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魚龍雜，送人歸
在無數或明或暗的注視下，江苛扭頭離開了這魚龍混雜的比武擂台，打算隻身前往食堂。
蘇烈子木愣在原地，內心的愧疚不由得湧上心頭。這比武擂台上不分拳腳的輕重他自然知道，江苛那一劍本可以殺了自己，但是，卻又將其強行收回自己體內，定是少不了反噬。
蘇烈子自認自己沒有這麽大的魄力，讓他因為不殺人而傷到自己，那是不可能。
“江苛，我欠你個人情。”
蘇烈子也沒有多說什麽，扔下這句話，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苛內傷有點積澱，實在難以忍受，沒有選擇再重回到食堂，而是從食堂旁邊徑直走過去，回頭看了蘇烈子一眼，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極速閃回自己的屋子裏，倒頭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
江苛揉著帶著睡意的雙眼，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床頭放著兩個饅頭，床下放著一雙嶄新的馬靴。
這應該是掌門吩咐人放的吧？！
他沒想太多，拿著饅頭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便很認真的吃了起來。
他用了四十息吃完兩個饅頭，感覺自己恢複了一些氣力。然後起床，穿上那雙嶄新的馬靴。
江苛站起身子，走了兩步，馬靴不錯，還挺合腳。隻是受到仙法反噬的程度太大，身子還有些虛弱，躺在床上太久，讓他現在的腦袋有些暈。
江苛心中暗暗警醒，看來之後仙術得少用，憑自己現在的身體體質，說不定哪一天會被這仙術掏空力量，那可就麻煩了。
江苛打開這屋子簡陋的房門，迎麵而來的風雨差點把他吹倒在地。
這時節不知不覺已然冬季十二月了，有些風雨自是正常。
這座叫做禦獸宗的四大宗門之一的街道，雖比不了冥絕宗的繁華，但也算得上甚是熱鬧。
江苛思緒有些迷亂，自己莫名被派遣到禦獸宗不說，一進來又與人比武，弄的自己一身重傷，他心中難免有些起伏。
經過呼吸上的微微調整，江苛的臉色沒有了之前的蒼白，但還是很白，或者他之前就這麽白。而且長得雖然普通，但是，一股氣質躍然紙上。劍眉星目，棱角分明。
江苛不覺中走到一處叫花雞的店鋪，他之前從未見過如此食物，看見那窗台擺放的鮮嫩金黃的烤雞模樣，不禁暗暗咽了咽口水。
自己的肚子也在此刻不爭氣的叫起，江苛微微一笑，走進其中。
江苛的身體還很虛弱，但他要自保。這麽虛弱是沒辦法在這個虎豹豺狼的世界裏存活下去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麽。
現在還沒到晚飯時間，店裏空空蕩蕩，這個生意跟冥絕宗那也是相似的，通常要等到巡邏的武者換班的時候才會好起來。
店長是一個很平常的婦人，已經四十多歲，但還是喜歡塗抹胭脂粉，江苛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龐被胭脂粉覆蓋的堅不可摧。但也已經快遮不住她眼角的魚尾紋。
“掌櫃給我來一隻叫花雞。”江苛敲了敲櫃台的門，對著還在打瞌睡的婦人說道。
婦人還在瞌睡著，畢竟過會還要經曆一場高峰期的階段，現在正在抓緊時間休息片刻。
婦人打著哈欠起身，點了點頭，麻溜的從架子上拿下一隻還包裹著泥殼的雞，放在砧板上。
婦人手段麻溜，很快的剝去泥殼，雞毛也隨泥殼脫去，露出了熟的雞肉。
婦人沒有多言，將雙手放在一旁的有些破舊的抹布上擦了擦，隨後提著刀，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將雞切成兩半。
在江苛的注目下，婦人的菜刀在砧板上飛舞，說話間叫花雞已經被分成數份。
“好了，一共一百文錢。拿好了。”婦人又將手放在那抹布來回擦了擦，用草紙將叫花雞包好，遞給江苛。
江苛抱拳一拜，將幾塊銅板放在桌子上，拎著叫花雞離開店。
這時，天色已近傍晚，禦獸宗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細雨濛濛，滴打在青石路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如同泉水叮咚，極為動聽。
婦人籌謀著巡邏的武者快要換班了，她又要開始張羅了。
把數隻雞包裹上泥層，將它放入火罐中炙烤。
若是食客來了，她就可以很快的拿出叫花雞，倒是省了不少的時間。她還是很自信的，在這方圓幾百裏之內，自己這家可以稱的上第一，定是最好吃。
啪嗒。
那是有人的靴子與地板上的雨滴發出碰撞的清脆聲音。
今天這麽早就換班了？莫非是時間提前了？婦人有些奇怪。
“這位大人，今頭這麽早就換班了？想吃點什麽？”婦人趕忙從廚房裏出來，開始招呼客人。
但讓她很意外，來人並不換班的巡邏武者，也不是以往的常客。
來者是一位中年男子，麵相很生，應該不像是本地人。
年紀估摸四十多歲，一身白衣，麵著黑紗，眸如星辰，腰間別著一支玉簫。雖從雨夜中來，衣裳上卻不著一片雨滴。
他身上散著一股令人心顫的寒意，就像天山上的幽蓮，高不可攀。
“來一份跟剛剛那個少年來個一樣的。”男子隨意在店裏找了個位置而坐。
“好，你坐一會，我這就去給你做。”
不稍片刻，一隻金光燦爛的叫花雞上了桌子。
“您慢用。”
“謝謝。”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取下黑紗。
婦人這時才看清男子的容貌，雖說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很漂亮，一個男子，卻莫名有種女孩子的漂亮滋味，比她想象中更漂亮。麵若桃花，唇紅齒白。就像高山上的積雪，地底的湧泉，無塵無垢。
這男子的這般模樣，實在讓婦人好生羨慕。
若是生的一個女兒身，定是一名紅顏禍水的角色了。
“小先生，看你這身裝著不像是本地人的模樣啊！”婦人見好半晌沒有客人來臨，不禁與男子攀談起來。
“嗯。”男子用著筷子優雅的夾起一塊肉，慢悠悠的道了一句。
“最近禦獸宗不是很太平啊！聽說江苛來到此地了，他可能鬧事了！小先生一人在外，還是要多多小心啊！”婦人雖聽聞過江苛此人，但沒見過其本人的模樣。江苛險些把冥絕宗炸了的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男子嘴角抹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道：“謝謝姐姐提醒。”
“你來這有什麽事情嗎？”婦人覺得這人一人孤身跑到此地，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的。
“我來送他。”男子飲盡了最後一口濁酒。
“一個本不該活在這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