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穎川王軒轅昂
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最新章節
如小姐終於消氣了。
被關在門外的婢女們帶著慶幸小聲交流著。
雖然依舊不想見她們這些貼身婢女,說看見她們的臉就來氣,但是好歹讓小丫鬟們進去伺候著了。
這些年歲尚輕的小丫鬟都是近幾月新入府的,大多數撥去楨小姐院子裏了。因為諸事不熟,和楨小姐一起鬧了許多笑話,她們這些家生婢女平日裏無聊,就指著茶餘飯後笑笑楨小姐那一院子的雞飛狗跳。
“方才看見如小姐的奶哥哥去了前院,想必是如小姐又有了新的吩咐……可姬家的催妝禮已經送來了,還有什麽事這麽急。”貼身婢女也不敢亂走,在門外低聲說著話。
“要我說,咱們說是近身伺候如小姐,”其中一個酸溜溜地說:“到底不算心腹,打罵起來一點顧忌也沒有,還是人家奶媽那邊的親。”
北幽的風俗,富貴人家的小姐常認奶媽的兒子作哥哥,稱作“奶哥哥”,同奶媽一起算作心腹。
屋子裏的易楨終於在幾個小丫鬟的幫助下,把全套嫁衣都換上了。
這些小丫鬟在易如的院子裏估計沒得過好臉色,全程一句話也不敢說,讓做什麽做什麽。
易楨之前還擔心自己和易如並沒有百分百相像,會不會被認出來。結果這幾個小丫鬟壓根不敢抬頭看她,做完吩咐的事就乖乖跪在堂前,一動不敢動。
易楨怕叫人察覺出不對,也沒管她們,任她們跪著,隻是扶了扶頭上的金飾,讓它和頭發更加貼切。
這件金飾呈鳳凰狀,鳳凰身子的前半部分被巧妙地製成麵甲,覆蓋了她上半張臉,隻露出眼睛來。
以黃金為胎,聘請能工巧匠打造成栩栩如生的鳳凰模樣,華麗繁複的鳳凰尾羽用珠璣和黃金薄片互相穿插嵌套,最後用黑緞和小巧的金夾子卡在發間。
這是陽城姬家送來的大定禮之一,據說也是那邊的規矩,新嫁娘隻用一件頭飾,寓意一生順逐。
北幽但凡高門嫁女,恨不得滿頭珠翠,易如很不滿自己隻有這麽一件頭飾,一直都不願意戴,扔在一邊不做理會。
易楨可願意戴了。陽城沒有喜帕的說法,新娘子是要露臉的,這頭飾一上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又閃又值錢的鳳凰上了,誰在乎被擋了半張臉的新娘是不是有點不太像平常。
剛才把易如送到自己房內,這姑娘把藏有五十萬金銖的芥子戒扔給她時,臉上的惡意藏都藏不住。
易如這姑娘雖然性格惡劣,但到底是嬌養在閨中的,沒被社會毒打過。
而易楨這種被生活舉著菜刀從二環一路砍到鶴崗的人,就深深明白現實生活的殘酷。
還很懂怎麽讀小姑娘臉上那點小心思。
“這賤人平常不是這個路數,這件事雖然對我有利無害,但誰知這個賤人是不是有什麽後招要害我”
特別明顯。
易如這小傻逼絕對還要下手搞她。
要不是那邊吉時已近,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非得給逼問出來。
顯然易如因為她和原主反差有點大起了疑心。
但是易楨有什麽辦法,要和原主保持一致,就是要逆來順受懦弱不堪啊!這要是日常文也就罷了,最多被讀者罵兩句沒用;但這是虐文,談個戀愛動輒挖眼滅族的虐文,這種性格不是去找死嗎?
在易楨仔細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那邊穎川王的車馬已經接走了新嫁娘,新娘子蓋著喜帕穩穩地被扶上了車輦,踩著吉時出了門,往北戎而去。
外麵雖然積雪未消,但是氣溫並不低,也不再落雪,是隆冬臘月裏難得的好天氣。
因為天氣不錯,沿路有不少看熱鬧的,還有小孩子追著討糖吃。
“易家真是不得了,”路旁有書生模樣的人嘖嘖羨慕道:“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穎川王,一個嫁了陽城姬家,有這兩個姑爺在,易家那個劍修獨子還怕什麽?”
“也是禍福相依。當初易老爺喪妻,這是禍吧,轉眼續弦娶了李家的女兒,這不就變禍為喜了!便是當/今/聖/上,到了河內,說話也沒李家好使!”
