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避孕藥風波(二)
薄母一到客廳便將葯拿給薄父看,然後氣憤地說了一大通,薄父摘下眼鏡,對追出來的黎筱說道:「小黎,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語氣很嚴厲,那架勢就跟在單位里訓斥不長進的下屬一樣。
黎筱咬了咬嘴唇,低下頭,說道:「昨晚一偉喝得很醉,醫生說過,酒後懷孕有可能生下酒精兒,所以我才……」
薄母立刻反駁道:「胡扯!是哪個醫生說的?我找他去!」
「是專家研究發現的,我在書上看見過。」
「專家?現在的專家能信嗎?說穿了你就是不想生孩子,別扯些有的沒的!」
「媽,我沒有,我只是想生個健康的孩子。」
熊磊被指派出去買宵夜了,只有薄晶晶坐在一旁看電視,聽到她們的爭吵,忽然插話道:「嫂子,你說的那些我也在上和書上看見過,但專家只是說有可能生下酒精兒,而且一般來說是在父親酗酒的情況下,我哥可從不酗酒,你這理由也找的太牽強了點吧?」
一聽這話,薄母頓時來勁了,指著黎筱罵道:「好你個黎筱,原來你是糊弄我呢?」
黎筱有些埋怨地看了薄晶晶一眼,卻得到一個帶著譏諷的微笑,她頭疼的跟薄母解釋道:「媽,只要夫妻任何一方喝多了酒懷孕生下的孩子都有可能造成酒精兒,我也知道這不是一定的,但我不想冒這個險,如果真的檢查出是酒精兒怎麼辦?」
薄母愣了下,覺得她說的似乎也有道理,可薄晶晶卻再度火上澆油:「嫂子,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真是酒精兒你打掉了爸媽一定不會怪你,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著急忙慌的要扼殺掉一條可能形成的小生命。」說著她還搖頭嘖了幾聲,「要不是媽發現的早,我的侄兒可就悄無聲息的沒了。」
這下薄母心頭的怒火全被點燃了,對著黎筱大罵道:「你簡直就是黑心肝呀!你是想讓我薄家絕後嗎?我苦命的孫子啊,怎麼攤上你這個媽!」
黎筱覺得自己現在是跳進純凈水裡都洗不清了,索性也不爭辯了,任由她罵。
可她這樣反倒讓薄母覺得自己說對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就在她還想再罵下去的時候,卻被薄父揮手打斷:「好了,這畢竟是他們兩口子的事,等一偉回來再說。」
一家之長開口了,薄母只得偃旗息鼓,但望向黎筱的目光鋒利得跟刀子似的。
半小時后,薄一偉回來了,薄母立刻迎了上去,將手裡的避孕藥交給他,然後指著黎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大堆,當然,都不是什麼好話。
薄一偉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臉色都沒怎麼變過,可越是這樣黎筱心裡越沒底。
這簡直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不其然,待薄母訴說完她的罪狀后,薄一偉將手裡的葯扔進了垃圾桶,黎筱清楚的看見藥盒已經被捏得完全變了形,頓時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但卻莫名的感到一絲心虛。
卧室內。
薄一偉坐在書桌前,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手裡捏著一隻原子筆,一下一下的按著筆帽那的開關,讓筆芯有節奏的彈出縮回。
黎筱則坐在對面的床邊,貝齒緊咬著下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死死地抓著褲子,眼裡滿是不安。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差不多十分鐘了,整個房間里只聽得到原子筆開關被按下的聲音,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終於,黎筱堅持不住了,再這麼沉默下去她怕自己會憋瘋。
「老公,我真沒有不想要孩子的意思,只是昨天晚上你喝的太醉了,我怕會影響到孩子的健康,所以才買了緊急避孕藥,你也不想我生出個不健康的寶寶,對嗎?」
她話音剛落,薄一偉手裡的原子筆便被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嚇得她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要還是不要,你憑什麼自己說了算?」他直直地看著黎筱,眸子里滿是怒意。
黎筱不覺失語,會不會懷孕還不確定呢,所以她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薄一偉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猛地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寒聲道:「我越來越覺得娶你是個錯誤。」
這句話太重了,黎筱打從上回冷戰開始便憋著的委屈和怒氣騰地全冒了出來,她一把甩開薄一偉的手,也站了起來,毫不畏懼的直視他,恨聲道:「娶我是個錯誤?那娶誰才不是錯誤?」
