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晦氣
卻說這鷹逆離了自家修行的惡林,忽地想起似乎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除了自家長大的雁盪山,自家所認識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
至於昌平城,簡直就是一個傷心之地,各種烏七八糟的瑣事拌著自己修行,便是尋了個宗門也是妖怪窩子,怎能夠有好的念頭。
當下便向小桃園飛去,準備尋一尋那希夷先生。
這鷹逆納地巽陰煞為根基,此刻又是凝靈大成,一身法力渾厚無匹,可是青罡煉岳決上卻沒甚飛行之法,此刻雖能架風御空,卻是憑著一股子蠻力強行將自己給托起來,耗費法力不說,便是飛行速度也令人著急。
鷹逆心中嘀咕了聲:「這便宜師傅也不說授我一門飛行之術,只怕我去找他詢問,又會丟給我一個『自己能飛還學什麼飛行之術』的搪塞話語。」
「罷了!」鷹逆這邊嘆一聲,化為本體直衝雲霄向小桃園飛去。
這一行便是足足近有一天,才到了這小桃園。
遠遠落於地面幻化為人身的鷹逆朝小桃園內走去,這般桃園之地到也稱得上熱鬧,一群人依舊聚在那巨大梧桐樹之下。
對弈之人,仍是那張姓老頭與李姓老頭,這三年過去,這些人似沒人任何變化一般。
瞧到鷹逆的到來,那李姓老頭嘀咕了句:「呃,這不是幾年前來求仙的那個痴娃嗎?怎地又來了,我都給你說了那希夷先生只是一個大夫,不是什麼仙人。」
「誰說的,那希夷先生就是仙人,我都見過了。」
「定是眼花了,才在這裡說一些怪誕之事。」
鷹逆聽得他們拌嘴,覺著有趣這便有心去逗他們一逗,當即架起滾滾惡風拔地而起,直奔那二愁山而去。
徒留下一眾老頭目瞪口呆。
待鷹逆離去許久后,那李姓老頭才問了句:「這人所架之風如此兇惡,到底是妖怪還是仙人。」
「定是仙人了,你不是不信這些怪誕之事嗎?」
「那是之前沒有親眼所見嘛……」
似乎這一刻,這張李二人才第一次達成統一意見。
而鷹逆來到二愁山上空,卻是看到了不一樣的情景,他所認識的希夷先生是一人獨居,任何事情都是親力親為,而此刻希夷先生外面的葯圃中卻是有著不少人在忙碌。
顯然這些年希夷先生也改變了一些自己的習性,空出更多的時間用到修行上面。
不待鷹逆思慮,下方便傳來郎朗之音。
「不知何方道友來訪,希夷有失遠迎。呃……這不是賢弟嗎?你的進境竟是如此迅速。」
簡短的對話,鷹逆已經來到了希夷先生身前。
希夷先生瞧得自家兄弟,也自是親密的上前握住鷹逆之手,將之往屋內引去。口中不忘問道:「你似乎散功重修了?去走了老一輩的凝煞一途?為何要選這麼兇險的路子。」
「哈!我那師傅見不得平庸的徒兒,這便不好與他添堵,只得分外努力了。」鷹逆哈哈笑道。
兩人相談甚歡之際,忽地一人影竄了出來,似有八九歲的模樣,上前猛地抓住鷹逆喚了聲「大叔」。
鷹逆定睛瞧了一會兒,這才恍然,問道:「昊兒,你不在周家鎮,怎地跑到希夷先生這裡了?」
聽到這話,那孩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希夷先生也是有些驚異的問道:「你們認識?」
鷹逆心思何等活泛,看到李昊的模樣,便猜到了怎麼回事,問道:「發生了什麼?」
「兩年前有一禾山道的高人路過周家鎮,說是自家徒兒死在這裡,便一番詢問后,將這怒火灑在了這些凡俗之人身上,一時間整個周家鎮都成了鬼物的樂園,我也是察覺到了那裡的陰氣過盛,才去了一趟,也只救出了寥寥幾人。」希夷先生嘆道。
鷹逆聞言皺眉道:「這些修士行事這般肆無忌憚,就沒人理會嗎?」
「但凡踏入此道之人,有幾人有閑工夫出來管這些瑣事,不都是忙著修鍊堪破境界。便是看到了也不一定去理會,凡俗與仙道始終有著巨大區別,那人為自家徒兒報仇,別人到也不好多說什麼,又不是那些喪心病狂之輩用生人祭煉魂魄,自然不會有人尋他晦氣。」希夷先生與其解釋道。
