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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雲漢執劍(6400)

  “又是這樣……”


  時間退回到方雲漢剛剛進入那一片廣闊空間的時候。


  他沒有能夠見到水月大聖何在,隻是見到一個完整的元荷出現在麵前。


  一招脫手之際,似乎還在伯仲之間,但第二招的時候,他已經毫無懸念的,又一次被破壞了立足之地,順著傾斜的空間,一路轟退過去。


  幾乎敗退到這座廣闊戰場的邊緣。


  方雲漢身周的元氣一潰即收,再度迎上。


  屢敗屢戰,對他來說,現在這樣的情況,還遠遠不足以令他產生任何氣餒的情緒,但是一顆心,多多少少有些被層層圍困,難以舒展的窒悶。


  其實,練就了先天之道後,除了初見白毛怪物的時候,被陰了那一下,之後方雲漢在交手的過程之中,一直沒有明確的受到難以愈合的傷害。


  這就足以說明,經過八千年的消磨,現在的元荷,若單純比拚力量根基的話,隻不過是比方雲漢略勝。


  可是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元荷往往可以輕鬆寫意的,在一兩個變化之間,就把方雲漢打入地下,或打到天上。


  如果沒有辦法改變這種局勢的話,那麽即使力量上的對比,不出現太大的劣勢,現在看起來無傷的方雲漢,也不過是死的更晚一點罷了。


  無論將先天之氣再怎樣演變,臨場衍生出了多麽精妙絕倫的招式,鼓舞起怎樣震蕩浩然的元氣。


  他還是正在百分之百的,向著失敗前進。


  這是底蘊的差別。


  以往在其他世界的時候,方雲漢可以憑著穿梭各界帶來的見識,碾壓那些尋常的武林人士。


  就算是在主世界,麵對絕大多數的人,他也不會吃虧。


  但是對於風吹休乃至對於元荷這樣的人來說,方雲漢這前世今生加起來,區區不足六十年的閱曆,還是顯得太過淺薄了。


  行走在各方世界的時候,方雲漢雖說是做過很多次集結百家之長,自創功法的舉動,但他並無真正的名師指點,彼時境界也不足夠,對於各類神功,其實都是淺嚐輒止,不能深入。


  譬如說渾天寶鑒、先天乾坤功等等,都是神魔真仙所創,他其實遠未練到極致。


  這樣做的好處,是修煉夠快,踏足武道至今,僅僅數年,而人物麵板的幫助,到後期不過是錦上添花,屬於方雲漢自身的這份修行速度,足可以稱得上是千古罕尋。


  可惜終究是少了沉澱。


  反觀這一戰中其他幾位,風吹休在上古,以魔宗的功法為基礎,入了天地極限之後,仍有數百年的光陰用來自高官考,包攬世間萬物萬象。


  這個世界裏,過去已有的,正在創造的任何一種功法,都隻是他的一部分。


  元荷更是如此,他的時間還要更加漫長,甚至走的還要更遠。


  他們不需要去深入那些功法,因為那些功法,深入到極限時,會主動來見到他們。


  這種方麵的差距,方雲漢無論怎麽想,都無法直接彌補完全,他隻能繼續出招、失敗、再出,無止境的發揮出自己的韌性,寄希望於在雙方交手的過程之中,獲得打磨。


  若有若無的界限,橫亙在他麵前,仿佛觸手可及,就在這看似一分的差距之中,玄天四象,靈台方寸,先天造物,無休無止的增長。


  幾乎每一招之後,方雲漢招式中的不確定性,都可以翻上幾倍,可還是元荷一招擊破。


  紫色的戰袍,被深紅的魔氣貫穿。


  進入擴展空間後的第三個呼吸,第二十九次被破招,雷動於九天,擲躍如星火的方雲漢,身上留下了在下一次接觸前,無法完全愈合的傷勢。


  傷勢開始積累,遊移不定的死亡,邁出堅實的一步。


  魔氣從神魂之上斬切過去,碎屑如同熒光,透過紫色的衣袍,向著後方飄揚。


  ‘現在這種情況,那最後一手,我恐怕都沒有機會用出來,我死之後,他們不知道可以堅持多久,假若他們也都敗了,那這個世界……’


