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草民本平凡
江苛揮著手臂，重重的打在了天道伸來的手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即使是天道也始料未及。
這一巴掌，雖然江苛用力極大，但卻未起到任何作用。或者說，礙於某些天道規則的緣故，這個世界由天道掌控的原因，江苛也無法在其上施加任何的氣力。
但出奇的是，這一巴掌卻讓天道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覺得他被江苛愚弄了，他覺得自己之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述，或許在江苛的眼中看來就好似小醜一般滑稽可笑。
這樣的感受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自然也就讓他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的確你說得很對。”
但他的怒火還未來得及朝江苛傾瀉，江苛那低沉的聲線便在那時在他的耳畔旁響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江苛說的話，出乎了天道預料，天道皺眉微微一愣，竟然生生止住了心頭的怒火，反而是陰沉著臉色，看著眼前的江苛，似乎是想要聽他，看他將他的下文托出。
而江苛自然也沒有讓天道失望，微微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我本是一介書生。沒錯，一介落魄到極致的書生，出身平凡，上課睡覺，被老師辱罵，這些仿佛都已經是我生活的日常了。”
說到這裏，江苛頓了頓，深吸了口氣，他的臉上忽的浮現出一抹苦笑。
“
但後來，我遇到了那個老頭，我很幸運的從一個無名小輩，一個鄉下小子，在鄉親父老的注視之下，進入了冥絕宗，成為了座上賓，而後又一躍成為了四宗第一天驕。”
“還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一個叫白小彤的姑娘，她很漂亮，她的性格很冷。至少在現在的我的眼中，我覺得她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我一直在內心告訴著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能娶到這樣一個姑娘做我的妻子，那我這一生便再無遺憾了！”
“不僅如此，我還總是貪婪的想要成為這所謂的天下第一，總是欲求不滿。”
說到這裏，江苛那低沉的聲線忽的變得高亢了幾分。
但那樣的高亢卻並不咄咄逼人，反而帶著一股不堪卑微的光明磊落。
那是一種敢於直麵自己內心的虛偽的坦然之色，也是一種敢於正視一切的自信。
他的臉上忽的浮現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但那又怎樣？”
“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會藏著齷蹉的想法，總是渴望貪婪著力量，權力，或羞於與人言道。”
“可同樣，人類啊，也有自己的一股堅持勁，一股拚勁。或許吧！有人為了某個微不足道的承諾堅守一生，有人為了一次僅僅隻有幾秒的相見，而奮不顧身，如同飛蛾撲火般；更有人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拔刀相助，舍生忘死，決然而去。”
“人之初，或許性本惡，或許性本善。”
“有損道理之處，亦有得道理之處。”
“我們活於世間，雖苦苦掙紮，但卻笑臉麵對。”
“我覺得這就是人吧？！”
“而你呢？出身高貴，這身裝扮定是花了不少錢吧！你成為那至高無上的天道意誌。哪怕心智再過堅定，在漫長的歲月中，在無盡的誘惑下，最後，都會沉溺於其中，變得虛偽與齷蹉。”
天道自然不會認同江苛的這番話，無論江苛說得如何的好。
就好似江苛無法認同天道的話一樣。
二人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所說所想不同，就算明白對方無錯，但也無法認同。
天道在聽完江苛的這番話後，也收起了自己心底的怒氣，他深深的長歎一聲，搖了搖頭，不無遺憾的說道：“看樣子，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們終究無法成為朋友。”
“自然。”江苛重重的點了點頭，雙眸之中殺機迸現。
自己可能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但自己想拚一把！
對於天道的言語，江苛盡數奉還，他這般說道，聲線之中的殺機，更是毫不掩飾。
天道苦笑著搖了搖頭。
天道說到這裏，話鋒忽的一轉，再一次看向江苛，寒聲問道：“我們之間的談話似乎也到了尾聲，那麽現在你也沒什麽活下去的必要了吧？！”
江苛聞言身子一震，他的臉色一陣變化，似乎是內心在做著某種爭鬥，而後，他一咬牙有些不甘的看向天道。
“讓我來，你休息吧。”一道神念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出現在江苛眼前，江苛重重的點了點頭。
江苛的意識在那一霎那間有了些模糊，隻在最後看的天道口型，他口中吐露的字體好似是
“若你不想他死，跪下！”
江苛的身子在那時猛地一震，然後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
這對於江苛來說是一件太過艱難的事情，如今還要向著未來死敵下跪，這讓他如何能夠受得了？又讓未來的自己顏麵何在。
“怎麽？不願意？”天道挑了挑眉，有些笑意，他認出了此刻的江苛並非“江苛”。
“江苛”聽聞天道這一番話後，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然後在數息的沉默或者說內心的掙紮之後。
他的身子猛地跪了下來。
轟！
那一聲悶響，宛如山崩。
“江苛”就這樣跪了下來，他的臉色也在那時變得猶如死灰一般，再無血色。
天道一愣，這確實是他的目的，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來得這般的容易。
而在這一愣之後，他的臉上再次蔓延開猖獗的笑意。
“哈哈哈！”
他放生狂笑，身子也站了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神竿？當真是為了一位少年，什麽都可以不要啊！”
天道嘲弄著“江苛”，向這個跪下的男人肆意的播撒自己的咒罵。
江苛那沉睡的意識很憤懣，在那一瞬間內奪回了自己身子的主權，將仙寶的意識重新壓製住，他對仙寶的做法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憤怒！
“對了。”
天道說了良久，似乎已經盡興，這時他像是忽的記起了什麽似的，一拍腦門，臉上忽的堆滿了歉意。“我忘了告訴你，在與你說話的空檔，我的本身已經快要在未來給你殺死了，所以.……”
“我們的約定，作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