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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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京到大阪開車需要五個小時，這麽長時間的車程其實是很無聊的，所幸這四位都不是多話之人，一路上車廂內都十分寂靜。
……這麽一說好像更無聊了。
手塚在路上就和大阪警署取得聯係，四個人被安置在大阪心齋橋，也是山口組和淩青山手下出現最密集的地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心齋橋有規模不小的紅燈區，刀口上舔血的人最喜歡到這種地方找刺激。應淩凜的要求，他們就住在紅燈區對麵的酒店裏，有隨時監視的條件。不過淩凜作為女子尚且沒什麽忌諱，反而三個男警官一想到對麵是紅燈區就渾身不舒服，感覺床單都不幹淨。
“我們就不能住在別的地方嗎？拿房卡的時候，越前龍馬進行最後一次抗議，結果還是被長官毫不猶豫的給斃掉了。
“你是想每天浪費幾十分鍾開車來蹲點讓人知道警察在這兒，還是幹脆住在酒店裏假扮遊客走到窗邊就能看見他們？淩凜拿房卡一角敲了敲越前腦門。
“那房間安排……
“兩人一間，節省經費。其實我本來想四個人擠一擠，但還是算了，證件提醒我還是個女的。
你居然需要證件提醒……越前一臉黑線的腹誹，然後才意識到剛才淩凜說的很重要的事:“兩人一組，誰和誰？
“隨便，你們三個要是願意擠一個房間也行。淩凜塞給越前一個房卡，自己提著行李先找房間去了。
三位男警官站在大堂裏麵麵相覷，然後越前和海堂突然十分默契的站在了一起:“我和海堂前輩越前一個房間。
“……手塚隊長蹙了蹙眉:“我可以和你們……
“說不定任務需要假扮情侶，隊長你和淩長官身高氣質都最般配，不出雙入對會令人生疑的。越前試圖直接掐滅手塚希望的火苗，說話有理有據的他自己差點信了:“而且我們這次既然名義上是出來旅遊，訂的房間也是大床房，三個人有點擠。
“淩凜現在是男裝，不用扮情侶，她也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手塚冷聲說道:“出外勤什麽情況沒遇到過，我也可以睡在地上，但是讓我和一個女子同床共枕是成何體統？
“但是，不是說大阪的緝毒隊也要派隊員過來外勤嗎？
“到他們來時再說。手塚抽走了越前的房卡，拎起行李箱也去找房間了。
“要是他們不額外開房間，還不知道要多少人住一個屋子……越前壓了壓頭頂的帽子，和海堂薰認命的跟上去。
淩凜進屋以後就把放在行李箱的槍別在了腰上，半紮在褲子裏的襯衣放了下來擋住配槍手柄。
阿凜原來的配槍留在了香港警署，來了日本以後重新配置了史密斯威森的m637式左輪-手-槍，銀白色槍身，黑色格紋手柄，嬌小玲瓏的外形適合女警官佩戴。其實阿凜原本喜歡長管手-槍的，m637的槍管太短有些不習慣，不過勝在便攜好藏匿，便也就不多做要求了。
她隨意收拾了一下行李箱裏的東西，又在隨身腰包裏帶了些子彈，在房間裏架好望遠鏡便打算出門轉轉，結果在門口就碰到了正要進隔壁屋的手塚等人。
“出門？手塚蹙了蹙眉，看著淩凜這一身輕簡裝束總覺得太過於鬆懈了。
“在周圍轉一轉熟悉環境，免得必要時候跟丟了人。淩凜拍了拍胯骨位置挑眉補充道:“我帶了佩槍，如果有緊急情況我自己也應付得了……不過，山口組的人又不認識我，總不會青天白日的就把我當街崩了吧。
“大阪警員很快就到，不妨讓他們領你去。
“沒必要，我今天不會走遠的。淩凜露出有些意味不明的表情湊到手塚麵前:“而且，我想去紅燈區轉一轉，怎麽樣，要不要一起？
“……不必了，請你自重，長官。
“真是無趣，男人麽，血氣方剛很正常，我是不會阻攔你們進風俗店的。淩凜勾唇退了開去，尾音慵懶的往上一挑，人也轉了個身往樓梯間走去。
“為什麽她作為一個女人對紅燈區那麽感興趣啊。越前表示真的很不懂這位長官的思維方式，一般女子提到紅燈區不都是避之如蛇蠍嗎？
“大概是去探查山口組的窩點了。手塚隻能這麽解釋。
“長官很敬業，嘶……海堂薰幽幽地發出一聲感歎。
“是百無禁忌吧，海堂前輩。越前壓了壓帽簷，低頭走進了房間。
百無禁忌也比那些太講究什麽地方都不願意去的女人好啊，海堂內心腹誹道——之前執行任務搭檔的女警一提到紅燈區夜店啊都抗拒的好像他們會怎麽樣似的，弄得大家都不自在，還是淩長官好啊，有的時候都會忘了她是女警。