  ‘元荷應該不是直接想要毀滅,隻不過像百獸異變,像西大陸一樣,所有生物都會趨於統一。’


  ‘人,也會變得像泥巴、植物一樣,在他的附庸之中,全無區別麽……’


  那些脫離主體之後,已經不能自如控製的神魂碎屑,開始浮現出種種武道之外的思維片段。


  這些碎屑堅韌的超乎想象,居然穿過了一層層看似微薄實則廣闊的晶體,一直飄到了整個戰場的邊界。


  那裏是斜坡的盡頭。


  平滑如鏡,高聳入雲的海水,筆直的矗立於此。


  劍客坐在最低的地方,背對海牆,瞑然不動。


  他的軀體,壓在這個空間擴張的邊線之上,擎住了整個傾斜空間的壓力。


  這個位置,實在絕妙。


  但凡那邊線再向前半分,就會又有一個元荷誕生,將劍客拉入勝敗早已注定的戰場。


  而若那空間的邊線稍有半分偏移,則劍客,也不得不做出更多的舉措來應對。


  但他孤坐在此,恰好就抵消了所有偏移的趨勢,壓住了邊線向前的可能。


  他沒有出招,沒有揮劍,不動用半分元氣、神意,但卻直接用自己超出了天地極限的“存在”,與整個被元荷所主導的戰場進行對峙。


  碎光飄來,劍客眼開一線。


  心念之間的交流,以超越光的速度完成。


  “時間不多了。”


  神魂的碎屑感受到這股意念,眾多的思維片段,會合成統一的疑問:“嗯?”


  “我們是被鏡照而來的星獸特質所喚醒,那一刀過了水月,到我之時,殘存無幾。”


  上古之時的強者早已明白自己回到了故鄉,故鄉的時代已更迭不知凡幾,世界的敵人卻依舊還是元荷。


  “水月入戰,大約還有數招的時間。我則隻有一招。”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延長你們的時間?交手多回之後,我的先天之道應該也可以模擬……”


  “可一而不可再。”劍客的意念平淡的給出否決,“不要想我們,想你自己。”


  “我已經看了你許久,相比於他們,你就像是已然頂天立地,能把目光放到九天之上,卻根係不堅,主幹不明,葉脈不清,五癆七傷的病人。”


  “你的武道,及其高,及其廣,卻不及其實。”


  神魂的碎屑繼續飄搖而來,在觸及戰場邊界的時候,被按滅了大半,隻餘三五點殘光,震退回去。


  方雲漢的意誌無法傳出,難以再分心,但他的碎片思維,卻被劍客的目光主動捕捉過去。


  奇怪的交流,仍在繼續。


  他們兩個的情況,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某一天拿了某人用過的書頁,對書開口,相隔不知多麽遙遠,便完成了交流。


  “你要在短時間內,把武道上的底蘊補足,是不可能的,有元荷在麵前,即便是天意再次相助,你也找不到機會去一個時光更快的地方,完成自我的見聞與修行。”


  “但是,戰鬥,不是武道。”


  上古劍閣之主,雙眸全開。


  虛空中洞然綻放無窮明銳光芒,翩若遊龍,皎若橫絲。


  光影交錯,刹那過眼,盤坐的劍客,已變換了姿態。


  他背海而立,膝上的劍,到了手中,長劍斜指,劍柄上的葉片徽記,黯淡依舊,卻不斷的吞噬著明銳的劍芒。


  透明的空間界限內部,全新的一個元荷像是就要降生出來,若隱若現,隔著空間的晶障,與海無塵對視。


  這一刻,即使未曾刻意施為,那些殘存的光點,也已經徹底泯滅,與方雲漢仍在戰鬥的主體之間,不複聯係。


  “若非高尚瓊華,九九至玄,至大無外,至小無內,窮盡一切想象之瑰美,合以萬全無瑕之榮光,不足以稱之為,道。”


  海無塵口中繼續著不會被聽到的話,仿佛隻是說給劍聽。


  “但在戰鬥之中,就算是一把鏽跡斑斑,滿是缺口的爛劍,廢若茅草,不值一文,劍尖一點,猶可致命。”