這些細瑣的對話並沒有逃過穎川王軒轅昂的耳朵。
他自幼學自名師,太平一道修為已到湛存境界,便是身處鬧市,也能輕易分辨一片鴉羽落下的聲音。
如今騎著健壯的黑馬,一身喜服,走在隊伍的最前端,他臉上卻分明看不出一點喜色,隻是滿臉高高在上的威嚴。
他早知北幽君主勢弱,各地諸侯世家割據一方、各自為政、互相姻親,便是被言官斥為惡黨也毫不收斂。
待他繼位大君,遲早滅了北幽,將這千裏良田納入北戎的疆圖。
但這不是軒轅昂如今麵無表情的原因。
他現在在想車輦上的新娘子。
軒轅昂對易楨的感情很複雜。他一方麵是真的不可自拔地為她所吸引,一方麵又是真的為良娣易白的死亡而痛苦。
這兩者一綜合,他確信無疑:他是因為太愛良娣易白,所以才願意娶易楨這麽一個和她長相相似的西貝貨。
易白一開始被他救回來的時候,給嚇壞了,問她話,她答得顛三倒四,甚至不敢承認自己姓易,說自己叫白瑤瑤。
軒轅昂於是一直叫她瑤瑤。
瑤瑤喜歡穿白色,經常拉著他的衣角撒嬌,一派天真善良。也隻有她這麽善良,才會願意救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他軒轅昂也才能活到今天。
他的瑤瑤都沒有穿過紅嫁衣、堂堂正正地嫁給他過。
憑什麽……他明明是……
軒轅昂覺得這些字一個一個在他心頭跳躍,仿佛火炭上沸騰的糖漿。
無法察覺的愛意與過於明顯的不甘交織,讓他根本笑不出來,他也無法說清楚內心的具體想法,隻能僵著臉,迎著積雪寒光,驅使馬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沒想到迎麵碰上了前來迎親的姬家。
姬家巨富,聞名五洲三海,此次與易家聯姻,意在通過河內架起和北幽的商路,所以帶來的儀物筵設一點都不遜色穎川王軒轅昂。
也不是他們姬家刻意和他搶在這一天成婚,實在是這一個月內隻有這一天喜日。
軒轅昂來自千裏之外的北戎,姬家則遠居海外孤島陽城,在河內易家等上幾個月等下一個喜日,對他們誰來說都是不現實的。
而且軒轅昂還聽到些獨家消息。說是前來迎娶新娘的這位姬金吾,楊朱道人曾經給批過命數,說他若昌黎之年不成婚,必有大難。
今年就是他的昌黎之年,不可能拖上幾個月等明年的。姬家這麽風風火火地與易家聯姻,除了開商路,楊朱道人的批語恐怕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軒轅昂倒是不介意多這麽個姻親,對姬家的印象也很是不錯,眼見姬金吾騎著白馬驪駒,腰間佩著那柄大名鼎鼎的鹿盧劍,龍章鳳姿,一副藏鋒君子的模樣,不由得主動示好,朝他微微點頭致意。
姬金吾所騎的那匹白馬一看就知道是珍品,因是迎親,馬尾上係著青絲,絡馬頭是黃金製的。
就是姬金吾自己也穿著重工刺繡的喜服,衣料繡工挑不出一點毛病,便是天子大禮,也不過如此。
可就是這樣華麗繁複的衣裝,因為穿著的男子姿儀清俊,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突兀多餘,隻覺得珠玉在側,如遊雲驚龍。
察覺到軒轅昂的示好,白馬上的男子不卑不亢地回了個禮,倆人還算友好地交換了個目光,絲毫沒有預料到下一次見麵就是刀戈相見。
聽聞姬氏金吾恃才傲物、生性散漫,如今一見,果然傳聞不過是傳聞,還是眼見為實。軒轅昂想。
兩支滿載珠璣琦繡的隊伍短暫相錯,很快就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繼續前進。
“還有多久到易家?”白馬上的清俊男子表情沒什麽變化,目視前方,似乎是不經意地問起了時間。
騎馬綴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男人戴著一個奇怪的鬼麵具,如此喜慶的婚典似乎也沒有摘下來的意思,答道:“不久了,約莫小半柱香。”
戴著鬼麵具的男人聲音倒是悅耳動聽,他的語氣很有些不對勁,不像是在安撫新郎官,反而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反複煽風點火的旁觀者。
眾所周知,陽城的大祭司範汝起居都帶著一副猙獰的鬼麵具,因為和陽城城主姬金吾是好友,行事頗有些肆無忌憚。
騎在白馬上的清俊男子完全沒計較他的奇怪語氣,反而短暫地笑了一聲:“希望別再出什麽岔子吧。”
他那短暫的笑一點笑意也沒有,單純是為了禮貌才做出這樣的表情,很快就淡去了。
易府大門洞開,但是進前院迎親的那道門卻牢牢關著。
他們一行人遠道而來,已經提前了解過北幽本地的婚俗,知道這是接到新嫁娘前的最後一道程序:攔門。
攔門一般由新嫁娘的同胞兄弟來完成,主要是刁難新郎官,給新郎一個下馬威,教他知道自己家裏的姊妹有人撐腰、不好欺負,讓他善待新娘。
剛才穎川王軒轅昂這麽順利地接走新娘,一個是因為楨小姐沒有同胞兄弟,續弦李氏才不管她的禮數全不全;一個是因為穎川王素有嗜殺暴虐之名,最討厭這些虛禮。
根本沒人在乎楨小姐本人願不願意有這道禮數,反正她也做不了主。
姬金吾下馬上前,鄭重其事地敲了敲門,門內很快傳來了一個年輕男人輕浮尖扁的聲音:
“是姬氏帶著鹿盧劍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