淩凜說要去吃大阪燒，真的就在附近自家大阪燒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一邊等著師傅做好一邊百無聊賴的打量來來往往洶湧的購物人潮。她深知混黑道混出名堂的誠如山口組諸君大多都是老狐狸，不會每天都明目張膽的出來晃蕩，今天這麽好的天氣……當然更不會。但也不排除他們也有阿凜的僥幸心理，阿凜想的是興許今兒出門就能碰到正主，他們想的是興許今兒不會碰見條子，就看誰走運了。
也許有人會說，她初來乍到，要怎麽認出山口組眾人。警察嘛，沒有記檔案的技能怎麽行呢？淩凜對罪犯的臉可謂是過目不忘，何況山口組在日本政府留有“合法社團檔案，可供警署隨時查閱，比淩青山那邊好查多了。
彼時淩凜換了條黑色鉛筆褲，翹著二郎腿坐在窗邊喝果汁的形象引起了諸多路過行人的回眸，大部分都是逛街的女孩子對她目送秋波。這也不能怪她生就一張雌雄莫辯的俊美臉龐，要說硬朗卻線條柔和精致，要說溫柔卻自帶閑人勿進的氣場，導致做大阪燒的師傅都不敢抬頭看她。
就在淩凜眼光流轉與街市之間的時候，她麵前坐下來一個人:“介意拚個桌嗎？
淩凜瞥了他一眼，有點痞氣的笑容，頭發卻打理得很利索，修長手指敲打桌麵有幾分悠閑。
“你不是都坐下了嗎。阿凜輕哼一聲:“周圍分明有的是空座。
“我也喜歡坐在靠窗位置，今天不巧，被這位小姐捷足先登了。對麵的人挑起嘴角，笑得有幾分玩味:“好好的美人，為什麽不穿裙子呢？
“你問題真夠多的。淩凜冷冷的轉過頭去，繼續看人來人往。
“我自己一個人在日本，有點無聊嘛，突然路遇美人，忍不住就唐突了。那人輕聲笑了笑，拿起菜單也點了份全碼的大阪燒，要多加雞蛋，還要了瓶清酒。
“你不是日本人？
“我是中國香港人，來日本做點小生意，周旋幾天有點無聊。
“嗯？香港？淩凜眉頭一蹙，正視對方，開口已換成了粵語:“你係香港人？
對方顯然也是一愣，沒想到在這能遇到同胞:“哇，使唔使咁蹺，隨便食餐飯仲撞見鄉裏？哇，要不要這麽巧，隨便吃頓飯都能碰見同鄉？
“呢句話該我講先係啦。淩凜懶懶倚在椅子上:“來日本作咩生意？這句話該我先說吧，來日本做什麽生意？
“藥品啊，日本保健藥很火爆的。
“生意點呀？生意怎麽樣？
“唔好提啦，小日本光帶玩，想提價冇咁容易，日本人嘅生意真係唔好做。男子抱怨一聲，抬眼又看淩凜:“你喺日本又做啲咩？別提了，小日本光帶著玩，想提價也不容易，日本人的生意真是不好做。你在日本又做的什麽？
“出差公幹咯，公務員。淩凜換了個腿翹著。
“公務員幾好，鐵碗。公務員多好，鐵飯碗。那人感歎一句:“做生意咁難。做生意這麽難。
“好咩好，累死累活工資都唔係咁低。淩凜白了對方一眼，正好她的大阪燒被端了上來，香噴噴熱騰騰的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好什麽好，累死累活工資還不是那麽低？
“咁慘？男子一樂，湊上來用有些引誘的語氣說:“噉要唔要同我老細一齊做生意啊？做到好仲有利是畀你，就唔使受苦~這麽慘？那要不要和我老板一起做生意啊？做得好還有紅包給你，就不用受這份呢份苦啦~
淩凜沒理他，隻低頭切開大阪燒裏的雞蛋，一言不發的進食，對此人的絮叨充耳不聞。
“我老板好犀利，你唔信啊？過幾日佢都要嚟日本，我帶你見一見？我老板好厲害的，你不信啊？過幾天他也要來日本，我帶你見見？
淩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怎麽這麽沒規矩，沒看她在吃飯嗎。
男子看淩凜還是不理他，隻好悻悻的坐回去吃他剛送上來的那份厚蛋大阪燒。
淩凜吃完了自己那份從容的擦擦嘴，撐著桌子站起來，終於聲音平淡的說:“唔使麻煩，社會上各有各嘅使命。祝你財源滾滾，我仲有差辦公喺身，走先。不用麻煩，社會上各有各的使命。祝你財源滾滾，我還有公務在身，告辭。
男子從胸口掏出一張名片來，頗有些風流的吻了下又遞給阿凜:“如果回心轉意咗隨時call我，慢慢行啊美人姐姐。說罷還朝淩凜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如果回心轉意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慢走啊美人姐姐。
“……淩凜看著他纖長而骨節分明的兩指夾著的那張卡片，默然的拿過來收進口袋裏，結賬後快速離開了這家店。
“老板！再來一份！她踏出門的那一刻，聽見那個男子又扯著嗓門這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