「其實他這般行事也只是小惡,稱不得大惡。有一些修士為了煉罡,故意挑起兩國戰爭,然後去採納兵戈之罡氣,這般才是罪孽深重。」
「兵戈之罡氣?」鷹逆愣了一愣,卻是沒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纏,問了一句:「周家鎮當時有多少人殞命?」
「怕是最低也有三百多人……」
「如此說來,這三百多人皆是因我而死……哥哥,你先坐一坐,我去尋一尋那禾山道之人。」鷹逆忽地起身說道。
希夷先生慌忙上前阻攔道:「事情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只怕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尋得道那行兇之人。」
「總要尋上一尋,心裡才踏實。」
「如此,為兄只好與你一同了,如果有什麼衝突,也好在一旁助拳。」
就這樣,兩人沒聊幾句,便匆匆的架起祥雲向周家鎮駛去。
經過這些年的沉澱,希夷先生早以到了煉罡初期,此刻與鷹逆一同飛遁到也不顯得吃力。
鷹逆往日步行半日才從周家鎮到小桃園,此刻卻是只用了一刻鐘便到了周家鎮。
只是此刻的周家鎮比鷹逆當時所見更加荒涼,長期無人打理早已荒草遍布,許多房屋也已經坍塌,看上去凄涼不堪。
此刻這裡別說是人了,只怕是鬼也沒有,顯然那禾山道的修士一番泄憤后便已經離去,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
鷹逆便與希夷先生一同在周家鎮搜尋了一陣,隨後又去覺陽村查看了一番,毫無線索后,只得無奈的回到二愁山。
此刻,李昊與一些人正聚在一團等他們的歸來。
鷹逆細細一瞧,那孫得喜似乎也是希夷先生所救之人,他身邊立著一個有些跛腳的婦人。看來當初他所說的家裡有一個跛腳的妻子竟然不是騙自己。
見到鷹逆歸來后,這幾人慌忙跪了下來喚道:「請鷹仙長一定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啊!」唯獨李昊一人直挺挺的立著。
「你們可知那行兇之人名諱,此事,我事後自回與他計較。」鷹逆面布陰雲的說道。
「林縛,那道人叫林縛。」
「大叔你說過收我為徒,不知何時才能跟你學藝。」李昊忽然開口問道。
一眾人都是有些艷羨的瞧著他。
鷹逆思慮的片刻,道:「你先跟著我兄長希夷先生學習,等我將這些瑣事處理完畢,便親自教你。」
鷹逆本意是來與希夷先生好好敘舊,出了這檔子事情,也就沒了什麼心情多聊。兩人閑聊了一陣,希夷先生便開口道:「既然賢弟心中有事,便去處理了就是,日後有空,我們再聚。」
「卻是有些對不住兄長了。」鷹逆起身朝他行了一禮,便不做停留,拔地而起。
鷹逆離開了希夷先生等人的視線后,這才幻化為原形,朝著盪燕山奔去。
一路上路過小回村,遠遠的打量了一番大牛一家人。
路過無小花棲身的平王廟時,去瞧了一眼,卻是已經又重新擺了一尊供像在此,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出現一個跟無小花一模一樣的兄弟,如是這般到也有趣。
隨後又途徑花栗鎮,看了看那個一臉笑意的老者,老太太的離去雖然壓垮了他的腰背,缺沒能抹去他的笑容。
最終一站自然是回到雁盪山去尋一尋豬八九兄弟兩人,卻是從一些小妖口中得知,這兩位大王,兩年前已經下山尋道去了。
如此這般,鷹逆便收了所有浮躁的心思,一路疾飛直奔姜玉陽棲身的惡林之中,靜待自己修鍊有成,再去尋那禾山道的林縛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