  海無塵向前一步,一劍擲去。


  又一個元荷的身影凝實,眼中紅蓮搖曳,輕叱一聲。


  “你終於動手了。”


  他一抬手之間,三垣二十八星宿排列星空,九野蒼茫,大地寒流,壓縮著像他這一隻手掌之中墜落過去。


  那破空一劍,破不開這一隻手掌的神意,卻在這時,海無塵橫身闖入此間。


  長劍被頂出,元荷全部的力量,不由自主的直接落在了海無塵身上。


  枯藤盤發,冷眸無色的劍客,一身神光俱黯,頃刻間就要被打落回原本沉寂的狀態。


  但在元荷運轉空間,回身抓取那柄長劍之時,海無塵身形橫移,一步斜阻而來,又受了一掌。


  “區區一劍,值得如此?”


  “我是隻能出一招……”海無塵口中散失功元如血,雙眸垂落,“但,此身可以受萬劫。”


  這一句之後,他的意識已然不得不盡斂於內,去封鎖那半數宇宙之風。


  但是那一劍,已經去到了屬於方雲漢的戰場之中。


  方雲漢正在揮掌,一道劍光從後方穿透他的右肩,他下意識的手腕一沉,五指恰好勾住了透體而過,勁射而去的劍柄。


  劍尖向前,劍柄在後,葉片徽記,暗淡而清晰,深刻入眼。


  對劍所言的話語,全數落入心海。


  “……你心中亦有劍,為何不用劍?”


  “我的劍招其實不如……”


  “那就用我的劍!”


  明明是早就預設下來的話語,這一刻卻像是擁有對話的情緒,斷然擊斷了方雲漢的回應。


  如受牽引,方雲漢手腕一抖,長劍旋起劍花,身與劍,轟然向前!

  荒蕪而寬闊無邊的戰場之中,隨著這一劍的光芒向前,而映照出了一片寂靜平凡,清疏放曠的世界。


  飛梁壓水,虹影澄清曉,橘裏漁村半煙草。今來古往,物是人非,天地裏,唯有江山不老。


  雨巾風帽,四海誰知我,一劍橫空幾番過。按玉龍,嘶未斷,月冷波寒,歸去也,林屋洞天無鎖。


  認雲屏煙障是吾廬,任滿地蒼苔,年年不掃。


  劍名,洞仙歌。


  這把劍在上古時代諸多神兵利器之中,是最特殊的一把,因為,此劍初始之時,隻不過是鄉間鐵爐,三五個時辰,用幾塊黑鐵打造出來的。


  但隨著海無塵的境界提升,不需要添加任何材料,不需要重鑄,平凡的長劍,便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蛻變。


  他修成真氣的時候,長劍自生劍氣,他踏過生死玄關的時候,長劍如有呼吸,夜夜鳴嘯,能破法力。


  等他踏入天地之橋境界的時候,這一劍,已然是夜空劍閣的鎮教重寶。


  而在上古那一戰過後,這把劍,或許已經是世間唯一一柄超越鎮教重寶層次的神兵。


  一劍起於煙蒙裏,橫貫風雨,掃清四海。


  元荷迎上了這一劍,單手虛握如拳如印,魔氣魔光轟然爆發,空鬆一擊。


  仿佛龐大的戰場空間,都已經聚集在他這隻拳頭的空心之中。


  “一劍而已,又能如何?”