實在是太氣憤了,她險些把丁卉的名字給說了出來,但又怕被薄一偉說她偷看他的**,所以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薄一偉冷冷地看著她半響,接著轉身離開。
黎筱抓起枕頭對著他砸了過去,可枕頭太輕,註定砸不了多遠,在薄一偉的身後靜靜的落下。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
黎筱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里,淚流滿面。
避孕藥被丟了,她也沒有再買,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希望自己懷個酒精兒,到時候薄母他們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周日上午,黎筱約了林燕出來。
這幾天除了熊磊,薄家人都對她冷冷的,就好像她是罪人一樣,她心情差到了極點,又不好回家跟父母訴苦,只能找好友出來逛逛街減壓。
林燕很了解她,自然看出她心裡有事,但見她不說也就不好開口問,只得打了個電話給老公鐘山,讓他自己解決午飯和晚飯,她要捨命陪君子了。
好友的體貼黎筱看在眼裡,心裡湧上一股暖意,此刻,她真的很慶幸自己有個這麼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兩人都不是那種購物狂,逛到下午三點便沒有什麼力氣繼續了,於是找了家露天的咖啡廳坐下。
林燕見黎筱一直蔫蔫的,餐牌看了半天也什麼都沒點,索性搶了過去,替她做主點了杯港式凍咖啡。
黎筱一怔,接著苦笑道:「你明知道我一喝咖啡就亢奮,怎麼還給我點咖啡?」
林燕一個白眼扔過去,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小姐,你自己看看你那樣,就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吧蔫吧的,再不讓你亢奮一下,我怕你萎靡得從一米六縮成一米二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黎筱好笑的搖頭。
林燕露出一副誇張的表情,道:「額滴神啊,一個白天都快過去了,可算看見你笑了,真不容易。」說著,還故意擦了擦額頭,做了個甩汗珠的動作。
黎筱徹底被逗笑了,沒好氣地抬腳從桌下輕輕踢了她一下,說道:「行了,別耍寶了。」
剛好服務員將兩人點的飲料送了過來,林燕也就收起了方才誇張的表情,重新坐好,低頭喝了口自己點的凍檸檬茶后,開口道:「筱筱,做朋友的逗你開心和替你分憂都是分內事,前一件我剛才已經做了,那麼后一件也給個機會唄?」
雖然她的語氣很輕鬆,就跟開玩笑似的,但眼裡的認真和關心卻隱藏不住。
黎筱知道林燕並不想逼她說出自己不想說的話,但又不忍心看著她不開心,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想替她分擔一些。
對於好友發自真心的關心,黎筱無法拒絕,猶豫了下,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但不包括那本日記和那個被刻入心底的名字——丁卉。
林燕的眉頭是越聽越皺,到最後幾乎擰成麻花,等到她說完,猛地端起凍檸檬茶狂喝了一大口,用涼意壓下心底的怒氣后才說道:「我就納悶了,這一家人怎麼就沒一個好相處的?你也是撞大運了才遇著這麼一屋子極品!」
黎筱苦笑道:「也不是,我公公和那妹夫還是不錯的。」
「你那公公我不予置評,當官當久了的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至於你那妹夫,那是因為你們同命相憐,都屬於不被待見的,不過他有一點比你強,起碼他老婆堅定不移站在他那邊,而你老公呢?我只能呵呵了。」
「其實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晶晶為什麼對我那麼深的敵意,難道就因為當初我沒答應幫她說話?」
「依我看,你那小姑子就是個腦殘,腦殘的世界我們正常人怎麼會懂?」
黎筱頓時哭笑不得,低斥道:「別胡說,人家是挺漂亮的一小姑娘。」
林燕翻了個白眼,「我是說她腦子殘,又沒說她長殘了。」
「好了,我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不過這樣說她真的不好。」
「成,我不說了,聖母大人!」
「別鬧,快幫我想想該怎麼辦?」
林燕無力地嘆了口氣,然後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你聽不聽?」
黎筱眼睛一亮,忙點頭道:「你說。」
林燕又喝了口凍檸檬茶,擺架子似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一副高人模樣的開口道:「離婚,徹底跟那屋子極品拜拜。」
黎筱被她的話弄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隨手拿起桌上的杯墊砸了過去,嗔怒道:「你說點靠譜的話行嗎?」
林燕忙接住飛過來的杯墊,舉手作投降狀,「行行行,待我仔細想想。」說著,她放下杯墊,兩手抬起,學著一休哥的模樣,閉上雙眼,用手指在頭上畫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