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我拒絕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即便宋雲妮可以找出n個不去律師行的理由,但她知道沈飛宇一定可以找出更多她必須去的理由,金牌大狀這個名頭不是浪得虛名的。
所以,逃避是行不通的。
可是她該怎麼去面對?別說只給了她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就算給她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她也沒辦法答應沈飛宇的要求。
她承認自己情商不高,往往無法及時發現異性對自己的好感,可她不傻,她看得出沈飛宇對她的感覺絕對不是那種非她不娶的愛情。
當他注視著自己時,完全看不到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有那種傳說中足以將人溺斃的柔情和愛意。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不愛她,為什麼突然跟她求婚?而且還擺出一副她不同意就不行的架勢?
作為一個擅長思考,且習慣於從種種細節和蛛絲馬跡中分析有用線索的律師,宋雲妮想了整整一夜,可死活也想不出一個令自己信服的理由來。
宋家二老受西方文化熏陶過深,所以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包括擇偶方面,根本不會對她進行逼婚,所以她一時也沒往那方面想,即便想到也會立刻否決。
開玩笑,要是逼婚對他有用的話,他至於三十四歲了還能那麼瀟洒的保持單身?一般國人的父母在兒子三十歲以前就會開始逼婚了,等到三十四歲,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所以絕對不可能。
她忽略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有時候往往你覺得最不靠譜最不可能的才是真相。
頂著一對熊貓眼,宋雲妮艱難地走進律師行。
知道內情的胡偉一看見她就笑了起來,走過去沖她擠了擠眼,壓低聲音道:「怎麼?激動得徹夜難眠?」
你才激動!你全家都激動!
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推開他,宋雲妮徑自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放下包后打開電腦登陸。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結婚可不是小事,必須兩廂情願,她要不是不同意,難道沈飛宇還能拿著刀逼她同意不成?
沈飛宇自然不會拿著刀逼她,犯法的事兒作為一個律師怎麼會去做?他只是直接將宋雲妮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與她進行了一番深談。
「雲妮,考慮得怎麼樣了?」一坐下,沈飛宇便直入主題。
宋雲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答道:「師傅,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沈飛宇沒有問為什麼,他也知道自己突然整這一出嚇著這小姑娘了,要是她歡天喜地的立刻答應,他倒極有可能會反悔。
答應得太爽快的話,只能證明她要麼看中的是自己的外貌,要麼看中的是自己的錢,又或者是看中他身上某些可以利用的地方,他可不希望跟個花痴、拜金女或心機-婊結婚。
宋雲妮的黑眼圈他有注意到,證明這姑娘現在的回答是經過一夜深思熟慮的,能放著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都無動於衷,足以說明她個三觀很正的好姑娘。
唔,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哥就是這麼有眼光。
沈飛宇微微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看向宋雲妮,帶著笑意道:「我也知道我昨天的話嚇到你了,太過唐突,抱歉。」
這意思是那句話作廢了?可沒等宋雲妮面上的驚喜褪去,他的下一句話瞬間把她打下萬丈深淵,「我仔細想了想,現在就結婚的確是太快了,所以,雲妮,我們交往吧,以結婚為前提。」
宋雲妮都想掀桌了。
兩者之間有區別嗎?不過是從立即執行變成緩期執行罷了。
好吧,這個比喻有些不對,因為法律上的緩期執行可以操作的空間非常大,可看沈飛宇的模樣,絕對不會給她任何暗箱操作的機會。
無力地扶額嘆氣,她看向沈飛宇,問道:「師傅,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沈飛宇爽快的答道。
「我看得出來你對我沒有絲毫愛意,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以你的條件,只要你放句話說自己想結婚,肯定很多女人擠破頭都要衝上來。」
「我承認我還沒愛上你,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先婚後愛的成功例子並不少,比如……」
他話還沒說完,宋雲妮立刻抬手打斷他,「等會兒,師傅,你說什麼?先婚後愛?」他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沈飛宇淡定的點點頭,「對,先婚後愛。我不敢保證說自己以後一定會愛上你,但絕對會盡到一個丈夫的本分,何況愛情的保鮮期不過短短六個月,我想要的是能穩固一世的婚姻,即便沒有愛情,我自信也能把這段婚姻好好經營下去。」
宋雲妮聞言冷笑了起來,挑眉道:「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過是兩個人搭夥過日子罷了,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那麼,如果有天我們其中一個人遇到了自己的真愛怎麼辦?同床異夢的婚姻你如何經營得下去?而且結了婚肯定要過夫妻生活繁衍下一代吧?你們男人可以面不改色跟自己不愛的女人上-床,但我們女人卻做不到,最起碼我做不到!」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沈飛宇面前如此說話,這姑娘也是氣急了,要不是顧忌到這裡是律師行,怕動靜太大引來別人注意,她都想拍桌子罵人了。
以前就知道她這師傅在男女關係上挺渣的,信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沒想到渣成這樣!
