重重歎了口氣，蒙塔萬分無奈：“重黎，你別怕我！
蒙塔的語氣足夠溫柔，還是跟往常一樣，奈何重黎已經起了害怕了，不論蒙塔說什麽都不敢再上前一步，兩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默默僵持著。
“重黎少爺……
好在這時候，阿木爾回來了，看到重黎時，阿木爾神情很不自在。沒辦法，他心虛。麥迪爾執意要見重黎，阿木爾為了完成任務，不得不妥協，沒有經過重黎的允許，擅自替重黎同意了會麵，阿木爾知道蒙塔肯定會生氣，但他更擔心的是重黎會怎麽表態。
簡明扼要地向重黎說明了情況，重黎也傻眼了，疑問反問道：“你是說，你們旁邊那個營地的中隊長想見我？
“嗯。阿木爾連連點頭：“這是他決定幫忙的交換條件。
重黎眉頭皺得更緊了：“麥迪爾，這名字好耳熟啊！
聽了重黎的話，蒙塔的臉色更黑了。
曾經在集市上有過一麵之緣的交易對象，既不是熟人，也不是朋友，重黎才不會浪費腦細胞去加深印象，更何況，他對麥迪爾的印象並不算好，為人吊兒郎當，太輕浮了，看上去就不靠譜，有了這先入為主的偏見，估計麥迪爾以後也很難在重黎這兒討到好。
“快看！有煙霧飄散過來了！
這可真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一瞬間，所有隊員們似乎看到了擊退油鴟的希望，全部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精神抖擻。
作為提出煙霧戰的首席軍師，重黎更是片刻都按耐不住，一個餓虎撲食，直接往前衝，饒是蒙塔眼疾手快，也隻來得及單手抱住重黎的腰，根本阻止不了，借著這個向前的衝力，兩人都被帶到了最前線的開闊位置。
重黎很興奮，是那種腎上腺素狂飆的興奮，看著濃烈的煙霧飄散過來，所有隊員們都開始屏氣凝息，包括他自己，都是不錯眼珠地觀察著。
油鴟顯然是從沒見過這種陣仗，陣腳都被打亂了，甚至開始不安躁動起來，好些油鴟甚至放棄了再進攻白城子，而是在天空不斷打著圈兒地亂飛，與此同時，嘴裏發出的鳴叫更是尖銳刺耳。
“真的假的？真是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有效！
一片驚呼聲中，重黎卻絲毫不覺得輕鬆，油鴟隻是暫時放棄了進攻，並沒有撤退，說不定還有卷土重來的打算，危險時刻懸在頭頂，絲毫不能大意。
顯然，突如其來的煙霧迷惑了油鴟，讓它們傻傻分不清楚方向，所以才會在天空不厭其煩地打圈旋轉，即便喪失了方向感，油鴟也沒有撤退，而是繼續選擇了進攻，可見亡我之心不死，說它們不見棺材不掉淚也好，說它們鍥而不舍精神可嘉也罷，被凶獸盯上了，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看了一會兒，見漫天的油鴟都隻顧著自己打轉，沒空來攻擊他們，滿身是血的烏力罕才一頭霧水地跑過來向重黎請教。“重黎少爺，怎麽辦？就這麽耗到天亮嗎？
重黎還沒開口說話，蒙塔就狠狠地瞪了烏力罕一眼，他現在正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勸重黎回去，烏力罕這蠢貨不幫忙規勸兩句就算了，還盡瞎添亂！
烏力罕被警告了，委委屈屈地縮著頭，再不敢說話了。
重黎仔細看著天空中的厚重陰影，越是觀察眉頭皺得越緊，按理說，生物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受驚之後更是應該慌慌張張地抱頭逃竄才是，油鴟的反應很奇怪啊！總感覺似乎有什麽關鍵點被忽略掉了。
“重黎……蒙塔是真的拿重黎一點辦法都沒有，軟的不管用，重黎根本不聽，硬的他又舍不得，生怕適得其反，重黎似乎也吃定了自己不敢怎麽樣，所以才會有恃無恐。
“啊！原來如此，我真是太蠢了！電光火石之間，重黎瞬間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關鍵點，那就是所有群居動物都有的致命弱點，等級製度，絕對的上下級服從關係，不容反抗。
重黎曾經看過一本科學雜誌，上麵提到過一種很有名的生物，非洲行軍蟻。它們的體積比一般螞蟻大得多，速度快，數量多，還長有一對鋒利的鉤子，是一種近乎凶殘的食肉動物，雜誌上記載，非洲行軍蟻若是想要發動進攻，不出一分鍾，大軍過境之後隻能剩下一具白骨，連一丁點肉沫都看不到，攻擊力之強悍，令人毛骨悚然。
更有趣的是，雜誌上還提到了一種現象，科學家將之命名為死亡漩渦。由於非洲行軍蟻數量龐大，攻擊或者是撤退的命令都必須依照指示來進行，若是負責指揮的領導者突然死亡，或者是迷失了，則會出現死亡漩渦，即所有的行軍蟻都會在死亡的指揮領導者周圍不斷打轉，一圈又一圈，永遠不會停止。根據科學家的研究表明，這種死亡漩渦是不會被外部條件所影響，也就是說不會自行消失，即便遭遇惡劣天氣也是如此，甚至是在大雨停後，太陽一曬，大半非洲行軍蟻都已經死亡，僅剩的幾隻幸存者依然還在蹣跚打轉，至死方休。
油鴟現在的情況，實際上就跟負責指揮的領導者突然迷失之後的非洲行軍蟻一模一樣。
將自己的想法跟蒙塔他們說了，所有人都是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看得重黎忍不住覺得好笑：“蒙塔，你怎麽看？
“死亡漩渦嗎？這種說法蒙塔還是第一次聽聞。“重黎，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們隻要想辦法殺死領頭的那隻油鴟就行了，對嗎？
“嗯。思維簡單也有思維簡單的好處啊，說話就是一針見血。
“是最中間打轉的那一隻嗎？
“當然了。
重黎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一個尖銳的破空聲，一隻箭飛速射了出去，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也眼睜睜看著箭矢接近目標，卻在中途因為抵抗不了地心引力墜落地麵。
烏力罕很不服氣，張弓搭箭還想繼續嚐試，被蒙塔抬手製止了：“我來吧！
這是重黎第一次看到蒙塔射箭，姿勢很漂亮，力道也足，伴隨著破空聲，疾馳而去的箭矢在天際劃出一道黑影。
可惜，最後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沒有人會質疑蒙塔的箭術，如果這點兒實力都沒有，怎麽可能坐穩中隊長的職位，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又是在高空中，油鴟還在不斷繞著圈子飛翔，單憑複合弓的拉力，好像還是差了一點。
希望來得很突然，消散得也很迅速，明明就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卻是無能無力，所有隊員們都不禁長籲短歎起來。
“重黎少爺，這又該怎麽辦啊？有問題找重黎，烏力罕現在已經是下意識的養成習慣了，重黎聰明嘛，能者多勞，他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