  劍光與匯流而來的魔氣碰撞,長劍之上,傳出吸力,方雲漢便將先天之氣十成全開,全速迫入劍光之中,輔助完成這一招。


  魔氣劍光爆發開來,一條條散碎的痕跡,轟擊在虛空之中,空間被割裂出成千上萬道創口。


  方雲漢被擊退的時候,看到了另一邊的戰場裏,風吹休身若巨神,匯聚十絕之力。


  又看到水月大聖定住無窮魔氣,從渦流中間轟擊過去的天衣棍。


  這一次,與方雲漢對戰的那名元荷,終於也有被破招的痕跡,同樣震退的同時,他眼尾好似被劃過一道劍痕。


  洞仙歌的威力,果然驚人,但方雲漢真切的感受過這把神兵的銳利之後,卻情不自禁的生出些許惋惜。


  可惜這一劍,現下是在他手裏。


  這劍中所蘊含的意境,走得太極端了。


  雖然帶著山村煙雨的清疏之氣,可是一旦走出來之後,就有斷風雨如紗,破紅塵如水,見萬種鬼魅妖狐美人英雄不動容的極盡之性。


  三尺無情鐵,斬殺天上人。


  而方雲漢的劍法,無論是最初收放自如、鴻毛千鈞的神劍訣,還是後來主要蛻變的太虛劍道,講究的都是天行有常,效法山川,剛柔一體,與世推移。


  甚至他其他的武功劍法,也全都遵循著這種路數,追求廣博浩大,或殊途同歸,即使是在當初修煉十陽境界的時候,他都融入練虛之法,加以消解,從來都在避免讓自己走入極端。


  一言以蔽之,這把劍落在他手裏,根本不合適。


  就在這個時候,洞仙歌呯然一震,劍身本質的靈性,匯聚著無數明銳劍光,幾乎要把方雲漢的手掌切割開來。


  那裏麵似乎帶有一種深沉的惱怒!

  劍,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方雲漢接收到了這種情緒,心中突然一驚。


  他猛然間想到:我自以為博覽百家,包羅萬有,靈台方寸山隨物任化,玄天喻道印無奇不容。


  但既然可以模擬萬象,演變無窮,甚至從後天跳入了先天,為什麽連一把極端的劍,都覺得自己無法駕馭?

  原來我的武功,居然是這種不便的東西嗎?


  就在這時,紫青雲氣蒼茫變幻,天籟之音,傳遍人間。


  戰場之中,元荷冷然向天看去:“悠遊天外的玄女,竟不選擇正麵來殺我嗎?”


  他雙手一抬,數層疊加又彼此隔離的空間戰場,一同產生一種拔升的趨勢。


  因為空間傾斜而導致的那一道漫長斜坡,這個時候突然向上一抬。


  一下子從比海麵低了許多的區域,彈回到原本的高度。


  整個戰場空間,就好像被這一道奇長無比的斜坡,給彈了出去。


  元荷帶著整個戰場中的所有人殺向天空,就像是一個以深紅為底色,比山更高,比海更廣的小世界,徑直撞入了天空。


  紫青色的雲氣,被他一舉轟穿不知多少。


  深紅色的力量,透發到天外,轟入那一處不知名的空間。


  那個神秘所在,剛跟元荷的魔女一接觸,立刻自行潰解。


  一招之約就隻是一招,九天玄女已然遠去。


  而元荷,完全陷入了此界天意、紫青雲氣的包圍之中。


  所有的信仰都被淨除,就連那些變異野獸與六葉紅蓮之間的聯係,也已經被天籟之聲,壓製到微不可查。


  反五行絕靈大陣還在持續運轉,天意鼓足了所有的力量,想要趁著元荷與這個世界的聯係降到最低點的時候,將他拋出去。


  然而深紅色的小世界,硬生生定在雲空之中,元荷立在戰場空間的中央,雙臂一展。


  澎湃無比的魔氣,化作巨大的深紅魔爪,直接從小世界的外殼上看出來,刺入海洋,刺入大地。


  魔爪擒拿,以萬萬噸計的海洋生物,當場變異。


  瀚海之中,紅光四起。


  一隻魔爪從海浪中收縮,竟然將韓怒臨抓在手中。


  緊接著,一隻一隻魔爪騰空。


  符離、謝非吾、吳廣真、湯彩雲、左哭江,等等等等,幾乎所有參與過這一戰的人,全都被抓攝出來。


  這些人,是這個世界的頂級強者,雖然數量比之前的西大陸子明少了不知多少倍,但隻要以六葉紅蓮的法理,將他們徹底染化之後,元荷與這個世界之間的聯係,也可以直接穩定下來。


  而他們這些人之前,大多受了重傷,除了一個左哭江,其他人抵抗的力量都大幅度削弱,雖然意誌還能保持清醒,但身體上,已經陸續的出現一些鱗片、長角的痕跡。


  左哭江怒道:“你好歹也弄點什麽神賜之心、天魔寶丹給我們轉化,直接抓在手裏算怎麽回事?”