簡直令人髮指!髮指啊!
沈飛宇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有些懵了,忙解釋道:「這些問題你都不用擔心,首先,我不可能遇到什麼真愛,而且我會儘力讓你愛上我,不會出現同床異夢的事;其次,夫妻生活這方面我不會勉強你,有沒有孩子對我來說無所謂。」
「所以,你現在只是為了結婚而結婚?找個老婆好跟父母交差?」說了這麼半天,宋雲妮終於察覺到問題所在,還真是那個被她以為絕不可能的想法——這貨被父母逼婚了。
沈飛宇被戳破心事,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訕訕地移開視線。
沉默在此代表著默認。
宋雲妮被氣笑了,施施然起身,雙手按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聲道:「師傅,抱歉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即使你現在就把我逐出師門我也做不到!對於我來說,如果不能跟一個我愛而且也愛著我的男人結婚,我寧可終身不嫁!」
丟下這句話后,她看都不看沈飛宇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同時,狠狠地摔上房門。
房內,沈飛宇苦笑著嘆了口氣。
完了,事情全搞砸了,這下麻煩了。
心情不好自然要找朋友訴苦,可是苗苗生病了,鐘山來不了,所以,晚上陪著他在酒吧里喝悶酒的只有段奕陽了。
在他一連喝了兩瓶啤酒,正準備開第三瓶時,段奕陽皺著眉把酒瓶搶了過去,不贊同的說道:「雖然說啤酒沒那麼容易醉,但喝多了你就不怕胃被撐得難受嗎?別喝了。」
沈飛宇抬眸掃了他一眼,身子一松,仰頭靠在沙發上,無奈地說道:「我煩啊。」
「喝了酒你的煩惱也不會跑掉,一醉解千愁那只是騙人的鬼話。」
「我知道,那最起碼心裡會好受點不是?人不就最擅長自己欺騙自己嗎?」
段奕陽白了他一眼,將桌上的酒瓶盡數轉移到一旁,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把你給煩成這樣?有解決不了的官司?」
沈飛宇坐直身子,嘆了口氣,「要是官司上的事我就不煩了。」
段奕陽疑惑地問道:「那是什麼事?難道是你那小徒弟?」
「鐘山那個大嘴巴,怎麼什麼話都往外傳!」沈飛宇鬱悶了,簡直是交友不慎啊。
段奕陽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起身作勢要走,「原來我不是你朋友,只是無關緊要的外人,那就恕我這個外人不陪你了。」
沈飛宇立刻拉住他的胳膊,拽他坐下,討好地說道:「沒有沒有,你怎麼會是無關緊要的外人呢?我不過隨口一說,是我錯,我自罰三杯給你賠罪。」
他剛要給自己倒酒,段奕陽便快速將酒杯奪了過去,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別給自己找喝酒的借口,說說吧,你那小徒弟怎麼你了?還是說你的追求失敗了?」
「我向她求婚,她拒絕了,說她要找個自己愛而且愛自己的男人結婚,否則寧可終身不嫁。」
「這小姑娘三觀挺正啊,她說的沒錯,婚姻本來就該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兩個互相不愛的人怎麼結婚?就算結了婚,這段婚姻也不會長久。」
沈飛宇哀怨的看著他,「那天你跟鐘山不是說婚姻是需要好好經營的嗎?就算沒有愛情,只要肯用心經營不就行了?愛情那玩意兒虛無縹緲的,過日子得實際點才行啊。」
段奕陽一愣,接著詫異地睜大雙眼,「你該不會就是這麼跟你那小徒弟說的吧?」
沈飛宇果斷的點頭,「我們都是做律師的,本來就該理智一點。」
「理智你個頭!如果在感情上都能保持理智,那隻能證明你根本不愛。」
「本來就不愛,她也不愛我啊,我現在只是想找個人結婚,又不是找人談戀愛。」
「不愛怎麼結婚?」
「不愛怎麼就不能結婚?科學家早就研究過了,愛情的保鮮期只有六個月,而當兩人走進婚姻后,愛情會轉變成親情和責任,我願意把她當做親人,也願意負起這份責任,哪裡不對?」
段奕陽被氣樂了,伸手拍了他腦袋一下,沒好氣地罵道:「哪裡都不對!我說沈飛宇,你這輩子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沈飛宇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