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月華

  要知道,萬事萬物,任何東西,都不是沒有弱點存在的。即使這金羽鳥渾身覆蓋銀鱗,卻也不是找不出破綻。它的眼睛,便沒有鱗片覆蓋。當然,它還有一處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部位,亦無鱗片覆蓋。


  想到怪鳥那處弱點部位,吳止牙齒緊咬,眼中充滿了難以下手的異樣神光,因為那怪鳥無鱗片保護的地方,除了眼睛,便是尾部的泄殖腔。泄殖腔是做什麽的?下蛋,排泄。想到這,吳止就感到汙穢不堪,難以動手。


  即使用這種方法殺死金羽鳥,也會成為吳止心中一輩子抹不去的汙點,想想都會覺得惡心。他之所以猶豫,正是因為如此。前世生而為人,他最討厭吃的東西,就是雞屁股之類的食物,在他心中,隻有傻子才會去吃這種畜生排便部位。


  “實在下不了手啊!”


  “要不就這樣算了,放過它?”


  “等它養好傷,卷土重來,又該如何?那時還有機會除掉它麽!也不想想前世豬大腸都吃過,那還是豬堆積宿便的部位呢!”


  “今日不殺它,改日必成心腹大患,它可是一直盯著寶樹!”


  時間,慢慢在吳止糾結與矛盾中過去。


  很快,太陽徹底沉落,天黑了,吳止的一雙眼睛,也黑了!

  思考許久的他,終於痛下決心。


  婦人之仁,意誌不堅,一點小小的自辱都受不了,還何談成就大事。既然要修修煉下去,那寶樹就絕對不能分享給任何人。再說,今天放走金羽鳥,來日等它重歸,憑它那凶殘記仇之本性,豈能放過自己!


  他甚至拿以前看過的帝王傳記,與自己當下處境來作比較。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為吳王夫差舔糞治病,最終翻盤為雄主;燕王朱棣就藩時,食豬糞裝傻活命,才圖得帝位。若無這種心誌,還談什麽修行大業。


  這般想過之後,吳止目光已然無比堅定。


  起了意,吳止便放下心中其它念頭。張嘴吐出軟舌,朝著金羽鳥的尾部遊去,慢慢靠近它的泄殖腔。那金羽鳥似察覺到了什麽,猛然一抖,幾乎快要穩不住身子,亂了飛行軌跡。


  就在吳止軟舌接近金羽鳥泄殖腔時,此鳥忽地回過頭來,悲涼地看向吳止,發出啾啾悲鳴。它明白自己接下來要遭遇什麽,此鳥已有了智力,對生死異常敏感,深知命不久矣。


  吳止並沒理會於它,狠下心來,朝它發起致命一擊。


  夜晚。


  山崖頂部,吳止趴在懸崖邊上,從金羽鳥的身上收回軟舌。吸食過金羽鳥體內紅芒與鮮血的他,精神許多,比起食用寶樹葉子,紅芒與鮮血,更能讓他快速恢複精力與疲態。


  死後的金羽鳥,無法再躲入雲層中,利用水汽抵擋吳止火焰之力。就見那身上銀鱗被燒得通紅冒煙,不一會兒功夫,皮開肉綻,露出銀鱗之下的新鮮鳥肉。激戰一天的吳止,早已饑餓難耐,就著爪子上的火焰之光,切割掏出鳥肉,直往嘴裏送。


  “嚶嚶嚶……”


  進食至半飽,吳止聽那久久不散的黃鼠狼哀鳴,惱怒地低吼兩聲,隨後一拍翅膀,飛下懸崖,朝那發出聲音之地而去。


  山崖岩塊之上,叫金羽鳥爪子刺破皮肉,鮮血流了一地的黃鼠狼,在月色銀輝之下,嗚咽嚶啼,看它許久才鼓動一次軀體,似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快要氣絕。


  也是這黃鼠狼運氣好,金羽鳥擊中它時,因它所吐白氣所擾,才被甩在岩塊上,並未將它扔下山崖,否則它這條小命,早就交待在這,哪還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嚶嚶.……”


  對於吳止到來,黃鼠狼那迷離無神的雙眼,在月光之下快速眨動了下,隨後嚶嚶輕喚,並且兩條前肢也輕輕抬起揮動,似在向吳止求救。


  爬近,吳止毫不猶豫地伸出兩條前肢,將它抓了起來,打算扔下岩塊,摔死於它。正當他準備扔出去時,嚶嚶哀鳴的黃鼠狼,忽地吐出一道白輝,打到吳止身上,圍於吳止。受那白輝纏身,吳止心驚至極,還以為是黃鼠狼要與自己同歸於盡,嚇得直接將它扔下岩塊,並打算驅散圍繞於體表的白輝。


  嘶嘶!


  刹那之間,吳止驚鳴一聲,雙翅猛地展開,用盡全力飛下岩塊,並直奔那被自己所扔的黃鼠狼而去。也就兩個呼吸,吳止拚命拍打雙翼,總算在黃鼠狼即將落地之際,伸出前肢將它抱住,然後重新帶著它回到山崖岩塊之上。


  救下黃鼠狼,吳止趕緊察看它的狀況。黃鼠狼本以結痂的傷口,因拋動而再次裂開,鮮紅狂湧而出,打濕那層早已幹涸為褐色的血痂。不止如此,虛弱無比的它,完全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別說發出叫聲,連呼吸都幾乎停止,若非那胸膛處隔一會起伏一下,吳止還真以為它死去。


  月光之下,吳止看著快要氣絕的黃鼠狼,舉起爪子打出赤火,慢慢靠近它傷口,利用火焰高溫,烤幹它傷口處血跡,使得血液快速幹涸結痂。以這簡陋方法幫它止血之後,吳止又飛到懸崖頂端,拖著吃掉一小半的金羽鳥屍體飛回岩塊。


  伸出軟舌從金羽鳥體內吸食一陣鮮血,吳止收回舌頭,然後拿爪子打開黃鼠狼嘴巴,將軟舌伸入它口中,吐出鮮血渡給它。此時的黃鼠狼,已然神智不清,隻憑著一絲本能,緩緩咽下鮮血。吳止見它喉間顫動,明顯吸進鮮血入腹,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接下來,吳止又如法炮製,撕下鳥肉咀嚼咬碎,運用軟舌,喂給那黃鼠狼吃下,幫它續命。除了給黃鼠狼喂食之外,吳止還將寶樹上的葉子摘下幾片,同樣嚼碎,送入黃鼠狼口中。


  做完這一切,吳止見黃鼠狼心髒脈動逐漸規律,總算鬆了口氣。


  閑下來的吳止,從黃鼠狼身上收回目光,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圈圍繞於自身體表的白輝之上。白輝頗為怪異,流轉他體表的同時,仿佛含有一股異力,吸引月華光輝,灑落於白輝之中。


  那月華與白輝接觸,吳止明顯感到一股玄妙無比的力量,湧入體內。這種感覺,就像在村落吸收仙緣印記中的靈力,使靈力化為金斑打到體表一樣,令他身心愉悅。唯一不同的是,金斑凝聚於體表,而吸收的月華,卻是遊離於體內。


  “這白輝不會是日月精華吧?難怪黃鼠狼體內紅芒,會泛著白光,像極那人類修士,原來如此。”


  “不管怎麽說,一定要弄清這白輝的秘密。如果能用來修煉,最好不過。”


  “希望這黃鼠狼能捱過來。”


  “這家夥最後關頭,向我獻寶,如此心智,已非尋常妖類,智力隻怕相當於十歲孩童。嗯……若它真活過來,以後倒要好好拿捏它,時時敲打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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