  “我呸,我呸,我呸。”


  一口口唾沫噴在魔爪之上。


  他全力抵抗著魔氣的侵擾,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沉沙門的功法流轉,隔空感召,竭力操控著太一魔道狩月機關,向天空中的深紅色戰場,轟出了一道光柱。


  那隻抓著左哭江的魔爪,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一隻又一隻爪子垂落下來。


  每一隻魔爪,本來就要比人體龐大許多,十七八隻爪子裹上去,仿佛把左哭江壓在了一座龐大山嶽的中心處。


  沉沙門主的軀體很快被捏的稀爛。


  但天地之橋境界的恐怖生命力,又令他複生,在魔氣染化的同時,不斷被揉捏擠壓。


  此時此刻,戰場空間之外,紫青雲氣與魔氣,糾纏不休。


  幾層隔離的空間裏,水月大聖手上念珠與天衣棍輪番甩動,與天意裏應外合,一個人拖住了元荷位於戰場空間內部的部分力量。


  方雲漢一劍割裂了原有的裂縫,跳到另一層戰場。


  風吹休血跡斑斑的立在這裏,身上多處見骨。


  不過,現在他的鮮血也呈現一種灰藍色,血液之中仿佛點綴著無數的星輝,那些骨頭的斷茬,更像是某種異質的水晶。


  胸口的心髒,正在複生。


  “你失敗了?”


  “差點死了,不過,我成功了。”風吹休一笑,口中又湧出大量的灰藍血液,浸潤到胸前。


  他淒慘成了這副模樣,遙望長空,仍自悠然神往,微微歎息道,“不過,我切實地踏過了那一道界限之後,才發現,原來天地極限,與我們當初所預設的更高境界之間,有如此漫長的過渡期。”


  “這個過渡,不需要任何別的新意,隻是要不斷的積累。”


  “難怪當初同樣超越極限,其餘九人相加,也未能輕易壓住祖師。那隻星空異獸全盛之時的一切,都成為了祖師積累的一部分,讓他比其他幾位,多走了好幾步啊。”


  “也就是說,你雖然衝過了極限,卻不代表立刻擁有與他相同的戰力。”方雲漢點頭,異常直接的問道,“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風吹休回望他:“請說。”


  方雲漢道:“如果說天地極限的境界,代表的是後天萬物的總集,是上古武道全體的象征,那麽你們十一個人,豈不是應該變成完全相同的存在?為什麽你們彼此之間還有區別?”


  風吹休笑了:“哈哈哈哈,可惱啊,你居然這麽快就意識到這一點了。但你既然已經問出來了,那麽真正提問的同時,自己心裏,也該有答案了。”


  “是。”


  方雲漢橫劍細看,騰空而去。


  因為自詡從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走過,所以總有隱約的畏避。


  害怕自己走了極端,就偏聽偏信,眼界就變得狹窄,前路上的風景,就不能夠再看得清楚,傷害了無辜,成為了幫凶。


  害怕自己的性格,害怕自己的人生準則,因此而發生偏移。


  害怕自己一狂之後,造下惡業。


  所以就一直克製著。


  演道士,也不真入道,演狂人,也不真癲狂,作正道,就一定事事留有餘地。


  做過客,就不敢大刀闊斧的去改變不會久留的世界。


  一切都是因為克製和貪婪,貪婪的想要見到更多的風景。


  但是,如果自身全無特色,完全克製,那麽自己跟外物又有什麽區別呢?


  沒有自身這個參照,又何來萬物風景?

  極端,或許不是人生所必須的。


  但極端,以正麵的含義來解釋,也可以稱為堅定與果敢。


  如果自身的道標不夠堅定,無論後天還是先天,都隻是空有力量的廢物罷了。


  “我凡人而已,連自己可能的錯都不能容忍嗎?”


  瞬閃元荷身前,方雲漢一劍劈出去。


  這一劍哪有劍的風骨?

  簡直劈的像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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